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看著眼前的弧形水幕,以及水幕外偶爾游過的小型水底生物。
伸出一根手指來想要觸摸一下,但又怕戳破了水幕讓水灌進來。
不光穆如此,整條皮筏子上的近戰職業者幾乎都是同一種表情。
儘管所有人都知道魔法無所不能,但這樣的經歷對於一直生活在陸地上的他們來說畢竟有些太過震驚了。
穆同樣是施法者,不過他在阿爾瓦留下的法術書中並沒有見過這門法術,因此也逃不過一個鄉巴佬的名頭。
冰河之中,一個巨大的氣泡裹在眾人周圍,將整條皮筏子都裝在裡面使眾人免去了溺水的危險。以弗拉傑為首的術士們正小心翼翼的維持著氣泡的存在。水下呼吸氣泡並不是什麼高階的法術,但是要供給這麼多人同時呼吸也依然讓眾施法者苦苦支撐。
此刻穆的手臂被莫蘭緊緊抓住,戴著手套的十指緊緊扣進穆乾硬的肌肉中。她抬著頭惶huo的看著氣泡外的碧藍色水流,每次有長相奇怪的魚蝦從氣泡旁劃…過都讓她緊張不已。穆有些無奈的看了看一向大大咧咧的莫蘭,莫蘭平時看起來似乎什麼都不怕,讓穆甚至一度忘記她是個女孩子,現在莫蘭的樣子反倒讓人覺得更可愛一些。莫蘭如此表現倒是讓穆自己的緊張稍稍消減了一些。
「莫蘭。」穆放開手中的履、柄輕輕拍了拍莫蘭的肩膀。
「嗯?」莫蘭渾身都抖了一下,向突然被從夢中驚醒「怎麼了?」「害怕?」穆問道。
「沒有!」莫蘭忙不迭的搖搖頭,但是從氣泡邊緣一漲一縮游過去的大水母立刻讓莫蘭強撐起的勇氣再次消散。
穆看著水母遠去,突然對莫蘭道:「莫蘭,你修練的不是暗瀾劍術嗎?為什麼會怕水?」
莫蘭愣了愣,問穆道:「有關係嗎?」「當然有關係。」穆為了開解莫蘭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其實他也不敢確定暗瀾劍氣就真的和水有關,剛才也不過是靈機一動罷了,但是這門劍氣既然叫這個名字總應該能扯在一起的。穆並不知道暗瀾劍氣就是從海浪中領悟出來的。
穆在這邊對莫蘭胡說八道,而皮筏子的另一端幾名太陽神殿的人卻亂成一團。聖騎士布拉德在被天空中那道藍光擊中後到現在都還沒有清醒過來,桑妮正一臉焦急的為布拉德做著檢查。
「桑妮大人,布拉德大人的傷勢重嗎?」一名聖騎士半跪在布拉德身前為布拉德拭去盔甲上的血跡,一邊抬頭問桑妮。
桑妮給布拉德做了粗略的檢查,竟然發現布拉德整條脊柱都被不知名的力量錯開來,頓時駭然。沒想到看似輕輕巧巧的一擊會造成這麼大的傷害,要知道布拉德當時還處於聖估狀態之下,個人力量更是突破了黃金壁障。可是這樣的力量在藍光之下顯得不堪一擊。
和桑妮一起檢查布拉德傷勢的祭祀將布拉德的狀況告訴了身旁的眾人,神殿諸人的臉上都是一片悲切的神色。弗拉傑也聽到了這名祭祀的話,不由得一邊可惜不已,另一邊卻又暗暗有些輕鬆。
雖說暫時失去了一名強大的援手,但是潛在的威脅也不存在了。
弗拉傑不敢想像若是在找到寶藏後布拉德才顯示出真實力量,自己有沒有能力從他手中搶奪走東西。不過讓弗拉傑疑惑的是那道充滿力量的藍色光線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擁有這麼強大駭人的力量。
一名騎士聽到布拉德的傷勢這麼嚴重,猶豫了一陣之後突然伸手做出一個手勢。桑妮嚇子一跳,這個手勢是施展低階聖術「治癒」的起手手勢,看來這名年輕的聖騎士準備治療布拉德的傷。其他幾名祭司也是大驚,不等桑妮發話趕緊一把將聖騎士的神術打斷。
「你在做什麼!」一名祭司呵斥道「你難道不記得大人是怎麼說的嗎?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要在北地使用神術。」
這名祭司口中所說的神術當然單指的是太陽神殿的神術。
祭司的話一起,眾人又想起了剛才的那道穿破天地的藍光。在出發的時候神殿的高層就告誡過眾人在北地深處使用神術會遭受偽神的攻擊,並托付布拉德照顧這些年輕人。
能被選入北上的神殿諸人雖然年輕但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實力並不弱,只是欠缺一些經驗與沉穩而已。這些心高氣傲的年輕人哪裡會把這樣的,丁囑記在心裡?但是見識了那道藍光的威力之後,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的生起一股無力感。
