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謝某魚的基友中華**多盜版童鞋的打賞,洞插插洞插插。本來前面還碼了一千五百多字穆與飛鳥高層接觸的劇情,不過覺得入戲太慢所以一把刪了,晚了許多,抱歉,雨旗繼續求推薦票。^-^)
夜色已深,整片提根領都陷入了陰沉的死寂中。
天空從幾天前就開始一直陰著,大片大片的烏雲壓在每個人頭頂,似乎要把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壓垮一般,而雪片卻扭扭捏捏一直都沒有落下來。
直到今天中午時分才漸漸有小雪粒兒掉落在地,將地面弄得如同鋪了沙粒般打滑。
林中鳥獸聲幾乎絕跡。提根雖然比起其他北地國家來說要暖和得多,可是凋零的落葉林卻也提供不了大量鳥獸越冬的食物。而狼嚎聲則顯得比其他季節要淒厲的多,也不知是因為太餓,還是因為陰天低沉的雲層會讓這種聲音聽起來更加渾厚。
木頭雖然在思考這些,卻並不想知道答案。他想這些這是為了讓自己的注意力從被凍得僵硬的赤腳上轉移開來。而思考得太過深入對他不算靈光的腦袋來說是一種極大地負擔。
他保持著坐姿,將一隻腳蜷起塞進膝彎,讓那裡稀薄的熱量稍稍溫暖一下冰涼的腳趾。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出來,即使身為一名奴隸,在這樣的天氣下主人家也會給他們準備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的。讓他們凍死對領地的擁有者沒有任何好處。不過既然他最敬佩的布托大哥讓他們來,他們就義無反顧的跟出來了。
想到布托大哥,木頭的心理充滿了敬佩與歎服。不光是處理各種事情的能力,讓他覺得更不可思議的是布托大哥竟然識字。以木頭並沒有接觸過太多人的眼光看來,布托大哥的學識就算做礦場的書記員都綽綽有餘了。不知道為什麼他依舊留在礦工中。
布托他不知道從哪裡懂得那麼多東西,還會講那麼多故事。什麼白羽旗征戰天下,什麼自由騎士弗裡曼,什麼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
故事中那樣天堂般的生活自然不是自己可以享受的到的,不過卻並不妨礙木頭和他的朋友們將其作為繁重勞作間歇的消遣。
就在今天下午,布托大哥在礦洞後的隱秘處見了一個人。那個人木頭也認識,是住在礦場附近的一個樵夫,經常會把砍來曬乾的柴禾賣給礦場。大家都算熟人了,可是這一天那樵夫的臉色顯得異常嚴肅莊重。而自從布托大哥上工回來後,也一直沉默著。
直到晚飯之後。
木頭自己沒什麼感覺,不過剛才分派任務的時候,大眼說這是他吃過的最香的一頓飯了。不是因為飯菜本身有多香,而是因為心中的激動。
大眼難以掩蓋的興奮在木頭這裡自然不出意外的碰了一鼻子灰。木頭的反應神經實在太過遲鈍,並不能完全理解夥伴們的心情。但是布托大哥的一句話他卻牢牢記在了心裡。
只要今晚成功,那麼以後大家就可以天天吃飽飯,鼕鼕有衣穿。
這……真的是一個奴隸可以得到的生活嗎?木頭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想要主動的為自己做一些事。這麼多同伴都決定為了那片看起來並不遙遠的天堂拚搏一次,為了那個叫做自由的東西,木頭,他也決定豁出去了。
呼——
一個黑影從木頭身旁的乾枯灌木叢中衝出來,將一大片積在枯枝上的雪粒彈得四處亂飛,木頭被驚了一下,一把拎起一直靠在身口的鋼釬。不過隨後他便看清了來人的相貌。
「布托大哥!」
布托衝著木頭點點頭笑了下,然後又迅捷如同黑豹般鑽進了另一邊灌木中繼續前行。夜色恍惚之下,木頭似乎看到布托大哥褲子上有一大團血跡。空氣中遺留下若有若無的腥甜味道也讓木頭確定了那東西的確是血。
