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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你們這些白癡自己看看,亂成了什麼樣子!」夏洛萊爾惱怒的衝著手下吼道。飛濺的口水把他掛在胸前的紫紅色領巾濡濕了一片。他煩躁的扯了扯領巾,想讓它鬆動一點以便更流暢的呼吸。馬上就要交班了,夏洛萊爾還要急著回去吃東西睡覺呢。整整忙了一個白天了,那種對於休閒時間的渴望幾乎控制了他的精神。可是自己手下這幫骯髒的東西一點也不給自己省心,每次交接時都混亂不堪。
夏洛萊爾又把領巾扯了一下,想讓它的位置變得更舒服一些。他是今天紅頂山哥布林氏族的巡邏隊伍負責人。作為紅領巾的一員,夏洛萊爾對自己領巾的顏色頗有些自傲,暗紅的色澤表明這東西至少沾過不下十個智慧生物的鮮血。沒有一個紅領巾地精會在這上面作假,從這一方面來說他們比有些人類要高貴得多。
今天天氣並不太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平常帶著頗為舒適的領巾不管怎麼調整都讓夏洛萊爾覺得喘不過氣來,就像……就像……
夏洛萊爾絞盡腦汁的想在自己腦中不多的詞彙中找出一個形容詞來說明他的感受。
……就像是要被縊死的人領間的絞繩!想到這裡夏洛萊爾的腦袋裡咯登一下,趕緊將這不好的想法從腦中驅除。他見過被族長處死的其他哥布林,就是絞死的,他們突出的眼球和紫紅膨脹的猙獰面孔讓夏洛萊爾後脊樑一陣冷顫,只能靠著斥罵手下的巡邏兵來轉移注意力。
「快快快!你們這幾個呆子,在山上蟲子吃多了嗎?你們不餓老子可是餓得不行了!快!」
也許是夏洛萊爾的話刺激了諸多哥布林的食慾,聽到長官的斥罵,夏洛萊爾的手下們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一時間場面更加顯得混亂不堪。
守夜哥布林的頭領已經來到了夏洛萊爾的面前準備和自己的同僚交換值班信物。他和夏洛萊爾是一個級別,不過夜間值守的人馬要比白天巡邏的要少一些,而且實力也差得多,因此他在夏洛萊爾面前一直不怎麼抬得起頭來。
「夏洛萊爾大人,我來和您交換防禦的信物,請您趕緊集結您的人馬……」值夜哥布林頭領帶著有些諂媚的笑容對夏洛萊爾點了點頭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這幫兔崽子再給我快點!」夏洛萊爾不耐煩的把自己的這個同事推到一邊,然後衝過去對著一個四處亂竄的地精狠狠踹了一腳。
值夜哥布林首領臉上的陰鬱一閃而過,不過他還是忍了下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站在一旁靜靜的等著夏洛萊爾集結隊伍清點人數。
喧鬧終於漸漸停了下來,哥布林們在夏洛萊爾的面前集結成各自的小隊。不過夏洛萊爾卻突然發覺今天的人似乎有一些少。
「怎麼回事?」夏洛萊爾怒氣沖沖的對著手下的小隊長們吼道。
「大人,我們的隊伍裡少了好幾個人……」一個小隊的隊長壯著膽子回答道。
「大人,我們也是……」
「還有我們……」
一時間,幾乎所有的小隊都有報告自己小隊有人失蹤的消息。
夏洛萊爾眉頭一皺:「找到人了嗎?」
「沒有……無緣無故的就沒有他們的身影了……」眾小頭領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沉默了好一會才稀稀落落的回答道。
夏洛萊爾的心再次猛地跳了一下。若是一個兩個人的失蹤,還可以說是碰到了什麼意外。比如滑下山坡摔死了或者碰到了野獸什麼的,這在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可是現在每個隊伍裡都有不同程度的人員失蹤,幾乎可以確定是有人在搗鬼。
如果夏洛萊爾是一個單純的軍事指揮者,那麼現在將人員失蹤的消息立即上報將會是最為正確與穩妥的處理方法。但是可惜,同一個紅領巾氏族中也分為好多的血緣家族,想成為一名領導者其指揮能力反而是次要的,背後的家族勢力是才最為直接重要的條件。
夏洛萊爾的手下就幾乎全是自己家族的成員。所以一出現這種狀況,夏洛萊爾首先想的不是上報,而是掩蓋消息以免自己的家族勢力因為這個而受到族長打擊。他心裡清楚,族長早就因為自己家族勢力太大而心存顧忌了,如果給了族長借口,他的家族將會受到很大的削弱,而其他家族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想到這裡,夏洛萊爾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同僚,那個今天負責守夜的哥布林此刻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可是嘴邊一抹戲謔的笑意怎麼也掩藏不住。夏洛萊爾有些猶豫的走到對方身旁,乾笑了幾聲道:「兄弟……」
那哥布林瞇著的雙眼陡的睜開,同樣假笑著回答:「有什麼事麼,夏洛萊爾大人?」
他的心中一陣解氣。你們家族的人也有今天!這次不將你們踩得翻不了身,我以後就倒著走。想到這裡,臉上依然維持的假笑都帶上了一絲狠厲。
