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確實是一直處於驚訝之中,看這美女的樣子,不像是會什麼上乘武功,可是怎麼能做到走到自己身邊卻不叫自己發覺的呢?
那美女似乎察覺到了李易的內心,道:「你在偷聽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必定處於一種警戒狀態,注意力凝聚在焦點上,身體左後方就是空白區,我過來你自然發現不了。」
李易到這時還是處於一種吃驚的狀態,本能的道:「你,你什麼人?」
兩人在這邊說話,聲音雖輕,可是卻也引起了老趙和老馬的注意,這兩人正在爭吵,老馬一回頭,發現了這美女,忙用手一指,叫道:「婊子,原來你在這呢!」
老馬一把拉過老趙趕了過來。
那美女卻不害怕,忽然間一笑,李易身上不禁一抖,這種笑容雖美,可是卻似乎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威力,老馬和老趙好像也感受到了這一點,李易明顯的發現這兩的腳步頓了一下。
那美女的笑容一現即隱,向兩人招手道:「你們來找我?」
李易心道:「原來她就是那個心理醫生蔣銳。」
老馬走到近前,伸臂推開李易,道:「躲開點。」
李易急著想知道事情的始末,也不跟他計較,輕輕向後一滑,站到一邊。
老馬道:「姓蔣的,你終於肯出現了,這事你說怎麼辦吧?」
回頭對老趙道:「你倒是說話呀?」
老趙眉頭一皺,道:「蔣銳。你為什麼把我的事告訴我老婆?」
那美女醫生蔣銳道:「故意表達的憤怒,時間很短,強度期的比例小於四比一,所以背後是一種自承的否定,你其實還是覺得自己有錯。」
老馬道:「你說什麼鬼話哪?你說這事怎麼辦吧?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們就不敢對你下手。」
蔣銳用很可憐的一種眼神看了看老馬,似乎是在看垂死的小動物,道:「替別人憤怒,可以合理的躲避自己的懦弱,我一開始以為你的內心深處存在著抗爭**。現在才知道,其實是一種消極。
你瞭解你的朋友,知道他最後多半會放棄,所以你才不遺餘力的要幫他出頭,以藉機顯示自己的主動性,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的日常生活中,應該多是以被動為主的吧。」
李易看向老馬,發覺老馬臉上似乎有一種不易察覺的尷尬。只是隨即掩飾住了,高聲道:「你胡說什麼?現在說的是你。」
蔣銳搖搖頭。道:「你心裡已經承認了,我不必多說。好了,咱們之間的治療就到此結束,我的診費以小時計算,去掉中間環節,一共要付我三千八百塊錢。」
說罷向那個老趙一伸手,這隻手潔白如玉,像是半透明的,五指纖纖。向前這麼一托,李易的心不禁忽悠的跳了一下,很少能遇到只看一個女人的手,就這麼心動的情況。
老趙不自覺的向後一退,道:「給,給什麼錢?你背後給我搗亂,我還……」
老馬搶著道:「你還沒給我們錢呢?」
蔣銳看著老馬。道:「你比我想像的更有意思,我覺得研究你比研究他更有挖掘的空間。你們要多少錢?」
老馬一愣,沒想到蔣銳直接認同賠錢,這一下也沒了主意。向老趙道:「趙哥,要她賠多少錢?」
老趙好像也沒有辦法,道:「賠……,」
蔣銳的兩隻眼睛緊盯著老趙的嘴,似乎要從他嘴裡看出點什麼來,忽道:「你昨天跟你老婆**了,我沒說錯吧。」
李易心道:「這下你肯定猜錯了,你剛把這老趙找小三的事捅出去,他老婆怎麼肯讓他上床?」
哪知老趙臉一紅,低下了頭,雖然沒有說話,可是誰都能看出來,這老家人是承認了。
老馬一捅老趙,道:「你怎麼了,說話呀。」
蔣銳笑道:「看來我的推斷沒有錯,你找的那個情婦雖然年輕,不過沒有你老婆年輕的時候漂亮,而且還是農村出身,你老婆可是有錢人家的,你到現在為止,更多的需要方向仍然在你老婆那一邊。
你昨天一定是自己懲罰自己,好叫你老婆出氣,同時又決定跟那個小三決裂,斷決關係,可是你這個姓馬的朋友今天卻攛掇你出來找我晦氣。
你的娘家人一直對你頤指氣使,你受夠了委曲,所以內心深處最反感有人再來指揮你,所以你今天出來其實並不是真正情願的,你這個朋友的主動性,引起了你的反感。