難道布托大哥受傷了?應該不會啊,看布托大哥的身手不像是有傷在身的樣子。突然間木頭腦中如同過電一般,想起了他們悄悄衝出夜間睡覺的柵欄時制服的幾個礦場民兵。因為要經常與奴隸們接觸,這幾個民兵是木頭相當熟悉的人,將他們制服後布托大哥也只說暫時關押而已。
不會的不會的,這怎麼可能是他們的血呢。木頭搖搖頭想將這種不好的猜測忘掉,不過這樣的想法卻如同在他的腦中紮了根一樣,無論如何也甩不出去。木頭將腦袋在手中的鋼釬上狠狠撞了幾下,混亂的思緒讓他幾乎忘掉了赤腳在冰雪天的不適。
「木頭,想什麼呢?」
一雙手從旁邊伸過來,抓住木頭的胳膊狠狠搖了幾下。
木頭差點又把鋼釬敲過去。不知道為什麼,一項反應遲鈍呆頭呆腦的木頭,在今天晚上竟然異常緊張。
「哦,大眼啊。我沒想什麼。」木頭搖搖頭回應道,沒有把自己的猜想告訴大眼。不過他卻沒有看到,大眼手中的缺刃短斧上,也帶著幾道淡淡的血跡。
大眼的情緒似乎有些過於激動了,胸膛劇烈起伏著,不停地呼出一團團白氣,將黑色眉毛掛上了如同雪粒一般的水珠。
「四號洞的兄弟們也都被放出來了。別在這兒發愣,我們去跟上布托大哥。」大眼拉著木頭就準備往前走,誰知一把竟然沒有拉動木頭,於是又回過頭來奇怪的看著他。
「我們分派了任務的。」木頭搖搖頭撥開了大眼的手。
大眼翻了個白眼,指了指遠處的一處燈火道:「你沒看見信號都變了嗎?」
木頭一抬頭,果然看見原本掛在礦場營寨外的火炬滅了一盞。不過這個信號是什麼意思來著?木頭撓撓頭,皺著眉頭開始回憶。一邊的大眼實在看不下去了,揉著額頭沖木頭屁股就是一腳,然後拉著還在回憶的木頭就走。
片刻之後,他們兩個來到了礦場駐守的護衛隊營寨外。營寨圍牆四周的植被早都被砍伐乾淨了,露出大約有五十米左右的空曠地區便於觀察瞭望。而木頭和大眼布托他們此刻就埋伏在空曠地帶邊緣的林地中。在他們趕來後,漸漸有大量的奴隸從後面跟上來,木頭看到剛才和自己潛伏在同一地的奴隸也到了這裡,這才放下心來。
在布托的身邊,聚攏著十多個領頭者,都是平時在礦工中威信較高的人,或者是如同布托一樣能力極強的人。他們正對著圍牆上不時走動的衛兵指指點點,小聲討論著什麼。
商議了一會兒之後,似乎終於有了定論,布托這才回到了他們這邊。
「怎麼樣了布托大哥?」
「布托大哥,我們從哪裡進攻?」
「布托大哥……」
刻意壓低的聲音在木頭的耳旁此起彼伏,布托伸出雙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雜亂的聲音立刻平息下來。布托頓了頓,開口道:「我們的任務分派下來了,因為人數沒有一號礦坑的人多,所以我們被分到了靠東邊的那一處圍牆。」
說到這裡,布托伸出手來指了指黑暗中一處搖曳的火炬,繼續道:「我們沒有任何工具,武器也只是簡單的棍子礦鏟之類,不可能完全不驚動對方。但是我們一定要盡量的小心,推遲被發現的時間。我們被發現的越晚,兄弟們就越安全。」
交代好了一切,布托揮揮手,帶著眾人潛入林中。
木頭他們所在的一段城牆並不長,防衛也極其鬆散。布托帶著三十多人,貼著地面上的積雪,悄無聲息的摸到了牆壁下。然後兩人握住手搭成個梯子,將另一個身材精瘦的男人送上三米高的牆頭。眾人將身體緊緊貼著牆壁,讓牆壁的陰影將身體掩蓋起來,不敢喘一下氣。
片刻之後,從牆上扔下來一段繩子,那精瘦的男人探出頭來,對著下面的人做了個成功的手勢。布托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一馬當先順著繩子向上爬去。
隔著不遠的地方又拋下了幾段繩子,眾人便分散開來爬上了牆頭。木頭看到一個衛兵倒在垛牆下,脖頸上插著一根削的尖細的木棍。鮮血從對方身體下方一直流到木頭的腳下。
木頭這時候才真正的意識到,要死人了。
布托他們靜悄悄的朝著距離最近的一個營房抹摸去,想在無聲無息中解決掉哨兵。可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不好,被發現了!
