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病房中衝出的白光,托著葉雲山的傀儡替身人偶,與虛空中劈下的閃電撞擊的瞬間,人偶沒有任何抵抗之力,瞬間就化作了無數的星芒消散,但水桶粗細的白光卻在撞上閃電的瞬間,突然化作了一枚斗大的金色符文,裹挾著電光,眨眼之間便消失在虛空之中。
空中的烏雲隨著那道電光的消失,卻突然翻滾起來,緊接著,一聲接一聲的春雷炸響,空中電光閃爍,居然就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場春雨,從頭至尾,席捲方圓數十里的旋風就不曾停歇過,甚至還在不斷的朝四面八方擴散,外圍的風力越來越大,常春堂附近反倒形成了一個數千米的真空地帶,風雨都漸漸弱230.清醒了下來。
葉成軍被最後的那聲天崩地裂一般的炸雷給震翻在地,爬起來的時候才發現,病房居然被一陣風給吹沒了,葉寧與葉成棟父子都處在了露天之中,葉雲山的病床依舊紋絲沒動,包括床頭正對著頭頂心的本命青燈,都不曾看到燈光晃動一下,似乎外面的狂風驟雨,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一般。
在本命青燈的照耀下,三人成了黑夜中唯一的亮點,周圍則全部漆黑一片,狂風夾雜豆粒大小的雨滴,拍打在葉成軍的臉上,他初時還有些怔愣,但隨著葉寧一道凌厲的目光掃過來,他才恍然記起自己的此時應該做的事情,連忙衝了出去,將反應過來的警衛攔住。吩咐他們四處警戒。
葉寧早已在病床四周布下了陣法。堪堪將病床和周圍很小的一個空間護住,即便如此,放在的炸響噹中,葉成棟也被震昏了過去,若非有陣法護持,非得受些重傷不可。
葉寧自己倒是問題不大,只是臉色有些蒼白,此時他正目光灼灼的望著病床上的葉雲山。
就在人偶化作飛灰的瞬間,葉雲山彷彿突然掙230.清醒脫了什麼束縛一般,在天崩地裂一般的轟鳴中。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臉色也有了一層暈紅,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尤其是一雙眸子。似乎蘊含著無盡的星光一般,顯得無比的深邃、寬闊、無所不容。
葉寧的神識掃過葉雲山,心裡終於有了底,這次的逆天改命,雖說耗費大了一些,卻非常的成功,這對他來說,卻是意義非凡,讓他對青墟傳承有了更多的期盼。
葉雲山的身體已經恢復了生機,經過紫薇牽星陣引來的星辰精華滋養。原本已經油盡燈枯的軀體,彷彿吃了人參果似的,迅速的豐潤飽滿起來,頭上已經灰白相間的髮絲,此時也變得漆黑而富有光澤,似乎一下子就年輕了幾十歲一樣。
葉成棟很快就醒過神來,待看到葉雲山身上出現的變化時,臉上露出抑制不住的驚喜:「大伯!」
葉雲山有些艱難的側過頭,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他似乎恢復了很多,甚至還年輕了二十年似的,但那是精氣神,肌體幾個月都沒有挪動,即便是恢復得再好,也沒辦法立即就行動自如的。
葉成棟自然明白這些。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轉到床側,讓葉雲山能夠輕易的看到自己:「大伯!您終於醒過來了!」話音未落,淚水卻已徹底崩堤,哽咽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幾個月來承受的莫名其妙壓力,似乎在這一刻。完全得到了解脫,讓葉成棟有些搖搖欲墜了。
葉寧暗自歎息了一聲,在父親背心拍了一掌,將自己精純的先天真氣送入父親體內,護住了他的神魂,這才一轉身,走到床頭的位置,親自護持住了本命青燈,雖然施法已經結束,但他在最後一擊當中,卻融入了一點攻擊神訣,雖然只凝結出了百分之一不到的符文,但反擊過去卻是一定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反擊能不能起到作用,又能有多大的威力,所以,必須先護住本命青燈,待到雲開霧散,風停雨歇之後,才能算是徹底安全,暫時,大家都還在陣法的保護當中。
望見葉成棟,葉雲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想要抬手,卻發現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不禁微微有些艱難的問道:「成棟,我昏迷了……多久?」
