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麼辦?」這次,西斯塔爾真不知道莫亞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使用神器是目前最快也是最簡單的解決辦法,但那會對身體產生極大的傷害。他自然不會希望莫亞僅是因為這一點小事,就啟動以生命力為動力的神器。
「你太不瞭解神器了,西斯塔爾。」看西斯塔爾一臉不贊同的表情,莫亞就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所謂神器,即是神使用的東西。大致可以分為『攻擊型』、『防禦型』、『輔助型』以及『特殊型』四大種類。如果能好好利用它們自身具備的的特殊效果,即使不啟用神器,我們也可以順利的通過這個蛇窟。怎麼,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嗎?」
「是沒有聽懂,拜託你能不能用更簡單的名詞解釋。雖然說天生具備元素魔法的精靈,但我卻是個戰士,與魔法接觸不多,聽不懂你所說的那些專用術語。」西斯塔爾聳聳肩,表示自己的確沒有聽懂莫亞剛才所說的話。
「那我換一種解釋的方法好了。無論是什麼樣的魔法道具都具有各自的屬性,這就好比一枚命令火元素戒指永遠也不會增加冰系元素的魔法觸媒是一個道理。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特定的屬性和定律,即便是作為超物體存在的神器也一樣。以我手上的受難指環來說吧,它屬於具有強大破壞力的『攻擊型』神器,能同時施放五種不同屬性的攻擊、防禦、輔助的高階魔法,在所有的黑暗神器中,是公認攻擊力最強的。而作為一件神器,受難指環被賦予了神器都具備的強力魔法防禦結界,能承受高級(六階)以下的精神、物理性魔法攻擊,除此它還有一項特質——增輻法術的攻擊力度。以受難指環所具備的的魔力擴大效應來施展魔法的話,即便是最簡單的『火球』法術也會發生質的改變。它將會由單係數變為復係數魔法,甚至超越自身的位階成為隕石雨。若想要達到這樣的效果,就得看法術的施展者本身所具備的魔力強弱以及觸媒的多少來決定。」自從詛咒神殿帶回『月神的首飾』·詛咒權柄後,經過多日的仔細研究,莫亞終於發現了一些隱藏在神器中的奧秘;「詛咒的權柄是典型的『輔助型』神器,它本身雖不像受難指環那樣具備強大的攻擊力,也不像『女神的慈愛』那樣擁有絕佳的治療與防禦能力,它最出眾的,是可以將法術也可解釋為施放力擴大到最高頂點,是一件極強的增幅器,這點和受難指環是相同的。然而,詛咒權柄最特殊的,是特『元素魔法無效化』,即只有超高類生物才有的最佳防壁——『無效共鳴』。利用元素精靈之間的魔力共振,來瓦解法術所附帶的元素魔法攻擊。現在人類和普通種族所使用的魔法,就是用語言與存在與不同空間和位面的精靈溝通,借助它們的力量施展出超越自身的力量。一旦切斷了這層聯繫,人類和本身不具備元素魔力的種族將無法施展法術,這樣的話即便是施法者按照程序完成魔法,也會因為無效化的效應而讓魔法減弱、直至消失。」
對神器研究越多,莫亞就對力之本源的好奇越多。
魔法的來源是什麼?
貫穿天
間的各種高等生物所擁有的力量為何與非元素魔法生物差別如此巨大?
神術,這直接來源於對神的信仰又為何能產生力量?
至今,這些疑問,全都沒有完整的答案。
如果能解開其中的一部分,那擁有不被普通法則約束的力量亦不再是空想。
在被禁法咒束縛的那段時間裡,被斬斷了與魔力之源的媒觸,就無法隨心所欲的使用魔法,記得炎魔曾說過,只要掌握了力之本源,
就不會再畏懼使用魔法的基本法則,就算再次被施加禁法咒依然能使用魔法。
要真能掌握力之本源,那也不用再為頻頻使用神器減少壽命而擔心,甚至可以借此脫離神的掌控也不一定。
「按照你的說法,這個『女神的慈愛』作為神器也有某種特殊的能力了?」仔細琢磨左手上的光明神器,西斯塔爾感覺不到有什麼特別的
方。
這枚再普通不過的戒指究竟有何神奇的力量,因何能成為超越「龍族盟約」成為光明教會的鎮教之寶?