他們辛辛苦苦的掩蓋聲音,卻沒想到另外一群人先被發現。在這麼小的地方,一個人被發現就等於所有人都暴露了。布托當機立斷低喝一聲:「衝!」
三十餘名奴隸礦工立刻如同野獸一般撲向了那幾名哨兵,一名哨兵先是被遠處的嘈雜吸引了注意力,直到這群人衝出來他才發現,立刻張開嗓子喊人,不過一根粗重的礦釬急速飛來,狠狠地插進了他的胸膛。
眾人立刻湧上去,結果了對方的性命。此刻遠處的戰鬥聲音越來越大,他們的行動已經無法掩蓋,索性追求最快的速度。布托從那名哨兵的手中搶過長劍,然後將那根礦釬拔出來扔給空著手的木頭。
「這根礦釬挺順手。」布托笑了笑。剛才那礦釬就是被布托奪來扔過去的。大眼羨慕的看了布托的長劍一眼,嘟囔了句「我也得弄一把」,然後也揚起手中的破舊短斧衝了上去。那邊營房中的士兵們已經明白出現了狀況,都衣甲不整的拎著武器衝出了營房和奴隸們戰鬥在一起。
只有木頭還呆愣愣的看著手中滴血的鋼釬。
士兵們都剛剛從睡夢中被驚醒,此刻正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而且大多都沒有穿著盔甲,只拎著武器便加入了戰鬥。這些礦工們無論體型如何瘦小可力氣都非常大,而在這種嚴寒中勞作他們也早就習慣了。和人數佔多的護衛軍拼在一起,護衛軍的士兵們竟然立刻被壓在了下風。
大眼的願望沒有多久便實現了,由於雙方人數不多,第一波戰鬥只僵持了一會兒便進入白熱化,一直佔著上風的奴隸們正一鼓作氣衝擊著敵人臨時的陣型。成功殺掉兩名士兵後,大眼終於如願以償的弄到了兩把長劍,然後竟轉身衝出戰團來跑到了木頭的身邊,濺滿鮮血的臉上帶著如同孩子一般的笑容。木頭從來沒有想到過天真與殘忍可以這樣和諧的融合在一個人臉上。
「木頭,你幹嘛呢?沒想到你小子這麼大的塊頭竟然怕死。」
「我,沒有怕死……」木頭爭辯道,事關男人的尊嚴,他不得不開口反駁。
大眼搖搖頭把手中的長劍扔了過來,開口道:「行了行了,這是給你弄來的,快拿著去砍翻這幫平時作威作福的混蛋……」
大眼的聲音突然止歇。他有些不敢置信的低頭,卻看到胸前穿出的帶血箭頭,雙腿一軟便要倒地。遠處的高地上,一名弓手剛放完箭便被奴隸們放倒。
「大眼!」木頭大吼一聲扶住大眼,可鮮血卻如同泉水一樣不停地湧出,將他們單薄的衣物濕透。
「木頭……那裡是……是心臟吧……」大眼張著嘴,艱難的看著木頭。
木頭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急促的糾正道:「不是,不是心……」
「木頭……我不想死……」
「沒事,你死不了。你記得布托大哥怎麼說的嗎?他說我們以後能天天吃飽飯,能穿上暖和的衣服,還能……還能……」木頭想說出幾種好吃的東西來,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組織出什麼美好的語言,因為他也沒有吃過什麼好吃的東西。
不過聽到這幾句話,大眼的目光依舊亮了亮,不過很快又再次暗淡下來。
「我知道……木頭,我知道。那是自由騎士的宣言……」
大眼伸出手探入懷中,取出個東西想要送到木頭手中,一邊喃喃道:「木頭……這是布托大哥……給我的。成功以後……你要記得……記得多吃一點……把我那份也……也……」
伸在半空的手臂沒有到達自己的目的地便軟綿綿的跌落下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從大眼手中掉在地上。木頭輕輕將其拾起,塞入胸口,滾燙的感覺似乎是傳遞自兄弟的靈魂中。
片刻之後,木頭低吼一聲,似乎終於衝破了心中一直束縛著他的阻礙,紅著眼睛衝向了不遠處的戰團。那兩把長劍他一柄都沒有帶,都放在了大眼的屍體旁邊,手中只拿著他最為順手的鋼釬。
他的手依舊在發抖,可是他的心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猶豫。他和他的兄弟們有一個夢,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他的兄弟已經死去了,那麼他就一個人去實現這個夢。
既然有人要活著,而且想活的更好,那就必定有人要死去。
「我不想死……」木頭想著兄弟死前飽含著無比不甘的語言。
那就讓你們死吧……
一個高大強壯的漢子如同巨熊一般衝入了戰場,手中鐵棍翻飛,身旁鮮血四濺。而在他的胸口,放著一枚小小的銀胸針,胸針的前面上,兩道交叉的白羽毛燦燦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