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問話的人正是胡海勇。
只是胡海勇所乘坐的車剛剛走出柳河市,他便從後視鏡中看到了省委一號車也跟在了自己的車屁股後面。
胡海勇當時正拿著手機準備給夏先定打電話,跟夏先定解釋自己遲到的原因,看到樊興榮的車子赫然跟在自己身後時,他手中的電話「匡當」一聲便落到了地上。一張臉也變成了苦瓜色。
胡海勇也不清楚樊興榮到底知不知道上江鄉的事情,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只好喊司機停車,然後跟樊興榮招呼。
這一次胡海勇變聰明了。他不再拿工作當借口,免得自己犯錯,而是直接說自己聽說上江鄉的野味多,所以來上江鄉買點野味回去。
樊興榮聞言哈哈大笑一聲,說英雄所見略同,他也是奔上江鄉的野味和高粱酒來的,既然大家志同道合,那就一路。
聽到樊興榮的話,胡海勇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便是柳河市市委書記劉鄴和政法委書記呂先平臉上的神色也變得精彩之極。
胡海勇、劉鄴和呂先平三個人之前便在電話中溝通好了。一塊來上江鄉為夏文傑、夏子金和刁飛的案子翻案,可是樊興榮卻像賴皮糖一般粘著自己幾個人不放,胡海勇、劉鄴和呂先平即便心中不高興,他們也不敢表現出來。
從柳河市開往上江鄉的路上,胡海勇、劉鄴和呂先平三個人可以說是如坐針氈,渾身都不對勁。
胡海勇、劉鄴和呂先平有心通知上江鄉鄉政府一聲,讓他們撤銷迎接的行為,只是他們都被樊興榮給叫到了一號車上,他們便是想弄點小動作都不行,一路上。他們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祈禱時間過去了大半天,上江鄉鄉政府領導班子應該失去了耐心,早就不再等候自己一行人了。
讓胡海勇等人沒想到的是,自己一行人抵達上江鄉的路口時。上江鄉政府領導班子非但好好地站在這裡迎接自己,而且還上演了一場自己看不懂的鬧劇。
生怕夏先定說錯話。胡海勇立即跨前一步,搶在樊興榮前面厲聲質問,同時不斷地跟夏先定等人打眼色。
只是夏先定、梁國艷和鄧先凱等人此時還沒有從剛才發生的事情中清醒過來,他們一個個神遊物外,自然沒有看到胡海勇一個勁地眨眼間的一幕,而且他們也不會想到胡省長堂堂一個省級大員還會有做小動作的一天。
「胡省長,您可算來了,您可得為我做主啊,這個剛到柳河市上任的公安局局長昨天才把我的兒子和侄子給抓進派出所,今天又對我大大動手,他作風粗暴,為人野蠻,您一定得把他這個局長的職務給撤了,不然我們這些老百姓就沒有安寧日子過了啊。」夏先定看到胡海勇,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他滿臉激動地控訴葉明浩道。
夏先定這句話的內容極其豐富,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都說了出來,直讓胡海勇、劉鄴和呂先平三個人在心中搖頭歎氣不已,而樊興榮的臉上則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胡省長,這些人好像是在等你呢,下面的人就是不懂事啊,你明明是過來買野味的,他們怎麼就這麼隆重地跑過來迎接你了呢。」就在胡海勇惶恐不安,不知道該如何跟樊興榮解釋時,樊興榮卻笑了笑,主動幫胡海勇解了圍。
「對……對,買野味,也不知道是誰洩露了我的行蹤,回頭我一定嚴查嚴辦。」胡海勇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滿臉恭敬地跟樊興榮說道。
看到胡海勇對樊興榮畢恭畢敬的樣子,又聽到胡海勇的話,一眾鄉政府領導班子不由面面相覷,事情的發展似乎跟之前安排的劇本不一樣啊,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呢?
幾乎是下意識地,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到了樊興榮的臉上,慢慢地,終於有人認出了樊興榮的身份,然後他們一個個愕然地張圓了嘴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胡省長,您想要野味我直接送您便是了,您想要多少有多少,哪還用得著買啊。你還是先趕緊把這個葉明浩的事情給處置了,我的兒子和侄子還被關在派出所受苦呢。」夏先定見胡海勇居然無視自己的存在,而且還顧左右而言它,他頓時著急了,繼續催促道。
「胡鬧!我想吃野味不會自己買麼,用得著你送?葉明浩局長到柳河市上任,是經過省委省政府領導班子一致同意的,是我說撤職就能撤職的麼,再說了,樊書記還站在這裡呢,你有什麼情況跟他反應就成,一個勁地跟我嚷嚷算什麼事?」看到夏先定愚蠢得跟豬一樣,一次又一次地拆自己的台,胡海勇只感覺到自己臉部抽搐得厲害,心裡特別後悔這一次接受夏武輝的委託跑到上江鄉來撈人了。
惱羞成怒之下,胡海勇也懶得顧忌夏先定的身份,毫不留情地把夏先定給訓斥了,在訓斥夏先定的同時,胡海勇害怕夏先定繼續犯渾,他又不得不把樊興榮的身份直接說明,同時腳步往後一退,站到了樊興榮的一側。
夏先定顯然被胡海勇的一頓厲喝給罵懵了,也是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樊興榮的存在,聯想起胡海勇的話,他下意識地反問道:「樊記……啊,樊書記……」
夏先定嘴中嘀咕了兩句後,他也終於認出了樊興榮的身份,隨即一張臉色變得慘白,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幾個嘴巴,他現在終於明白了胡海勇為何一再跟自己撇清關係,而且還要厲聲訓斥自己了。
夏先定張揚跋扈是不假,可是他也知道夏文傑和夏子金所做的事情上不了檯面,根本不能拿出去說的,他之所以敢在胡海勇面前說,是因為他知道胡海勇跟自己兒子關係非常鐵,胡海勇會百分之百站在自己這一邊。至於一眾鄉政府領導和梁國艷為首的市局警察,夏先定卻是沒有放在眼中,所以說話時也懶得避諱他們。
可是夏先定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次來上江鄉的省委省政府領導中居然不止胡海勇一個人,還有省委一把手,而胡海勇僅僅是一個陪襯,而自己在沒有察覺到樊興榮在場的情況下,居然愚蠢地說出了很多完全上不了檯面的話,差點把胡海勇給拉下水,這種時候胡海勇要是還敢站在自己這一邊,除非胡海勇跟自己一樣腦子進水了。
「完了,自己這一次是徹底栽了,文傑跟子金估計也栽了。」想起自己今天這一番話可能引起的後果,夏先定如遭雷擊,整個人也變得失魂落魄起來。
只是夏先定的噩夢顯然還沒有結束,現場所有的人都陷入寂靜時,一道宏亮的聲音突然間傳進了大家的耳膜,震得大家耳朵隱隱生疼。
「明浩,熊瘋子呢,熊瘋子不是說好要來接我的麼,他現在在哪裡?」一直像保鏢一樣站在樊興榮身後的熊國才忍了半天,看到大家都不再說話了,他終於忍不住大聲問道。
「二叔公,我爺爺來了的,只是他們說我爺爺站在這裡迎接你會影響到胡省長的安全,所以把我爺爺給抓了起來。」在葉明浩的示意下,早就忍了一肚子怒氣的熊大維指了指梁國艷和鄧先凱為首的一眾警察,義憤填膺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