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同樣在最低一層,酒館的檔次也是有很大分別的,能讓這些海上跑生活的普通水手傭兵進入的當然不會是什麼高檔的地方。*1*1*穆和卡爾很快就找到了這裡,為了不惹人注意,穆又重新將兜帽帶上。身後跟著的一名城衛軍士兵本來還想上前阻止,不過被同僚輕輕阻止了。
酒館的一半修建在地下,在港口這樣的建築方式是在少見的很。幾個人一進入其中耳朵裡就被嘈雜的音樂和喧囂聲填滿,衣著暴露的舞孃和端著酒盤的侍應在酒桌間穿梭。
「水手長?」希爾遠遠的就看見了靠在酒館牆角的庫加特,舉起手打招呼。
「嗨!」庫加特身上依舊綁著大量繃帶,身邊陪著兩個貨船水手在喝酒。看到希爾和穆過來,連忙回應道:「你們也被放出來了?我就說嘛,珍珠群島是很自由的。就算你們在北地殺人放火,到了這裡只要不損害卡斯特的利益也同樣可以過得很好。」
「庫加特,我們有點事情想找你幫忙。」希爾和穆、卡爾上前來坐在圓桌空下的椅子上。莫蘭則狠狠的瞪了一眼旁邊盯著她大腿看的酒鬼,懷中大劍閃過一道寒光,嚇得幾個酒客立馬正襟危坐。
希爾抬抬手對櫃檯後的酒保打了個響指,然後轉過臉來繼續道:「我們被珍珠群島要求盡快離港,可是咱們的貨船壞了,我們在這裡又找不到什麼門路。所以想拜託你幫我們找艘船。載我們到愛琳。」
「這個……」庫加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掃了旁邊的穆和卡爾一眼。
「費用什麼的不用擔心。」穆補充道,「我們肯定會讓幫忙的朋友滿意。」
侍應生上前來,將庫加特的酒給每人端上來一份,希爾爽快的讓給了對方一枚銀幣的小費。
庫加特聽到穆的話後擺擺手道:「您誤會了,巫師先生。想必你們來之前也詢問過了船長,現在鬼盜船突然在這片海域大肆行動,要將希爾先生送到愛琳並不困難,但是要搭上您和卡爾先生,估計就沒人敢做這生意了。」
穆無奈的看了希爾一眼。握在手中的酒杯冒出股股寒氣,裡面的酒液已經變成了冰沙。
希爾看上去平靜,其實他比穆要著急的多。*1*1*他要的裂脊劍還在穆的手中,依照之前的協議。在到達愛琳之前他是得不到這柄劍的。
「這可怎麼辦?難道城衛司在警告我們離境之前沒有考慮過這一點嗎?」希爾將麥酒一飲而盡,擦著嘴角的酒液皺眉道。
「哈哈,那些老爺們盤剝我們倒是有手段,只會發佈命令,那裡會管其他人怎麼辦?不過說到辦法,總是有的。不管什麼時候,總有些人把命看得很輕。我知道一個老頭子,只要你們付得起錢,他就敢把你們送到任何一個地方去。不過……」庫加特說到這裡神色有些怪異,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戲謔的表情蒙在他臉上。「不過……前提是你們敢坐他的船!」
「哦?」希爾眼睛一亮有了些興趣,「他的船有什麼不對勁嗎?」
庫加特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希爾和穆有點不明白庫加特的意思。
「對,不知道。這就是那傢伙的神秘之處。他本來是愛琳人,一家人十幾年前不知道什麼原因舉家搬遷到珍珠群島,卻剛好碰上一場大海嘯。滿船的人只活下來他一個,他的妻子兒子兒媳孫子全部葬身海底。
這傢伙受到這個打擊,到了珍珠群島後便一蹶不振,整天喝得醉醺醺的,沒錢了就劃著小舢板出海捕魚回來賣。不知道什麼原因,他那條根本坑不住大浪的小舢板竟然沒有一次出過意外。
有好幾次風雨交加電閃雷鳴。他花光了酒錢被酒保趕出來,直接醉醺醺的下海,等到風平浪靜大家都以為他死在海中的時候,他就劃著舢板拉一船小魚回來。他捕的魚總是最好的,有好幾家飯館都專門盯著他出海回來高價收購。」
「這就是你說他神秘的原因?」希爾詢問。
「沒錯。」庫加特點點頭。猶豫一番後,又俯下上半身壓低聲音道。「據一些傳說,其實這老頭子早在十幾年前就和家人一起死掉了,現在活著的只是他的軀殼,他的靈魂已經不在了。」
庫加特說的莫蘭起一身雞皮疙瘩,在一旁嘟囔道:「難道要我們去坐他的船?打死我也不去。」
「這傢伙只認錢和酒,只要能滿足其中一點,其他的都好說。」庫加特道。
希爾鬆了一口氣:「那就沒什麼問題了。怎麼能聯繫上他?」
