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類似的實驗重複了幾次之後眾人終於無奈地放棄。他們發現,當自己人被隔離開之後,大廳中與石室中所看的的東西是完全不相同的。
眾人聚集在大廳中間,雖然不需要照明,但是燃燒的幽幽火焰能讓眾人感受到一些親切。穆此刻靠著一座石柱席地而坐,靜靜的恢復之前消耗的有些過了的魔力。
突然,穆感覺到了一些不對,自己的魔力水準竟然與進入大廳時差不多。穆清清楚楚的記得,在進入大廳之後,他就沒有再使用過任何法術,經過這麼長時間,以自己目前的精神力來說,魔力的恢復速度應該是非常快的。
精神力的主要作用便是決定施法者對於魔力的控制精密度、感知能力與回復速度。而現在的情況與穆的狀態完全不符。
難道整個大廳都是一個禁魔領域?穆抬起左手,凝聚魔力釋放了一個自己最熟悉的魔法,光亮術。由於手中除了水銀杖頭之外沒有其他的東西,穆只好讓光焰繼續在左手上保持著。
阿爾瓦與埃本扭頭看了一眼穆。阿爾瓦沒有理他,繼續仔細觀察著大廳中的事物,試圖從中找到一些能讓眾人脫困的蛛絲馬跡。埃本本來想喝斥穆的,在他看來施放這個無用的法術純屬浪費魔力,不過既然作為巫師的阿爾瓦都沒有管穆,他也懶得理這個年輕的施法者。
施放法術沒有任何影響,除了持續下降卻一直沒有補充上來的魔力。
這個地方並不是什麼禁魔領域,穆推翻了之前的判斷。也許是得益於穆遠超常人的精神力,就在手上的光亮術被穆熄滅時,他終於敏銳的從逸散的魔力波動中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穆稍稍一遲疑,又重新凝聚起剩餘不多的魔力,再次釋放了同一個法術——光亮術。這次埃本終於忍不住了,扭頭皺眉道:「你很閒嗎?就不能做一點有用的事情?」
誰知穆在扭頭看了一眼埃本之後,竟然絲毫沒有理會他,反而從坐姿改成了站姿,將發光的左手舉得高高的,意同挑釁一般。
「你找死——」埃本覺得自己的忍耐在這一刻已經無法繼續保持了。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已經讓他煩躁異常,現在竟然連一個小小的連巫師學徒都算不上的骷髏都敢藐視自己。埃本說完那句之後表情沒有再做任何的變化,直接將背後的大劍取下,雖然阿爾瓦當初留了這傢伙一命,但是不代表自己會容忍對方這樣的不敬。
穆此刻卻沒有太多的精力去瞭解埃本的憤怒,而是再次將魔法光焰散去,運用他強大的精神力去感受著那一絲絲的元素流向。隨著魔力的流失,穆舉步前行穿過大半個大廳,最終在一座石柱下停了下來,抬頭細細盯著柱子上那懸空燃燒的火盆。
這時候埃本也終於看出來穆的不對勁了,難不成這小子真的發現了什麼?埃本不知道,於是扭頭看向旁邊的阿爾瓦,可是阿爾瓦竟然也在注意著穆的一舉一動,顯然他同樣不知道穆在做什麼。埃本突然覺得有些荒誕,一個四階巫師,超越了青銅壁障的中級施法者都沒有發現什麼異樣,而一個剛剛覺醒的小巫師卻表現的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
阿爾瓦似乎也從埃本的目光中感受到了那一絲疑惑,一點微微的被輕視感籠上心頭。可偏偏在這個時候,穆扭過頭來開口問了他一句:「你也發現了嗎?」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無疑讓阿爾瓦更加尷尬,他有些詭異的對冷穆笑了一聲:「發現什麼?」
穆的確發現了一些東西,自己的魔力並不是無法補充,而是在慢慢補充的同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偷」走了。對,就是偷,過程不算快,可也絕對不慢。沒有施法動作的時候你能感覺到魔力的流失,可是你不知道魔力究竟到哪裡去了,只有在施法結束的時候才能隨著逸散的魔力元素感覺到它的流向。
穆在進入大廳內後並沒有施法,而阿爾瓦更是在進入墓道後便沒有任何的施法動作,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有發現。而且穆的魔力非常少,流失走一點點都會很明顯的感覺到,只是他超於常人的精神力帶來的魔力恢復速度掩蓋了這一切,因此直到剛才才有了察覺。
「你可以施法看看……」穆沒有多做解釋,這種感覺如果不親自試試看是無法用嘴說明的,給阿爾瓦提示了一下後又扭頭對著柱子上的那盞火盆細細感覺。
阿爾瓦聽了穆的解釋,瞳中魂火閃了一下,接著頜骨微動揚手便是一道冰凍射線向著穆掃過來,穆此刻正將自己的精神力擴散開來感受著細微魔力的流動,這麼大的魔力波動哪能發現不了?立刻側身一個翻滾,狼狽的躲開了法術的攻擊範圍。然後穆抬頭時,已經看到阿爾瓦的神情也有些變了。
阿爾瓦不再管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穆,而是仔細感受了片刻後,吩咐兩名殭屍守衛將自己抬起,指著一個方向讓他們抬自己過去。
那裡,是和穆所在的柱子相鄰的另一座石柱。而阿爾瓦便在那座石柱下停了下來,抬著頭盯著那燃燒著綠色火焰的火盆。其他人都被這兩個人的古怪舉動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能小心的站在原地生怕驚動了兩人。
