沒過多久,安迪回來了,手裡拎著幾個包裹,阿爾和吉娜同時湊上前去,發現裡面塞滿了各種煉金材料和卷軸。
安迪他花費了大半積蓄的東西一件件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到光潔的地磚上。[]
「大受啟發啊,導師。」一時口快,安迪又忘了阿爾不喜這個稱呼,「從公主殿下和您的對話當中,我忽然想到一個點子,雖然算不上自創,但如果運用得當的話,那可是非常了不得的技術呢。」
他從一個裝滿魔水晶的布袋裡挑出一塊拇指大小的水晶,將其鑲嵌到一柄短杖上。
「請在魔晶石內隨意銘刻一個攻擊型法術。」
「我只在物品上附魔過輔助性法術,銘刻還未曾嘗試過。」
「您不用顧忌那麼多,就用附魔的方法,任意將一個攻擊性法術夾住到這塊魔晶石內。」
想起前往卡利亞之前,路維斯教自己煉金時的抄錄卷軸,似乎就是安迪所說的銘刻。阿爾接過空白的附魔卷軸,想像他最常用,也是最熟練的火球術。
在怪異的「滋滋」聲中,原本半透明白色水晶變成了深紅色。
將一個練習法術的專用靶子放到半空之中,安迪又用短杖對準靶子,催發體內不多的魔力。
轟地一聲,三枚火球頓時從杖尖騰起,飛速衝向浮在半空的靶子,清脆的爆炸與黑煙過後,它依然還在原地,只不過表面多了些許焦黑的痕跡。
「成功了。」安迪激動地握拳。
「不就是附魔嗎,有什麼值得激動的。」
吉娜懷疑的目光看了看那根短杖,又看了看阿爾,不明白附魔和咒法銘刻有什麼區別。
「這根水晶原先儲存的魔能早已耗盡。」
取下鑲嵌在短杖上的水晶,安迪又換上另一塊,遞給阿爾。
「請再施同樣的法術,您就知道我的用意了,簡單的法術即可,這塊水晶材質一般,無法吸收高段法術。」
按照安迪的要求,阿爾再一次將火球術銘刻在這塊已經沒有魔能的水晶上。這一次,不用安迪示範,他對著法術練靶,用觸動照明水晶的方法。
「呼——」三個火球給靶子再添了一抹黑色。
吉娜一把搶過阿爾手裡的短杖:「這、這根本就不是附魔!」
「沒錯,這不是附魔,是咒法銘刻。先生,您應該見過大魔導師著名的元素防壁吧。」
元素防壁?就是那個不同顏色組成的結界?說起來,的確是有地、水、火、風四大元素在內。一提元素防壁,阿爾立刻就想到了環繞在路維斯週身的奇怪結界,明明是不同的元素卻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路維斯的實力便由此可見一斑。不過,自從能正確感知之後,路維斯的結界在阿爾眼中就呈現出另外一種形態。
「你是說那個由不同符文組成的元素結界嗎?」
「您能看到符文?」這句驚呼不是安迪發出,而是來自吉娜。
「嗯,看不懂寫的是什麼,不過我確實看到了。」阿爾對吉娜的大驚小怪感到詫異,難道其他人看不到?
「已經達到可『視』的程度了嗎……」安迪喃喃自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迪?」阿爾認為剛才那不是普通的附魔。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反正就是覺得怪怪的。
「咒法銘刻,也叫符文銘刻,是煉金眾多派系之一。將魔力和法術的力量壓縮在簡短的咒文之中,只需極少量的魔力,就可以激發,是一種製作複雜卻極為便利的技巧。但是,願意學習這門技藝的法師卻少之又少。原因無他,就因為它不被正式的位階測定接受。您也知道,法師位階的評定是施法等級,再加上最高評議會判定煉金並非正宗,在所有的正式位階測定中,都不得使用煉金物品,是以,這種在實戰中能發揮奇效,並足以扭轉勝負的技藝一直不為大部分法師接受。」
安迪詳細的解釋說明他對咒法銘刻有著極深的研究,阿爾伸手從裝滿魔晶石的袋子裡又取出一顆,捏在指尖仔細端詳。
「魔晶石內儲存的魔能耗盡就沒用了麼?」
「理論上是如此,實際上它還可以用作咒法銘刻。普通的材質無法承載法術的力量,而專用來附魔的卷軸也是一次性產品,用過就廢。只有魔晶石,因為本身就蘊含魔力,所以它也是咒法銘刻的最佳載體。一般法師都沒興趣研究咒法銘刻,這些晶石的魔力被耗盡後就被當做垃圾拋棄,因為晶體過硬,暫時未發現其他用途,又不便銷毀,每個學院都是統一挖坑填埋。實在是浪費啊……」說起被當做垃圾丟棄的廢魔晶石,安迪一臉惋惜。
