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只要你出馬就怎麼樣啊?!」
來人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明顯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說到後面卻已經來到三人身邊,在夢璃一旁,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緩緩浮現,淡然平靜的臉容,可不正是蕭雲飛.詭異的出場方式讓不遠的琴姬瞳孔驟然一縮,駭然地望著蕭雲飛。
見到此景的夢璃和菱紗倒沒什麼,都已經見過幾次了,只是菱紗好像被蕭雲飛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嚇了個不輕,僵硬的俏臉是那麼的怪異。夢璃臉色閃過一絲喜色,微笑道:「雲大哥,你來啦,事情辦好了?」
「嗯,都辦妥了,在客棧裡沒見到你們就出來找找。你們呢,不回客棧在這裡幹嘛?」蕭雲飛玩味的看了菱紗一眼,嘴角掛起一絲邪邪的笑意,讓後者看到後嬌小的身軀不自覺得縮了縮,最後目光停留在那位名為琴姬的女子身上。
菱紗搓了搓手,蕭雲飛的那一眼令她感到有一點不安,好像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讓她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雲大哥,你忽然冒出一句話來想嚇死人啊?!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菱紗用手拍了拍已經含苞待放的小胸脯,沒好氣的道。胸前隨著菱紗的動作正劃出一道道誘人的曲線,扣人心弦。
琴姬的身體有些僵硬,眸中掩飾不住的驚駭莫名。這個名為蕭雲飛的男子實在是太詭異了,如果剛剛他是一瞬間出現在她面前的話那她還可以接受。只要速度快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做到,即使這樣也夠恐怖了,但他卻是慢慢的,從無到有。一點一點浮現在她眼前,若不是有影子,恐怕她會以為眼前站著的不是人而是鬼呢!
「雲大哥,夢璃想請你幫一個忙好嗎?」夢璃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問問蕭雲飛的意見,畢竟她們的行程是以蕭雲飛為主,只希望蕭雲飛不要在意才好。
「是關於這位姑娘的事嗎?要我幫忙起碼得讓我知道幫什麼忙吧,這位姑娘不知該如何稱呼?」蕭雲飛挑挑眉,散漫地道。
琴姬輕歎道:「公子叫我『琴姬』便好。已為人婦,又哪敢再以姑娘自居。」
蕭雲飛瞇了瞇眼,臉上的神情絲毫沒有變化,示意她說下去。
琴姬撫摸著手中的古琴。似乎回想到了什麼,眼裡有懷念、幸福,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悔意,淒然一笑,幽幽道:「人生在世。雖只有短短百年,卻也難免有許多妄念,我有個心願未了,怕是到死都看不破……」
「說起這個心願。可得從頭說起了。我自幼喜愛音律,卻更是仰慕世間的高人俠士。及笄之後便出門闖蕩,仗著一身武藝懲奸除惡。倒也十分痛快……」琴姬的臉色複雜難明,幽幽一歎,卻是道不盡的淒婉與悲傷。「後來,我因音律結識了陳州秦家的獨子,他雖不懂武功,也很文弱,卻是我見過最好的人,沒過多久他就將我迎娶入門。本以為,這輩子都會這樣幸福地過下去,想不到……」
「他背叛你了?」蕭雲飛臉色一沉,話語噙著一絲淡淡的冷意,如果真是這樣,蕭雲飛倒是不介意出手,幫她解決那個男人。
琴姬搖搖頭,臉上現出極痛苦的表情,道:「不,他對我很好,我們在一起鑽研曲譜,他還教我讀書寫字,那真是、真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可惜,不管我怎麼做,也做不來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讓公公婆婆開心。他那樣孝順的一個人,當初為了娶我,卻不惜違逆家裡的意思。只是,這種事又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漸漸地,就算有相公陪伴,日子也變得越來越難熬。我便有了重出江湖的念頭,直到有一天,我又不小心惹得婆婆不高興,連相公也責怪了我幾句,我一怒之下,竟然留書出走……其實,我倒寧願是他負我,也就不會有今日的傷心……」
菱紗見她面容悲傷,急忙安慰道:「你做的也沒什麼錯啊,與其在家裡受氣,當女俠說不定還自在很多呢。」