葉成棟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了胸中奔湧不止的激動:「大伯,今天已經四月七號了。」
葉雲山眸子裡閃過一抹迷茫,頓了頓才微微一驚:「三個多月了?呵呵,希望還來得及……」
葉成棟不曉得大伯言語中所指何事,只能道:「大伯剛剛清醒,先恢復一段時間吧,哦,大哥就在外面,我招呼大哥過來……」
葉雲山微微搖了搖頭:「先不急,成棟,這是哪裡?」
葉成棟剛張了張嘴,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四周漆黑一片,但風雨雷電卻依然清晰可辨,隨著一道電光閃過,他終於看清了四周的環境,忍不住微微一呆:「葉寧,怎麼會這樣?」
葉寧笑了笑才道:「爸,您也太后知後覺了吧。」
葉成棟登時想起先前自己被震昏過去的事來,臉上難得一紅,轉過頭來低聲道:「大伯,這裡是北陽,南蘋縣的常春堂,給您治病的是葉寧。」
葉雲山微微點了點頭,他剛才已經看到葉寧了,作為葉家的頂樑柱之一,對於家族中的一些大事,還是心裡有數的,當年,就是他讓人勸說的葉成棟,又暗中安排人保護陳嫻母子,對於葉寧的瞭解,在葉家沒有任何人超過他,啟用葉寧,也是他跟葉重提議的。
沒有想到,最終救了自己一命的,居然會是葉寧,葉雲山努力的扭了扭頭,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恢復了少許活力,在床上微微側身扭頭,已經勉強能夠做到了:「多謝了,孩子,大爺爺對不住你們母子。」
葉寧只是微微一怔,卻沒有任何表示,他並不知道葉家內部的一些事情,當然也不知道,在自己母子身上,葉家內部實際上也是有過一些爭論和妥協,但不可否認的是,無論那一派,都沒有把他們母子當一回事,葉雲山能暗中安排人保護他們母子的安全,已經算是非常厚道的了。
但葉寧並不清楚這些往事,他也沒有瞭解的興趣。
葉雲山如此鄭重其事的道歉,卻是因為另一件事,當年勸說葉成棟答應葉賀兩家聯姻的人,就是葉雲山的心腹,算是葉成棟的長輩,只是不參與家族的決策和管理罷了,那個人就是受了葉雲山的指示,才去做的,說是勸說葉成棟,其中未必沒有威脅的意思。
而葉成棟能堅持二十多年都沒有回南蘋一次,也不曾與陳嫻通過絲毫的消息,不能說沒有那位長輩的勸說加威脅的因素在內,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寧肯另外找了駱煙在身邊,也沒有去聯繫陳嫻,就是怕自己一時痛快,反而害了陳嫻母子,一直到那位長輩去世,他回到北陽工作,才親自來見陳嫻。
雖然葉寧不明白葉雲山話裡的意思,葉成棟心裡卻是跟明鏡兒似的,不過往事已矣,而且,當年葉雲山的做法,也不能算是有錯,即便他不讓人勸自己,自己與陳嫻之間也未必就有可能,除非他能脫離葉家。
葉寧沒有任何反應的表情,讓葉雲山微微一滯,他瞭解的葉寧,還是在醫學院附屬醫院當醫生的那個葉寧,至於葉寧正式踏入仕途之後,他留心的反而少了,連留下來保護陳嫻母子的人都撤走了,自然不曉得葉寧這半年多來的變化。
葉成棟自然不好解釋說兒子到現在還沒有認葉家的門兒,對以前的往事也是一無所知,只好岔開話題道:「大伯,您剛清醒,先休息一會兒,待我去叫大哥過來。」
葉寧接過話頭道:「哪兒都別去,先挺過這段危機再說。」
葉成棟一怔,看了兒子一眼:「你是說,危險還沒過去?」
葉寧「嗯」了一聲,仰頭望了望天,卻沒有多做解釋,葉雲山方纔的道歉,他雖然沒有理會,但心裡還是被勾起了一些回憶,心情莫名其妙的就有了幾分沉重,連父親都不怎麼想招呼了。
葉成棟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過,見葉雲山有些狐疑的望著自己,索性蹲在床邊,低聲將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跟葉雲山細細的說了一遍,當然了,最重要的並非葉家的遭遇,而是朝堂上的一些變化,最終仍然避免不了談及家事,包括葉寧的事情,也都低聲跟葉雲山講了。
葉成棟卻不知道,葉寧的耳目何等敏銳,這麼近的距離,又是在葉寧完全控制的陣法之內,即便是不用神識,也能將他的低語聽得一清二楚,絲毫不漏,哪怕此時的陣法,並未隔絕外面的風雨雷電之聲,對於葉寧來說,也沒有任何的區別。
葉寧雖然無意聽這些東西,但既然已經聽到,他也不會故意的去屏蔽聽覺,所以,不知不覺中,居然對朝堂的一些隱秘,心裡有了一個大致的概念,同時也對第十局和特勤局,有了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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