一時氣泡內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中。雖然有十餘位術士同時拖法,但是氣泡內可供呼吸的氧氣依舊捉襟見肆。每個人都覺得xiong悶氣短,剛才冰面上緊張的一場大戰似乎還在眾人腦中迴盪,而急的呼吸和心跳勢必要消耗更多的空氣,也讓氣泡內的氣氛更顯得沉重。
嗡一眾人的背後突然產來一聲悶響,在水中迴盪中顯得有些失真。眾人只覺得身體周圍一寒,皮筏子的尾部突然出現一大塊冰來。冰河潛伏者此刻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下沉速度在冰塊的拉扯之下明顯一滯。
眾人已經入水很深,周圍的光線十分有限,但是每個人都知道這塊巨冰必然是凍凌灣嶄所造出來的。就在此時皮筏後不遠的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張巨大而滿是傷痕的血盆大口。
凍凌灣鼻終於追上來了。
弗拉傑心下著急,準備讓其他術士先撐一會兒自己出手將凍凌灣嶄擊退再說。凍凌灣嶄和冰河潛伏者這樣的純水生生物不同,仍然需要靠空氣來呼吸,並不能潛入水中太遠。只要自己擊退對方的這一次攻擊,估計對方就再沒有跟上他們的機會了。
誰知這時候幾乎已經到了極限的冰河潛伏者卻再次加速。可能也是察覺到背後的危險,冰河潛伏者這次加速顯得極為生硬不自然,如同一個準備拚命的暴徒在最後關頭的一搏。但無論如何眾人的速度又一次提升並成功的甩過了凍凌灣嶄的攻擊。
坐在皮筏子後方的幾名戰士趕緊手忙腳亂的把粘在後面的冰連同一塊皮筏子砍斷,冰塊便直直的往水面上飄去。冰河潛伏者越沉越低,粘在大氣泡外過濾水中氧氣的小氣泡逐漸經受不住水下的高壓而脫離,氣泡中的施法者們也有些撐不下去了,幾乎都是滿頭大汗。
「弗拉傑大人,如果再往下沉的話我們就堅持不下去了。」一名術士開口道。
「再堅持一下,我估計凍凌灣嶄馬上就要潛不下去了。」弗拉傑開解眾人道。
事實證明弗拉傑的說法只是一廂情願。儘管凍凌灣嶄並不是純粹的水下生物而且此時身受重傷,但是其能在水下閉氣的時間也要比眾人預料的長許多。在弗拉傑說出那句話後許久,凍凌灣嶄依舊緊緊咬在眾人不遠的身後。
冰河潛伏者並非一路下潛,經過前面的一段加速後眾人能感覺到自己此時前進的角度已經慢慢平緩下來,冰河潛伏者似乎在尋找自己在水底的老巢。
幸好知道冰河潛伏者是獨居的,否則眾人寧願立刻脫離重傷瀕死的冰河潛伏者面對凍凌灣嶄,也不願一大群冰河潛伏者將他們撕碎。
前一次的加速雖然擺脫了凍凌灣嶄的追擊,卻也讓冰河潛伏者的傷勢變得更重,從眾人身邊飄往後方的血水也已經看不到了,而一些絲絲縷縷的白色肌肉纖維則漸漸變多。
不知道什麼時候眾人發現底下一沉,一道筆直的峭壁突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並迅速高高昇起,周圍也冒出一些亂七八糟的複雜地形。
不知不覺間眾人已經沉到了河底。河底的淤泥被冰河潛伏者巨大的身體一撞,立刻激起一大團灰濛濛的泥水,如同濃霧般將眾人所在的皮筏包裹在內。水底的所有光芒幾乎都被遮住一片黑暗,穆不得不施展光亮術照明周圍的一片區域。
可就在這時候穆突然覺得尾骨處傳來一陣灼痛。聖甲蟲竟然在這裡突然出現反應,這是怎麼回事?
疑惑中的穆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泥水已經漸漸散去,光亮術的照射範圍也擴大了一些,而映入眾人演練中的東西卻讓眾人倒吸一口冷。
凍凌灣嶄已經不見蹤影,而兩道狹窄的水底裂谷正擎立在皮筏子的兩旁,距離最近的時候甚至擦著氣泡掠過。
「這是水底嗎?」有人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似乎聲音大一點都會讓裂谷合攏一樣。
不過隨後終於有人發現身後的凍凌灣嶄不見了。
「凍凌灣鼻不跟著我們了!」
凍凌灣嶄的離去可能是終於支撐不下呼吸,也可能是狹窄的河底裂縫無法讓其進入,無論如何眾人總算是能鬆一口氣。呃弗拉傑卻在此時突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大聲道:「快砍斷繩索!」弗拉傑沒有說是什麼繩索,但所有人都在此時想起自己身在何處,剛剛升起的輕鬆又再次散去。若是讓冰河潛伏者繼續將眾人往下來,估計術士們就再也撐不下去了。
距離繩索最近的巴貝特拔劍就要砍斷繩索,卻被穆伸手一把攔住。
「你在做什麼?」弗拉傑對穆大吼一聲。
穆卻指了指河底裂谷黑幽幽的深處,開口道:「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