「既然能用作咒法銘刻,為何要填埋?」這更加讓阿爾不解了,哪怕學的人再少,這都是可以回收利用的重要資源啊。
「因為咒法銘刻使用得最多的人群不是法師,而是傭兵和普通民眾,最高評議會覺得這違反了魔法界隱秘的規矩。」
迂腐。不過從他們的角度來看,也無可厚非,既然能禁止中階以下的法術流入民間,自然也不會讓這種便利的東西被大規模生產,說道生產,能製作咒法銘刻的,必須是中階以上的法師吧。或者是,致力研究咒法銘刻的。
阿爾仔細一想,覺得自己忽視了一個最重要的環節。
「等等!我剛才……那是具象化嗎?」
「我還在想,您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呢。」安迪用興奮的語氣說道:「普通的咒法銘刻,是像附魔一樣,將魔力壓縮在法術名內,再鐫刻到魔水晶表面,這樣是最簡單也是最基本的方法,而擁有具象化能力的法師則無需用魔力刻寫,就能之間將法術壓縮進水晶內部,您剛才使用的是後者,當然,方法比其他法師還要複雜一些。」默發和命令施法同時施展,這讓安迪更加佩服了,假以時日眼前這位必然會成長到像路維斯那樣的**師。
原來這就是石匠店的托兒使用的辦法。
阿爾仔細回想路維斯給自己看的設計原稿,金色的螺旋狀的火焰,就彷彿深淵一樣,要有將所有看到它的人都吸附進去。
捏在指尖的水晶變得不再透明,在肉眼可見的狀態下漸漸摻進了一些渾濁的東西。阿爾快步走到門旁,拉動把手,將手裡的水晶對著拉開的木門。
「嗤」地一聲輕響,木門印上了一枚印記,比起上一次製作的,這枚印記多了一種讓人畏懼的神秘感。
「吉娜。」對蜥蜴人招招手,阿爾表示需要她幫忙:「我把門關上,你嘗試從外面開啟。」
「切,這麼一小塊木板,怎麼可能擋得住我。」吉娜對自己的腕力很自信,用力轉動把手,卻打不開根本沒上鎖的木門。脾氣暴躁的她甚至就腳去踹,木門紋絲不動。
身處屋內的安迪聽到撞門聲,驚異地看向阿爾,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手段。
這便是預言術嗎……也太容易了吧……我本以為會非常難的。
瞇眼注視著被撞得砰砰直響的木門,阿爾將水晶對準安迪,在他袍子上也印了一個自己的徽紋。才把門打開,讓吉娜進來。
門再次關上,像往常一樣,安迪幾乎沒費力就扭動把手推門而入,他驚訝地看著沒有任何變化的木門。
「是預言術。」吉娜看穿了阿爾的把戲,也只有拜恩後裔才能如此輕易地就施展出被稱作類神術的法術。
「是的,我在將腦海中的徽紋具象化,並銘刻到這塊水晶裡。將其投射在木門上的瞬間,我忽然產生了『沒有徽紋就無法開啟這扇門』的念頭,它果然應驗了。」
由胃部的抽搐所引發的噁心感讓安迪不得不伸手摀住嘴,他的舉動立刻引得阿爾和吉娜關注。
「對不起……這太失禮了……嘔……」
吉娜踮起腳尖,將手覆在安迪額頭,嘴裡不停念叨著蜥蜴語,祥和寧靜的力量立時充斥著這件不大的房屋。
「你先回去吧。」這一次,吉娜強硬的態度沒有引起安迪的不悅,他感激地點了點頭,再向阿爾行禮之後就離開了,連帶來的那一堆煉金器物也沒帶走。
「他怎麼了?」
「啊~我真有些害怕。」很突兀的,吉娜說出了這樣的話,她定定地看著阿爾:「我不知道在你的影響下,契約會將我變成什麼樣的怪物。」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古代的拜恩人是什麼樣,但你剛才的表現,完全不是人類所能擁有……不,就是連精靈也無法企及。他會突然感到身體不適,原因就是你。不明白?命令施法、魔力具象化、意念施法、預言術,這些人類法師可能會耗盡一生的法術對你不過信手拈來,這巨大的反差讓內心劇烈的嫉妒和不甘導致。」和安迪不同,吉娜此刻感受更多的是恐懼。
這個與她締結了契約的男人,並沒有他外表所看到的那般普通、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