「不用聯繫。他只要不出海,就會每天一直睡到下午,然後晚上來這裡喝酒,喝到後半夜才回去繼續睡覺。我昨天晚上還見他了,你們等一會兒估計馬上就到。」
幾個人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在這裡等。穆百無聊賴的看著露出柔軟腰肢和***修長大腿的舞女在酒客懷中扭動,角落的樂師們閉著眼睛彈奏自己的樂器,歡快的音調伴著嘈雜的笑聲,一片繁華慵懶。只是對穆這個享受過物質生產極其豐盛年代娛樂生活的人來說,依舊顯得毫無吸引力。
甘美的酒水穆無法享用,只好將注意力放到其他閒談亂侃的酒客身上。
「……依我看,珍珠群島和鬼盜船的正面衝突肯定為期不遠了,咱們跑完這一趟之後還是歇上個一年半載的,等海面上平靜下來再說。」已經胖胖的酒客對身旁十幾個同伴道,結果惹來好幾桌酒客的哄笑聲。
「阿巴斯你別在那找借口了,生了個兒子膽子怎麼突然變小了?你還是考慮考慮怎麼給兒子多賺些錢娶老婆。」
胖酒客不理會同伴們的嘲笑,拍拍自己的肚子:「呵呵,奶粉錢夠用就行了,不過我說的可不是笑話,你們是真沒碰上鬼盜船,要不然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碰上了又如何?難道沒有鬼盜船的時候,咱們在海上擔的風險就少了?」一個大鬍子壯漢磕著空酒杯道,「海路本來就是衝著這收入來的,要是想賺錢又怕死,那還不如回愛琳種麥子去。這段時間北方也亂得很,聽說白羽旗餘孽又開始搗亂,咱們一船貨要比以前多賣一成多兩成,這種時候還還不抓緊,怕什麼鬼盜船?」
「哈迪蘭說的也是。不過說起來,怎麼感覺整個艾米裡亞一下子都亂起來了?」
眾人一時陷入沉默,沒有人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過了一陣子,又有人開口道:「這些鬼盜船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之前我一直以為那是海上的傳說。」
「你干海貿時間不長,自然覺得那是傳說,我剛開始也一樣。不過在海上跑了二十多年,中間零零碎碎也見過兩次。」
「呵——」問話的人倒吸一口冷氣,「見過鬼盜船還能活下來?」
周圍的老海員都善意的笑了笑這個新人:「那時候的鬼盜船可不像最近這麼猖獗,劫了船之後也只是搶走穿上所有武器護甲和金屬物,一般連貨物都不拿。哪裡像現在直接殺人,一個活口不留。」
「鬼盜船傳說的來歷,咱們就不說了。」這名見多識廣的海客掃了眼守在門口的那幾名城衛軍士兵,露出個大家都懂的笑容。最早的鬼盜船的出現和卡斯特家族有關,自然不能在珍珠群島明目張膽的談論。
「這些鬼盜船的據點,據說就在災域莫裡森的西海岸。」
一聽到「莫裡森」三個字,穆的眼中猛然閃過一道寒光,不動聲色的將臉往兜帽裡賣的更深了些。其他人聽到之後也都神色驚異,不過卻是獵奇的神色居多。莫裡森這個名字無論是在地理上還是時間上都和他們的生活距離太遠了。
「莫裡森的西海岸?」
「災域莫裡森啊。」
「就是那個『消失的海岸線』。」
那名酒客很滿意眾人的反應,點頭道:「沒錯,就是『消失的海岸線』,其實這個名字的由來剛開始是因為莫裡森的關係,但後來在西海岸被這些鬼盜船佔據之後,消失的海岸線就專指鬼盜船聚集的莫裡森沿岸及一些近海島嶼了。
我聽一些越過愛琳北部羅德爾防護林的冒險者和黑暗職業者說,莫裡森現在也亂的一塌糊塗。有一個什麼聖物的出現讓那些亡靈頭子都跟吃過藥似的興奮,鬼盜船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開始突然大規模出現的。」
羅德爾防護林?穆有些不解,愛琳北部不是和莫裡森接壤的嗎?怎麼會有冒出個什麼防護林出來,自己要先到愛琳再回莫裡森,豈不是還要穿過這個防護林才行!
穆有心得到一些更多的信息,就將椅子往後挪了些,繼續聽酒客們說話。
「……我就說那麼長一片海岸線,卻沒有人敢佔據了利用一下。現在看來就算佔據了海岸線,有鬼盜船封鎖著海域,船隻貨物也無法進出。」
「就算沒有鬼盜船,那海岸線也沒人敢占,你真以為莫裡森的名號是吃素的?莫裡森西部的黑暗貴族雖然不怎麼重視海岸線,但是真要有人類敢染指那裡,他們也絕不會放任不管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