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賀中壢最後一絲頭髮在空氣中消散,面前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似乎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境罷了,站在廢墟中從頭看到尾的三人,卻彷彿被施了定身法,呆呆的望著不遠處那一叢紫荊刺,竟然無法從賀中壢生生被化掉的景象裡面回過神來。
無論是晉陞合體期還不足一月之久的御林軍統領南恆多,還是天玄道院的副院長黃衍,哪個不是從屍山血海中走過來的?甚至看似嬌俏動人的陶真真,一路走來,從凡人修煉到合體期,不知親手斬滅過多少修仙者,但像今天這麼詭異的情景卻還是頭一遭遇到。
站在最前面的黃衍,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與陶真真比肩而立。
陶真真皺眉沉思了片晌,忽然揚手一招,一隻夜梟便不知從哪兒被她攝了過來,然後反手一送,夜梟呱呱鳴叫聲中,便不由自主的朝那叢詭異的紫荊刺投了過去。
黃衍和南恆多兩人自然醒悟過來,登時目不轉睛的望著夜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地方的古怪。
出乎三人意料之外的是,夜梟安然無恙的落在了紫荊刺的上空,並未像之前的賀中壢一般,莫名的消散在空氣中,也就是說,從三人站立的地方到紫荊刺這一段空間,並沒有什麼奇詭之處。
只是還沒等他們鬆口氣,便看到紫荊刺突兀的伸出一根枝條,凌空將頭頂上空的夜梟捲了過去,連一念的工夫都沒有,便將夜梟吞噬的乾乾淨淨,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就像是從來都沒發生過什麼一樣。
南恆多臉色微微一變,果然還是那叢紫荊刺的古怪,當初自己的那個孫子,就是被一顆自家院子裡的大樹給莫名其妙的捲了去,然後掛在樹枝上,將人吞噬成了人干,只剩下一張空蕩蕩的皮在樹上飄蕩。
這只夜梟的情形與那天的情景大同小異,只不過是直接吞噬乾淨了,連渣滓都沒有剩下而已。
心裡禁不住微微一突,今天自己的所作所為,早就已經沒有了退路,若是讓小公主越炫逃回王都,不要說他一個合體期的御林軍統領,就算是整個南家,恐怕也經不起她如此詭異手段的報復。
再看黃衍和陶真真兩人,似乎都露出幾分遲疑之色,南恆多不禁心焦起來。
他今天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出於南家自身的考慮,跟越王陛下的意圖沒有半分的干係,否則也不會突施辣手,將在場的各方好手盡數誅除,就是為了不消息外洩,引起王室的不滿,南家只須熬過眼下一半年的功夫,就能成為新的越國王室,根本不懼越王室的實力。
但若是讓越炫逃出去,他可就前功盡棄了,甚至還會為南家招致滅頂之災。
至於黃衍和陶真真,南恆多反而並不如何擔心。兩人都是天玄道院的人,代表的也是整個天玄宗的意志,無論越國王室花落誰家,都不會對天玄道院有任何影響,而且,天玄道院也不會理會王室的紛爭。
更何況,南恆多今天的表現,放在外人眼裡,最多就是個趁機公報私仇的評語。
因此,之前雖然因為黃衍和陶真真的存在,不敢明目張膽的親自向越炫等人下手,卻也沒有放任其他離開,只要到了這兒,就不要想完整的逃出去,包括施放天青砂的枯木。
枯木不是不想逃跑,而是因為葉寧的緣故,錯失了逃亡的時機。
能以天青宮叛徒的身份活到現在,而且還是以毒功聞名修仙界,枯木自然不是傻蛋,毒煞被南恆多斬滅的瞬間,枯木確實有了瘋癲的傾向,但隨著天青砂成功施放,南恆多也收回南橫刀,沒有緊接著繼續殺戮下去,枯木也就漸漸的恢復了神智,知道自己現在想要報仇難比登天,心思就轉到如何保命上來。
那些想要逃命的修仙者是什麼下場,枯木自然也是看得一清二楚,更何況他還是七王子府中的人,南恆多萬萬沒有放他離開的理由。
因此,枯木便仗著天青砂隱身在虛空之中,一旦南恆多等人的注意力放在了越炫和葉寧的身上,他就可以借助天青砂遁逃,畢竟天青砂是他耗費無數心血才祭煉成功的法寶,已經與他心意相通。
就在南恆多察覺到越炫與葉寧等人幾乎同時消失的瞬間,再次祭出手裡的南橫刀時,枯木覺得自己逃命的時機終於到了,堪堪正要駕馭天青砂遁逃時,卻莫名其妙的與天青砂失去了聯繫,自己也因為瞬間的心神激盪,竟然一頭從空中栽了下來,沒有絲毫反應的餘地。
