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鑰匙?」桑妮似乎沒有察覺弗拉傑的異樣,拎起那串鑰匙晃了晃。
弗拉傑摩挲著看不出什麼東西的戒指,看了眼鑰匙後沉吟道:「應該不會是用來開我們現在所處這座地下城鎮中的門的。」
「哦?」桑妮眉頭輕輕一皺,臉上幾道狹長的血痕跟著抖動了一下。
弗拉傑沒有等其他人詢問,解釋道:「這座地下城鎮明顯不是讓北上的神殿高層居住的,看上去更像是後勤人員的處所……雖然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而且這個木乃伊長老的實力,要比普通殭屍強上太多,這樣的人身上攜帶的鑰匙不會是為了打開這些低階後勤人員房門的。那麼很明顯是不想讓這些後勤人員進入一些秘密的地方。」
「所以,這些鑰匙能打開的,應該都是相對重要些的地方了?」穆詢問道。
「應該沒錯。」弗拉傑點點頭,伸出手來對著桑妮道,「讓我看一下鑰匙。」
桑妮輕輕笑了下,把鑰匙遞到弗拉傑手中,然後若無其事道:「弗拉傑先生,能讓我看一下那枚徽章嗎?我覺得那東西看起來好熟悉的樣子。」
穆身體動了動,原來桑妮也注意到那東西了嗎?看前面弗拉傑的表現,這東西應該很重要而且不想讓其他人看到,可現在桑妮向弗拉傑討要,弗拉傑應該怎麼處理?
弗拉傑卻連停頓都沒停頓一下,很隨意的伸出手來。將一直捏在手心的徽章丟給桑妮。桑妮輕輕接過徽章,眉頭皺了皺。
穆心中一動:那不是剛才的徽章!
徽章上顯示出的圖案跟剛才已經完全不同,只是一片散亂的無序花紋。
難道是自己剛才看錯了?不光穆這樣想,就連桑妮也覺得自己太過敏感。不過穆接下來就在徽章的邊緣看到了一個微微有些潮濕的指印。
沒有看錯!應該是弗拉傑不動聲色將徽章做了偽裝或者調換。如果是偽裝的話還好說,弗拉傑的等階擺在那裡,使用一些高階障眼法術將其遮掩,穆也無法發現。可如果是做了調換,那說明對方早就為此提前做了準備。
兄弟會進入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桑妮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也沒能發現什麼,倒也不急於將其還給弗拉傑,拿著徽章轉身向靠牆躺著的老騎士布拉德走去。
「大人……」桑妮剛開口,幾塊碎石突然從牆邊跌落下來。嘩啦啦滾動到桑妮腳下。
眾人聽到聲響回頭,卻看見在被木乃伊長老法杖擊碎的牆洞邊,幾條嶙峋的手臂正從外面探進來,將本來就不穩定的牆洞弄的更大。
桑妮臉色一變。立刻上前抽出鏈枷向著伸進來的手臂敲過去,卻依舊晚了一步。牆洞如同連鎖反應一樣,迅速坍塌下來,牆洞擴大到三米多寬,露出牆外幾百雙幽綠色的殭屍之眼。
弗拉傑深呼一口氣。吩咐眾人:「突圍!」
眾人剛經過一場大戰,迫切需要修整,可現在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們將身體調整到最好狀態。桑妮迅速將離得最近的幾名殭屍擊倒,幾名聖武士將戰死的四名同伴屍體草草裝入還算完整的棺材中。接著便和眾人一起堵住牆洞迎上硬衝上來的殭屍們。
牆洞寬度有限,利用這一點他們可以有效的減少受到攻擊的面積。殭屍們的人數優勢完全起不到作用。
弗拉傑扔出去幾個法球,然後開口道:「把他們盡量集中到洞口來。我準備施法!」
弗拉傑說完便不再攻擊,返身盤膝坐在地上開始冥想。之前的戰鬥對他魔力消耗太大,而接下來要使用的也不是什麼小法術。
戰鬥開始片刻之後,牆洞周圍已經堆積了一大片殭屍的碎骨殘軀,聖武士們穩穩擋著殭屍們的進攻。讓他們突圍可能太過艱難,但是依靠牆洞守住陣地還是比較容易的。
刀劍撞擊聲中,如海的殭屍還在不斷從外面湧進來。弗拉傑輕輕站起身來到牆洞旁,一陣嗆人的灰白色煙霧凝聚成一團法球,靜靜懸浮在弗拉傑胸口。片刻後,臉色發白的弗拉傑將法球虛虛捧住。法球離開弗拉傑的手中,緩緩向高空升起,飛出牆洞後在建築的上空擴散成一團厚重的鉛灰色雲團。