琴姬歎道:「豈止是女俠?每個學劍的人都夢想成為上天入地的劍仙,我也是一樣,離家以後就遍訪名山大川,求仙問道……可能人心就是這麼不知足,當我劍術大進之時,反而常常想念相公,他的身子本來就不是特別好,我很擔心……我為自己找了很多理由,終於說服自己回到陳州來看看他……」
蕭雲飛眉頭皺了皺,問道:「那後來呢?你見到他了嗎?」
琴姬嗓音一顫,素手猛然握緊,幾乎落下淚來:「我回到陳州時才知道,他、他竟然已經過世好幾個月了。聽說相公在我離開後,身子更是糟糕,婆婆為他定下一門親事沖喜,但新婦過門沒多久,他還是去了……我曾經想像過千百遍和他重逢的情形,我寧可他罵我、不原諒我,也不要這個樣子。成親的時候,我們互相許諾要共度此生,想不到,他離開的時候,我竟然不在他的身旁……我辜負了他,這就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吧……」眼中閃著淚光,菱紗和夢璃之前雖然已經聽了這番故事,卻也依舊不勝傷感。
「那麼你現在想要我幫你什麼?」蕭雲飛望著琴姬,聲音有些低沉地道。
琴姬閉上眼睛,忍住淚,歎道:「如今後悔也沒用了,我根本不知道秦家把相公葬在哪裡,我只想去千佛塔,在他的牌位前上柱香,請他原諒我以前的不懂事……」
「那千佛塔上想來有不少和尚守著吧,不然以你的武藝要進去是輕而易舉。」蕭雲飛的聲音變回了原來的淡漠,但夢璃卻敏銳地在其中感到一絲壓抑。
「是的,雲少俠。不知您是否願意幫琴姬這個忙?」琴姬望著蕭雲飛的眼裡儘是期盼殷切之色,這個心願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蕭雲飛淡淡的看了琴姬一眼,那眼眸深處竟是冷漠無比,輕聲說了一句:「我不願意。」
「雲飛?!」「雲大哥?!」韓菱紗和柳夢璃二女同時驚呼道,她們誰也沒想到蕭雲飛的態度會忽然一百八十度轉彎。
蕭雲飛冷冷地看了已經臉色慘白的琴姬一眼,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說的倒是很感人啊!琴姬姑娘!」
琴姬嬌柔的身軀不停顫抖著,不止是因為蕭雲飛拒絕了她的請求,還有蕭雲飛身上散發的淡淡冷意都讓她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雲少俠,你?」
「因為不值得。」蕭雲飛看也不看琴姬一眼,轉身便向外面走去,絲毫不理會身後悲痛欲絕的琴姬。
「喂,等等,雲飛!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琴姬姐姐那麼可憐為什麼你不肯幫她?什麼值得不值得的,你倒是說清楚啊?」菱紗在短暫的驚訝後立刻回過神來,上前緊緊地抓住蕭雲飛的手,至於蕭雲飛身上的那股攝人心魂的冷意在菱紗抓住他時便已經慢慢褪去。
蕭雲飛轉過身來,臉上有著一絲淡淡的厭惡,「可憐?她可憐嗎?時至今日,她不過是品嚐了自己種下的苦果而已。」
「雲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琴姬姐姐不過是想去千佛塔為她死去的丈夫上香而已,這有什麼不對的嗎?琴姬姐姐都已經那麼傷心難過了,為什麼你還要說出那麼難聽的話啊?!」菱紗一雙明媚的大眼睛直直地瞪視著蕭雲飛,其深處的對蕭雲飛的不滿表露無疑。
「菱紗,你冷靜一點,我相信雲大哥不是有意為難琴姬姐姐的,先聽聽他怎麼說。」夢璃不知何時走到菱紗身旁輕柔地攬住了菱紗的一隻手,溫言道,那輕靈而淡雅的嗓音彷彿有魔力般讓菱紗急躁的心境也漸漸平復了下來。
蕭雲飛不語,眼神在三女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琴姬的臉上。琴姬嬌軀顫了顫,此時蕭雲飛的眼神雖然已不像方才般森冷逼人,但卻又給她一種莫名的壓力,在那平靜如水的淡然雙瞳注視下她就像渾身**裸一般,再無半點**可言。
「雲,雲少俠?」
「琴姬姑娘,不知道你還記得你與你丈夫結婚時立下的盟誓嗎?」蕭雲飛打斷了琴姬的話,自顧自的問道。
「我?!」聞言,琴姬呆滯的站在原地,如遭雷擊,往事的一幕幕如時光倒流般在她眼前劃過,相識時青澀的少女情懷;熱戀時的甜蜜;最後畫面定格在新婚的那一晚,彼此凝視間許下的誓言。
「此生不論貧富!不論生死!我們永遠在一起!」琴姬仿若失了魂般,喃喃自語,她念的正是當初她與她相公的誓言。
蕭雲飛一聲冷笑,不慢不緊的道:「「你丈夫的父母讓你受氣,導致你一時氣憤離家出走,這我可以理解,畢竟人都會有衝動的時候,但你不應該狠心拋下你體弱多病的丈夫那麼久,從你剛剛的話來看至少有幾個月甚至幾年吧。在這幾個月或許幾年裡你在外遍訪名山大川,求仙問道倒是很逍遙自在,但你有沒有想過在家裡還有一個深愛你的人,他在擔心你,在思念你,日日夜夜在家裡盼望心愛的妻子能早日回家與他團聚!而你呢,作為妻子的你直到他離世都沒有回來!你說這樣的你,值得我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