能選擇這個時機,從枯木手中搶走天青砂的人,自然是早已對天青砂垂涎欲滴,虎視眈眈的葉寧了。
越炫毫無徵兆的出手將他帶往地底開闢出來的duli空間,葉寧便知道越炫打算逃跑了,若是踏進傳送陣,再想搶走外面的天青砂可就麻煩了,不說枯木會不會提前逃跑,單單是間隔著兩重相互duli的空間法則,就不一定能從枯木手中搶走,更何況外面還有幾個虎視眈眈的合體期修士。
所以在踏入地底duli空間的瞬息,葉寧心念一動,便將早已窺伺多時的天青砂收進自己的青墟空間之中,利用青墟神珠內部獨有的空間法則,將無邊無際的天青砂聚集成龍眼大小的一枚珠子,只須以後抽空以心神祭煉即可,現在嘛,直接抹掉枯木的神魂印記就行。
葉寧的神識本就遠超枯木,無論是質還是量,都非枯木所能相提並論,更何況是在青墟神珠之中。
枯木在葉寧收走天青砂的瞬息便於天青砂失去了聯繫,神魂中感應不到天青砂存在的任何痕跡,正因為如此,才會令他突然間心神激盪,從空中一頭栽了下來,直接就暈了過去,甚至葉寧抹去天青砂中的神魂印記,令枯木神魂莫名受損,都沒能讓枯木恢復清醒。
因為枯木早就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所以躲藏的位置就距離葉寧所在的院落稍微遠了一些,卻不想會因此而撿回了一條性命,從空中落下的時候,便沒有在院落的附近,距離南恆多等人也有數十里遠近。
原本南恆多與黃衍、陶真真三人已經忽略了枯木的存在,也沒有在意漫天的天青砂是不是被枯木自己收了回去,見枯木自己從空中栽落,就把注意力全放在那片紫荊刺身上,此時被眼前詭異的情形給攔住,黃衍和陶真真雖不甘心,卻也不由生出幾分退意,但南恆多卻已經沒有了退路。
心焦之下,南恆多很快就想起了那邊還有一個枯木,不由心思一動,學著陶真真先前的手段,抬手一招,竟然直接將半死不活的枯木給攝了過來,略一檢視便看出問題所在,直接一指點在枯木的眉心,神識催動,眨眼間便讓枯木清醒了過來。
南恆多顧不得問枯木因何神魂受損,也沒有探尋天青砂的下落,而是直接指著廢墟後面的紫荊刺,對枯木沉聲道:「去看看那叢毒草有什麼古怪。」
枯木睜開眼,還沒有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就被南恆多一把仍了出去,不過南恆多的話倒是聽明白了,便以為是想借助他的一身毒術,因此才沒有直接要了自己的命。
不管心裡如何痛恨南恆多,只是此時人為刀俎,根本不容他有絲毫反抗的機會,便是先前莫名折損的天青砂,也被他把帳記在了南恆多身上,因為在場就這麼幾個人,不是南恆多是誰?至於南恆多有沒有本事將他的天青砂收了去,就不是枯木這會兒考慮的問題了。
之前賀中壢進去的時候,枯木還處於昏mi之中,根本不知道這裡曾經發生了多麼詭異的一幕,所以也就沒怎麼太過擔憂,而是把全副心思放在了紫荊刺身上,南恆多將他扔向紫荊刺的時候便已經提醒他這是一叢毒草,而枯木玩了一輩子的毒藥,自然對有毒的東西極有心得。
在空中輕輕的一個轉折,枯木便輕飄飄的落在了紫荊刺的跟前,相距不過四五步的樣子,這次既沒有莫名其妙的汽化掉,也沒有被紫荊刺主動捲回去吞噬,枯木自己沒覺得如何,身後的三人卻有些目瞪口呆了,南恆多臉上抽搐的幾下,心裡卻長長的吁了口氣,只要暫時拖住了黃衍與陶真真兩人便行。
他一個人的話,還真有些不敢往裡面闖了,畢竟對於陣道之術,距離越炫手下的那位陳姝,差距有些太大,若是莫名其妙的栽在陣法裡面,可就有些冤了。
有黃衍和陶真真這兩位陣法宗師在一起,雖然對越炫趕盡殺絕有些妨礙,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但卻可以保障自己不會被陣法困住,何況,眼前的這叢紫荊刺,他暫時還沒想到什麼好法子應對。
枯木的情形自然也落在了黃衍和陶真真的眼裡,兩人頗為奇怪的對視一眼,黃衍神識傳音道:「莫非不是因為紫荊刺的緣故?你既然認識這玩意兒,可知道此物的屬性?」
陶真真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傳音給黃衍道:「紫荊刺是出自妖界的一種妖物,若是達到十階以上,以咱們兩人的修為,都不敢靠近此物百丈以內,否則有死無生,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幸虧眼前這株紫荊刺只是用靈力催發的種子,沒有血肉靈物補充的話,壽命非常短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