「那是你還不知道如何使用『女神的慈愛』。這枚戒指絕非像它外表那樣普通,要真是一個只能施展治療的魔法戒指,它又怎麼成為法皇的代表之物?嚴格來說,『女神的慈愛』並不能算是輔助型神器,它應該歸劃在防禦型神器的行列中。還記得騎士條約嗎?信仰,騎士必須要遵守的條約。無論是對主君,還是宗教,信仰是一個先決條件,沒有信仰就無法啟動『女神慈愛』真實的另一面——庇護。這可是媲美大
女神最高神器『大
之鎧』的高階段神術護咒。普通的物理攻擊就不用說了,『女神的慈愛』最得意的是防備來源於遠距離攻擊的元素魔法,和我所持有的受難指環不同,這可是真正的絕對防禦啊。直接來源於光明女神的庇護,很少有元素魔法能完全打破這種防壁,直接攻擊到戒指的持有者。當然,另一位神器的持有者除外。這也是歷史上最偉大的二十一世法皇命隕於詛咒神殿的緣故。」經過莫亞的仔細講解,西斯塔爾多少也明白了他持有的『女神的慈愛』的重要性。
的確,這樣一件神器如果運用得當的確是非常可怕的利器。就算它本身不具備絲毫的攻擊力,可那完美無暇的防禦絕對是任何一個敵人的噩夢。
作為光明教會的最高領袖、光明女神在
上的代表,光明法皇的信仰一定已經達到了非常高的級別。如果裝配上『女神的慈愛』……只能說,這絕對是光明系中的不死之身。以普通人來說,永遠都不可能擁有打破這種絕對防禦的力量。
「但是……」轉念一想,莫亞所說的先決條件是信仰,也就是說他已經不可能使用到這件神器的防禦功能了。
唉……說了也等於是白說,空歡喜一場。
和莫亞待在一塊,西斯塔爾總會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雖然她現在的力量是經歷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和常年努力的結果,但他不得不說,這女人的運氣還真是好得不可思議。
連續得到兩件超強神器,獲得兩位主神的青睞成為大祭司,被祭長看中,內定為族群的未來領導者。怎麼說都是走了狗屎運的傢伙,他為什麼就沒有這種運氣呢?
同樣是遭到背叛,獨自在艱苦的環境裡掙扎生存下來,幾乎相同的際遇卻有完全不同的人生……要說一點嫉妒沒有,那是騙人的。
連他這樣常期受光明教規約束,自小接受騎士訓練的人都不禁會對她產生嫉妒之新,何況那些意志堅定的人類。要說說莫亞之所以會有如此苦難的人生,還是與她離奇的好運脫不了干係。
「你也不必灰心,關於這戒指的功能我還沒說完呢。」看出西斯塔爾的失望,莫亞接著敘說她所知道的知識。完全沒料到西斯塔爾現在心裡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還有什麼好說的,又不能用,你就別再添亂了。」
「笨蛋,要你真的不能用,我幹嘛要告訴你這些,不是浪費我的精力嗎?」
「你的意思是……」聽出莫亞的弦外之音,西斯塔爾不大確定,她是說這神器的功能可以使用嗎?會不會像她所持有的受難指環那樣,每使用一次都對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
「放心好了,光明神器和黑暗神器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啟動的方法。」對於西斯塔爾的疑慮,莫亞也考慮到了;「你還真是幸運,在所有的光明神器中,『女神的慈愛』是最平和的一件。它不會傷害到持有者的身體,也不會對靈魂有絲毫的損傷,更不會減少壽命。相反,持戒者的神恩越高,他的壽命也會相應的增加,這就是『慈愛』一名的來源之一。『女神的慈愛』之所以能位列光明神器之首,其實並不是因為它超強的防禦能力,而是任何一個種族都可以使用這件神器。」
「誒——這、這不大可能吧?」西斯塔爾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有這種說法,太扯了吧?
「你別不相信,是真的。以前就曾在各類魔法典籍裡看到過關於『女神慈愛』,這件使用要求最低的神器的說明。也曾萌生過得到它的想法……那時候的我還沒現在的魔力。整天擔驚受怕的在人類世界裡生活,要是有這樣一件幾近絕對防禦的魔法器,何必擔心有朝一日會被專門捕捉特魯特人的追殺部隊抓獲。當初在詛咒神殿看到它的時候我還真是嚇了一跳,不過我已經擁有太多的幸運,這件東西……只能說,與我緣吧。我雖然已經猜到,你會將它帶出來……不說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又想起了差點再次遭到背叛的情景,莫亞連忙岔開話題。現在,他就在這,站在她的身邊,再說那些過去的事也毫無意義。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這件神器的使用者到必須要有強大的意志力與精神力,否則將無法駕御它。至於如何使用……你想不想試試?」將目光轉向前方依舊平靜無聲的濕
沼澤,莫亞難得露出許久不見的真心微笑。
那是屬於年輕、狂放、自信、得意的微笑,從相識以來,西斯塔爾只有在詛咒神殿見過這個笑容。
是那樣的真摯,那樣的毫無城府,是該屬於她原本真正的心性。
「你想怎麼試?」西斯塔爾回問,很少看到她這樣輕鬆的模樣。
太多的陰謀,太多的權利紛爭奪去了莫亞真實的一面,他也很少記得,這個女人其實還只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少女。雖然已經有一百多歲,但按照特魯特的年齡來計算,也只不過是人類十八、九歲的階段,這個年紀,應該是人生中最美好、最燦爛的。她卻為了生存不得不與兇猛的魔獸,陰險狡詐的暗夜精靈,以及隨時都想取其性命的光明教會周旋,整日埋頭學習魔法、研究殺人的技巧、苦思對付敵人的計謀。這樣的生活……太累了……
深淵魔域,一個血與火的世界,一個強與弱的世界,只有在這個
方,她才有些許的喘息之機。
沒有祭長的敦敦訓教,沒有光明教會層出不窮的陰謀追殺。
這試煉的時間雖然短暫,或許……是她自進入監獄以來過的最輕鬆的日子。
一想到這些,西斯塔爾不禁為自己先前那毫無由來的嫉妒感到可笑。
換做是他,或許已經屈服於命運的不公安排了。
那樣的經歷,那樣痛苦的記憶,要背負的實在是太多太多……即使擁有神器,即使擁有主神的眷寵,那些失去的,已經不可能再擁有,那些死去的情感也不會再恢復。
當初想替自己去見母親、去斬斷那本該斷絕的親情,與其說是為了將來著想,倒不如說是她對自己以前無法狠心的彌補。
不想再後悔,不想再遭到背叛,所以提前斬斷。
既不願屈服於命運,卻無法完全的拋開曾經擁有的人性。矛盾,在莫亞身上體現得如此淋漓盡至。
遇事不慌的冷靜,不畏困難的勇氣,對命運抗爭的堅定,在情感上的猶豫不決。是什麼吸引他背棄無限光明的前程呢?