啪嗒!一滴雨輕輕落在一頭殭屍武士的肩上。
殭屍武士沒有在意,繼續向著牆洞中的敵人衝了進去,可是在他掄起武器的時候,卻發現右邊肩膀一輕。扭頭看去,卻發現自己的胳膊已經不見了。齊肩斷裂的肢體上,大量嗆人的酸霧還在不停的蒸騰而起……狹長的大殿中,一隊二十餘人正急速向前奔跑,他們的胸口不停的劇烈起伏,拉風箱一樣粗重的喘息聲不絕於耳。
「快!快些!」矮人巴貝特一邊催促著眾人加速,一邊警惕的回頭望著身後的動靜。
這是一個比普通通道寬敞的多的走廊,不再像之前一樣顯得毫無人跡。走廊兩旁的每隔一段擺放著一座燭台,燭台兩旁則是全身金色盔甲的騎士塑像。奔跑中的眾人不時慌亂的撞翻幾架燭台,讓走廊中混亂不堪。
與穆等人分開後,這一隊沿著左側道路前進的人同樣受到了恐懼騎士的追擊。不過這是一支擁有幾乎二分之一施法者的隊伍,可能正面對抗不過死亡騎士們,但是一心想逃的話對方也攔不住。
趕了進三個小時的路程,一路沿途的變化也讓眾人堅信他們所走的道路沒有錯。可就在半個小時之前,一隊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闖入了他們的視線中。
突然的遭遇讓兩批人都有些錯愕,不過在微微的錯愕後兩隊人馬都認出了對方。
那些人便是此刻墜在眾人身後的北教戰士。
「先停下來!」經過一個拐角時。雅琳娜喘著粗氣扶住牆命令眾人道。沒有了弗拉傑哈默林特,兄弟會剩下的這些人此刻都臨時聽從職位最高的雅琳娜的指揮,一聽到雅琳娜的吩咐立刻都停了下來。
「怎麼了,雅琳娜大人?」沙加走上前來。還有些慌亂的回頭看著身後。兩道長長的傷口從他的肩部延伸到後頸,此刻已經結成了粘稠的血痂,還不停有鮮血從中滲出。雅琳娜看見了,隨手釋放了一個治癒微傷在沙加身上。
「不用著急了。」雅琳娜繼續深深呼吸了幾下,才回答道,「我們在路上釋放的陷阱足夠拖住那些武士一陣子了,再這麼跑下去,恐怕會失去方向。我們現在最主要的不是前往目的地。而是盡快找到弗拉傑大人他們。」
沙加點點頭,回頭讓眾人就地修整。在兄弟會中做慣了這些事物的他,要比雅琳娜輕車熟路得多。剛才即使在跑路途中,這些術士們也沒有使用飛行術。一來飛行術速度實在太慢。二來要保存法力應對不測,將其浪費在這裡也沒有必要。所以有幾個體質一般的術士直接累的躺倒在地上。
沙加默默數了一下人數,發現有五個同伴沒有了蹤影,其中就有一名術士。他心下一顫,在這種地方出現遭遇戰。混亂之中所謂的失蹤其實和死亡是同一個意思。
將傷亡報告給雅琳娜,幾個有些地位的術士都陷入沉吟。剛才與他們遭遇的北教戰士有六十多人,足足是這邊的三倍,有些傷亡也是正常的。雅琳娜猜測。這些人應該就是在那個冰頂大殿裡看到的蜿蜒火光。但當時粗粗數來絕不止六十人,想來這些人進入地下通道後應該分成了好幾個小隊。對所有可能的道路進行搜索。
「雅琳娜小姐,我們現在該往什麼方向走?」強壯的巴貝特只用了片刻就恢復了體力。走過來詢問雅琳娜。剩下的十餘個戰士中比他等階高的有好幾個,但是大都性格或冷漠或木訥,這種交流的工作只好給他來做。
雅琳娜回頭掃了一眼累得夠嗆的兩名預言術士,放棄了讓他們施法探測的想法。指著前方道:「現在只能繼續前進了,依照這裡的活動痕跡來看,這裡距離有線索的地方應該不遠。」
巴貝特無奈的點了點頭,轉身時粗大的肩膀不小心將走廊旁擺放的金色盔甲塑像撞倒在地。這些塑像是用真正的騎士全身甲組合起來的,依靠自身的機簧卡扣連接在一起,拆卸開來其實是可以穿的。
這具盔甲的倒地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反正之前和北教戰士們戰鬥時弄倒的可不只一個。
眾人害怕後方的人追上來,於是在稍稍修整一陣後又匆匆離去。
過了好一陣之後,一串紛亂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一隊大約百餘人的隊伍怒氣沖沖的剛上來。