片刻之後,阿爾瓦突然扭過頭來問穆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穆倒是沒有糾纏阿爾瓦剛才的攻擊,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一名俘虜,別說剛才警告性的攻擊了,就是出現更加嚴重的後果都沒什麼奇怪的。於是他淡淡回應道:「也是剛剛施放光亮術才發現的……」
阿爾瓦回過頭來繼續看著那火焰,思考了好一陣之後突然開口,好像終於發現了逃脫的辦法,語氣中透漏著些激動,自言自語的對眾人解釋道:「之前火焰幾次燃起時我就一直想不通。亡靈並不需要照明,那綠色的火焰究竟只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還是有其他目的。後來發現我們被困於一個集體幻術時,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被這走不出去的大廳所吸引。直到剛才我們施放法術時才感受到自己的魔力竟然被這一盞火盆緩緩的吸走,看來破壞幻術的方法,就是……」
「『這』一盞火盆?」穆扭過頭來看了看阿爾瓦盯著的火盆,疑惑地問道,語氣中著意的強調了一下「這」字。
被打斷的阿爾瓦似乎一下子沒有聽明白穆問這句話的意思,然後等看到穆所站立的那盞火盆時突然明白了過來,而此刻穆也終於明白這火焰究竟代表什麼意思了。
「不是同一盞火盆!」阿爾瓦與穆幾乎是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埃本也有些急切的開口道:「我們能出的去了?」
雖然阿爾瓦之前的判斷被推翻,不過對於結果沒有任何影響,他肯定道:「應該沒有問題。」
眾武士聽到阿爾瓦肯定的回答,都是一陣雀躍。
「每一盞亮起的火焰代表著一個進入這間大殿的人,這裡有二十座石柱,每座石柱有四個面,每面懸掛著一個青銅火盆,一共是八十個。之前我們只糾結於石門並沒有注意到,這八十個火盆並不是全部都點燃的。而且這火焰的顏色……」阿爾瓦解釋到這裡,似乎突然發現了什麼,語氣開始變得有些凝重。
「靈魂之火……」埃本一愣,也明白過來一直籠罩於心中的詭異感覺來自何處了。阿爾瓦之前說過他感覺到魔力被火盆緩緩吸取,聯繫起火焰的顏色與眾人詭異的境遇,一切都有了答案——
這火盆中燃燒的,根本就是靈魂之火!而火焰的燃料,都是來自於在場的眾人。
「得快想辦法滅掉火焰!」阿爾瓦神色有些焦急。情況比自己所想像的還要遭,在這裡待了這麼長時間,究竟會不會對眾人的身體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還不知道,但絕對不會有什麼好處。
「這火盆的數量,好像有些不對……」一直沉默的凱瑟琳在這時候竟突然開口說了句話。穆抬頭粗粗數了下,燃燒的火盆數量似乎的確多了些。這裡只有十幾個人,而火盆的數量絕對超過二三十了。
難道之前的判斷也並不是完全正確的?
只是此刻已經沒有時間再仔細判斷,在知道了火盆的奧秘之後,所有人都急切的想要脫離這種類似於點天燈的恐怖幻術之中,在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被燃燒的靈魂之火耗乾的。
阿爾瓦也不再亂思索,開始準備解救的法術。埃本讓眾人安靜下來之後,也開始靜靜的看著阿爾瓦。
現在還不知道如果單獨熄滅與某人聯繫的火盆會有什麼後果,不過怕會出現什麼不可預料的危險,畢竟以之前的情況看,集體幻術是以一群人為單位的。只有同時熄滅所有的火盆才最為保險,那麼現成可用的法術就只有範圍負能量驅散了。
阿爾瓦沒有花時間多想。這個法術雖然是四級法術,與他現在的等階相同,但在同等級法術中算是消耗較大較複雜的,他現在使用起來依然沒有太高的成功率。
微微的咒語吟唱聲開始從阿爾瓦口中響起,他以身體中儲存的已經被火焰消耗了一部分的魔力引動周圍的元素開始共鳴,接著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將這些元素排列組合。隨著法術的深入,他念動咒語的速度開始漸漸變慢,聲音也從剛開始的輕微變得幾不可聞,似乎有什麼巨大的力量在阻礙他將法術釋放完一樣。
終於,片刻之後隨著一聲重重地結束語,阿爾瓦手掌間凝聚的法術如同漲到了臨界點的氣球一般,突然一下爆發開來,一道淡淡的如同雞蛋殼的薄膜迅速向著空間的四周迅速漲大,隨著薄膜急速的向外推移,被薄膜籠罩在裡面的火盆立刻如同澆了水的火炬一樣熄滅。
而被擴散的法術餘波所掃過的眾人也在那一瞬有了一絲眩暈。維持不死者存在的靈魂之火本來便是極為純淨的負能量,雖說阿爾瓦的施法目標是火盆,可是在場的眾人要說完全沒有被影響也是不可能的。
法術的爆發只是一剎那,在那一絲微微的眩暈結束後,眾人終於從詭異的幻境中脫離了出來。隨著大廳內火焰的熄滅,光線雖然暗了下來,可是眾不死者的視線反而變得更加清晰了。
然而埃本他們的興奮沒有更多的持續哪怕一秒,當眾人看清了大廳內的情況後,立刻陷入了另一種措不及防的愕然中。
大廳中,除了阿爾瓦埃本一眾之外,伯納狄恩手下剩餘的十餘名士兵竟然也在錯愕的看著突然之間出現在眼前的敵人。
更加詭異的是,克萊德與韋斯利竟然也定定立在另一旁的牆邊。
時間,似乎要在眾人的錯愕中一直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