底洞穴裡追殺時就已經有了答案吧。
或許就是她身上的種種矛盾吸引了自己,有著同樣的際遇……有著同樣的傷痛……也只有她最能體諒自己的想法,那為了生存所做的不息抗爭,那不甘屈服命運所給予的不公。
「何必想什麼對策,根本就不用啟動神器。我有好多新學的魔法都還沒有試過,這深淵魔域就是最好的實驗
,你也可以借這個難得的機會提高一下自己的戰鬥技巧,好好磨練一下『女神慈愛』所具備的特殊防護效果。等我們再次出去的時候,絕對要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不是被命運拋棄,而是拋棄命運的人!!」帶著無比堅定的自信,莫亞看著身旁的西斯塔爾,屏棄諸多的心結和種種誤解,血盟該是最相互信任的。她相信,已經選擇了黑暗的西斯塔爾不會再背叛自己。從今往後,將不再是獨自一人孤軍奮戰,有畢爾菲特,有西斯塔爾,他們都將是自己新的支柱,她會學著拋棄心中傷痛的過往,未來,是無限的。
「走吧,我們去好好的把這個蛇窟鬧個底朝天,無論是什麼都不能再阻擋我們前進的腳步。」伸出纖細而蒼白的右手,莫亞再度催動浮空術向前滑行。
握住那雙柔弱的手,西斯塔爾知道,他不會再放開。
若說一年之前是被迫出於無奈而定下血盟,那麼現在他卻是出自真心。
沙耶克大祭祀,你問我為什麼?為什麼要放棄?
理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法皇的崇高
位或許曾是我想追求的,那種不被
歧視的尊貴身份的確是我長久以來夢想的。
因為血統,被迫離開美如仙境的迷霧之森。
母親,美麗而冰冷的女人,從不肯施捨一點她的情感給我。
她作為精靈的仁慈與善良早已隨著父親冷漠的絕情而埋葬在金色的森林之中。
是誰說精靈都是冷漠高傲的族群,他們為了感情甚至會做出比人類更瘋狂的事。
為了獲得大家的肯定,默默忍受雙重身份,無論是哪邊都小心奕奕如履薄冰,可即便是這樣他永遠也無法達到別人的要求。
原本以為會一直頂這虛偽的面具過一輩子,直至被揭穿的那一天。
但……遇到她以後就不一樣了。
看到莫亞為了復仇為燃燒自己所有的一切,那信念是如此的火熱,是如此燦爛。就算短暫,它也必定千萬人之中最耀眼的。
看著她,不禁再對比自己的人生。
為什麼有同樣際遇的兩個人會如此不同?
他,也想像莫亞那樣。只是為了自己,不為能帶來榮譽虛偽的身份,不為得到父親和族人的肯定,只是為了自己,自由的生存。
為什麼要放棄?
為什麼要放棄那光明的前程?
只要跨出那一小步,只要將那枚不起眼的黃金戒指放入已經準備好的光明法陣之中,那個身陷黑暗卻又散發著無比光輝的靈魂就會從此消失,那一直刺痛自己雙眼的燦爛也將不復存在。
我也很困惑啊……
明明是如此的簡單,可那雙黑色的眼眸是如此的清澈,沒有怨恨,沒有仇視。有的只是瞭然,他對於命運的屈服,那掛在嘴邊的淡然笑容更加刺痛了他的心靈。
是這樣啊,你放棄了。放棄了對命運的抗爭。
「我不怨恨。」
如此簡單一句話,就打破了捆鎖心靈的枷鎖。
只是那一瞬間的對視,那不屈的目光就徹底的降伏了他深陷痛苦的靈魂。
我……要放棄嗎……
不,我不想。
不想放開啊……這雙冰冷的手,這雙冰冷卻又能
溫暖我因命運而悲痛的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