那笑容看得夏洛萊爾心裡發虛,猶豫了一下趕緊回答道:「兄弟……我這裡出了點小故障,關於防務交接的事情,能不能……能不能先緩一緩,等我處理一下再交接。你放心,不會浪費兄弟你多少時間,很快的!」
「哎呀!這可不行,兄弟我很難辦呀……」那哥布林一臉驚訝的表情,連連擺手道,「這要是讓族長大人知曉了,我可是要受到處罰的,不行不行……」
夏洛萊爾心中暗罵,老子就不信你沒有看到剛才的事情。不過他表面上的溫和依舊得維持,現在唯一的希望就維繫在對方的身上,他不得不如此低聲下氣。若是平時,夏洛萊爾看都不會多看對方一眼。他整理了一下惶惑的情緒,繼續與對方商量道:「哥們你看,出了這樣的事,誰也不願意的。這事情要是傳出去,族中肯定會出現恐慌,我也是為了維持氏族的穩定而已,絕對沒有任何私心,絕對沒有……」
「維持穩定?」對方斜斜蔑了夏洛萊爾一眼,「我認為現在將整件事報告給族長和眾位長老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被對方話語一激,夏洛萊爾的後脊樑突然升起一陣涼意。看來對方是不打算給自己活路了,夏洛萊爾心中突然冒出了殺人滅口的想法。然後,這個想法便像一條毒蛇一般盤踞在夏洛萊爾的心頭,越來越強烈。
「不能通融一下嗎?」夏洛萊爾繼續保持著微笑,眼神中卻再無一點溫和與討好,留下的只剩猙獰。他不動聲色的對著身後的哥布林衛兵揮揮手。他們都是同一個家族最為親近的成員,一下子就明白了夏洛萊爾的意圖,微微將那值夜哥布林首領圍了起來。
「你們想幹什麼?」夏洛萊爾眼中的陰冷色彩嚇了對方一跳,對方立刻向後一退,和自己的護衛站在一起,有些驚恐的問道。誰知他下意識的這個保護動作卻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夏洛萊爾眼中殺氣一現,將頭輕輕一點,數十個哥布林士兵立刻撲了上來。對方和他的三個護衛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立刻被衝上來的眾人亂刀刺死。
營帳之中再次陷入了難言的沉靜。
「你們幾個留下來清理一下屍體。其他人分成兩部分,一半先去穩住這傢伙手下的兵,剩下一半跟我去搜山!」夏洛萊爾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將自己的手下分開來,帶著一部分向著山下的方向奔去。
如今之際,只有自己親自將潛上山的不明力量清理乾淨才能堵住族長和其他家族長老的嘴。至於剛才殺死的那個哥布林頭領,沒有人會在乎。
此刻太陽早已落山,時間已經是黃昏與夜幕的交匯。雖說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能見度也相當差。眾人要在山上搜索,沒有照明是不行的,但是又不能太大張旗鼓的舉著火炬滿山跑以免被人察覺異常。所以這一群搜索者近乎一百多人,卻可憐的只打著不到十個火炬。
夏洛萊爾的營帳因為要兼顧防守的關係,處於哥布林聚居區的最下邊。趁著夜色離開時倒沒有引起什麼注意。眾人在植物稀疏而荒蕪的山坡上分散開來,每一寸地面都被他們像是犁地一樣用武器掃過。
「這裡!大人這裡!」一個哥布林突然在不遠的地方指著地面大呼小叫,夏洛萊爾趕緊帶著手下圍了過去。那裡有一個小土坑,在幾個火炬的照耀下泥土的痕跡很新鮮,而濕潤的浮土中,一條手臂靜靜的戳在那裡。
「刨出來!」夏洛萊爾眼角跳了跳,開口吩咐道。
幾個哥布林立刻上前,手腳並用三下五除二就把圖坑中的東西刨了出來。那是三具紅領巾地精的身體,早已經沒有了呼吸。
「是登科韋恩和卡西納!」一個地精驚叫道,那三具屍體中的兩個都是他小隊的成員。
「還有一個我認識,是鄰居慕斯大嬸的兒子,叫忽蘭德……」另外一個哥布林補充道。
一個小頭領上前仔細檢查了一下三名哥布林的死因,然後匯報給夏洛萊爾:「全部都是頸部受傷,一擊致命。兩個是割斷了喉管,另一個被擰斷了頸骨。應該是不想讓他們發出聲音……」
看來,其他失蹤的人也應該被埋在其他不知名的地方了。
此刻,夏洛萊爾藍綠色的額頭上汗珠滾滾,像是熱得不行的樣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體現在有多冷。他提起紅色領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那種如同上絞刑一樣喘不過氣的感覺又再次纏繞在脖子周圍,讓他的呼吸顯得異常急促。
他不想再看地上的屍體,只是走到一旁,背對著手下又將領巾使勁扯了扯,這才開口吩咐眾人道:「你們散開繼續找,不管在哪裡,一旦……」
夏洛萊爾的聲音戛然而止,扯領巾的動作也僵在了那裡。
他身後的哥布林小頭目有些奇怪的抬了抬頭,卻隱約發現夏洛萊爾的後頸上有一個異樣的突起。那小頭目突然覺得有些不安,一邊向夏洛萊爾的面前走去,一邊輕輕問道:「大人?」
然後,那小頭目也同樣僵立在了原地。
夏洛萊爾的咽喉上,直直的插著一枚羽箭,箭頭穿過他的喉骨從後頸冒出,將夏洛萊爾整理領巾的右手釘在了他的脖子上,箭尾的羽毛還在微微顫抖。
大量的鮮血從夏洛萊爾的頸部冒出,將那條領巾染的鮮艷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