「停!」一名身著鎖鏈甲,身披淺綠色披風的高大戰士一馬當先,在走到這裡時突然一揚手,讓身後的人停下腳步。
兩名打扮和這個戰士差不多的武者也從後方走上前來,看樣子應該和最前方的戰士地位相同,是這百餘人的首領。
「發現什麼了?」兩名趕上來的戰士詢問道。
高大戰士一甩披風蹲下身,仔細察看了一下地上的痕跡,回答道:「他們在這裡停留過。」
「確定是那幫異教徒?」
「絕對是他們,他們身上噁心的氣味我絕不會記錯的。」
「好,那我們馬上追上去。」
「等等!」一名年老些的戰士一抬手,「我們是不是先通知神殿的大人們?這幫異教徒中有很多施法者……」
那名高大的戰士冷笑一聲:「在這種狹窄地帶,施法者能發揮多大的力量?我們——啊!」
戰士突然慘叫一聲,狠狠往側方一個打滾,身後鮮血噴濺而出,再看他背上已經出現一道深深的傷口。這一聲慘叫來的極為突然,北教的戰士們還以為是兄弟會的人在伏擊,一聽見叫聲立刻拔出武器。頓時通道中一片鏘然的金鐵交織聲。
在那名戰士剛剛站立的地方,一個全身金燦燦的重甲武士緩緩站起,手中持有的武器上泛出一片白金色的熾熱光芒。這東西正是那座被巴貝特撞翻在地的盔甲塑像。而此刻,這個內部空空如也的塑像竟然就在眾人的眼前一點點站了起來。
「闖入者——」
突然活過來的盔甲讓這些普通戰士有些腦袋短路,之前的通道中他們也看到過不少這樣的盔甲,而且知道這些盔甲中都是中空的,可是現在眼前的景象又讓他們不得不相信這東西有生命。
三個戰士首領卻更多的注意到這具盔甲武士的武器,那是太陽神殿偽神的邪惡氣息——太陽聖力。
「闖入者!」生硬而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再次從盔甲中傳來,帶有中空容器特有的嗡鳴聲。
受傷的那名戰士首領怒吼一聲,也不管背後依舊鮮血淋漓,立刻衝了上去。剛才在部下面前讓這東西狠狠砍中一劍,如果不能找回場子估計他以後會威信全無。
光噹一聲,高大戰士的戰斧和盔甲手中持有的大劍狠狠撞在一起,聖光四溢間金色盔甲抽劍而出閃開斧刃,接著絲毫不顧防禦進身向前,一劍往戰士首領肩頸砍來。戰士有些驚愕的咬著牙後退半步,一向以強壯著稱的他竟然也覺得有些吃力。
看到同伴衝上去,其他人自然沒有旁觀的道理。另外兩名戰士首領一馬當先迅速上前,一名抽劍刺向對方帶著覆面式頭盔的頸部,另一名則讓開同伴的身體,一斧劈向金色盔甲的膝彎。他們也是久經戰場的老兵,短時間內立刻看出來這盔甲的弱點就是行動不夠靈活。雖然力氣大防護強但是關節僵硬。
三名高等武士的合擊並不是容易抵擋的,盔甲武士見此立刻將武器狠狠下壓,膝蓋一彎將堅硬的徑甲硬對上斧刃,讓開了衝自己頸部刺來的長劍。攻擊他上半身的戰士一看立刻變刺為切,斜斜掃過盔甲武士的頸部。沉重的戰斧也在這時候砍中盔甲武士的大腿,盔甲的徑甲上立刻出現一個深深的凹陷,盔甲武士的身體狠狠一搖晃。
一時火星四濺,被盔甲武士武器壓制的高大戰士趁機抽出巨斧,將斧刃前方的槍尖狠狠插入敵人被破開的頸部,大喝一聲握住斧柄朝側方用力一撕扯。
巨大的力量立刻將盔甲武士拖倒在地滑行出去數米,而盔甲武士的頭顱已經被斧刃割了下來,掛在斧頭尖上一晃一晃。
持斧的高大戰士將掛在斧刃上的頭盔取下來,向裡面一看——空空如也,沒有頭顱,沒有鮮血。眾戰士都是一頭冷汗,連三名戰士首領也不例外。光噹一聲,頭盔被扔在了地上,咕嚕嚕滾到到牆角。眾人將視線重新投向倒地的無頭盔甲。
機簧的金屬摩擦聲中,金色的無頭盔甲再次站起,持長劍的雙手依舊穩如磐石。而在幽暗深長的走廊盡頭,無數同樣的聲音正由遠及近,向著這邊圍攏過來。
「外來者!」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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