他一再的挑唆,你內心一再的產生反感,可是這個笨蛋卻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以為用刺激的方式可以叫你更能按他的意思去辦事。
其實他心裡一直嫉妒你,想看你的笑話,所以藉著這次的事情以正面的形象出現,表面上看來他要幫你,其實並不是,他只是想把醜事擴大化,好從中獲得一種快感。
你心裡也十分清楚這一點,但是不方便捅破,只得被動的跟隨,雖然你內心深處一直想擺脫你娘家人對你的壓制和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可是你卻已經習慣了這一點,所以你的這個朋友硬拉你出來,你也就跟了出來。
趙大哥,人不能一輩這麼前不前後不後的,終究要找一個定位點,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沒錯,那就回家投入到你娘家人的懷抱裡,跟這裡酒肉朋友斷決關係。
我上次給你做的測試證明,你並不是一個完全有獨立心理意識的人,勉強去做你不能做到的事,會使你處於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所以,嘿,去當羊吧,這就是你的命。你小的時候缺少太多母愛,這正是補充的時候,你的老婆給你這次機會,就證明她還是接受你,你並沒有突破她的心理底線,回家吧。」
隨著蔣銳的這一番話,老趙的腰漸漸挺直,雖然他像個小學生一樣被一個小他很多的美女批評,可是卻像是獲得了能量一樣。
最後老趙不等蔣銳再說什麼,乖乖的從兜裡掏出幾千塊錢來放到蔣銳手裡。也不理老馬,轉身就走。
老馬急道:「趙哥,老趙!你這就走啦?」
老趙也不理他,快步拐過街角,消失不見了。
老馬額頭青筋暴起,轉回身怒道:「你媽的爛婊子,你說什麼?你挑撥我們是吧?」
蔣銳臉上根本沒有表情,只是道:「你的病就比他難治多了,他的情況有路可循。你的情況沒有,你最後的結果只能定格在不滿足意識當中。永遠走不完前面的路,想停下來又覺得不甘,忘記了享受,……」
蔣銳還要向下說,老馬突然喝道:「x你媽,閉嘴!」搶上前來就要扯蔣銳的衣領。
李易一直在旁邊看著,哪能不管,搶到近前,左手一架便將老馬擋了回去。笑道:「老哥們,跟美女說話可得客氣點,你這樣不大紳士,我,很不喜歡。」
老馬知道李易一直在旁邊偷聽,只是沒顧的上李易,這時李易出手。他哪還忍的住,上前來就要打,李易有心在蔣銳面前顯示自己的本事,不閃不躲。等老馬的拳頭到了近前,忽然伸手在他拳面上一彈,這一下正中老馬的手指。
老馬只覺手指上一陣劇痛,一屁股坐在地上,再看時,中指已經斷為兩截。
老馬嚇了一跳,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這時他兀自強硬,道:「你誰呀你?你敢出來擋橫?我這就叫人來!」
李易右手向上一揚,在前額的紅印處一抹,老馬這才意識到李易的身份,忙跳起來道:「對不起,原來是李哥,得罪了,得罪了,我是睜眼瞎,我,我沒看出來。」
李易懶的跟他說話,向遠處一指,示意老馬滾遠點,老馬連個屁都沒敢放,捂著手指頭轉身走了。
李易笑著回頭,道:「蔣大夫,沒嚇著你吧?」
蔣銳向李易的額頭看了看,面無表情,像機器人說話一樣,道:「我十歲以後就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害怕?那只是一種心理反應,對我來說跟高興沒有什麼兩樣。
你得意的表情表明你對暴力的認同,你以為靠著暴力可以改變一切,這都是在女孩面前顯示的重要手段,哼,低俗的很,人的層次高低取決於精神。」
李易有些尷尬,道:「蔣大夫,咱們也算認識了,你還是用普通話跟我說話吧,你這些心理學的術語什麼的我都聽不懂。」
蔣銳卻道:「你怎麼還不走?在等我的道謝?在有些低俗男人的眼裡,女人的道謝是接受追求的一種變相表達。
我沒必要向你道謝,我剛才不害怕是因為我有辦法對付他,你用拳頭,我只用嘴,我有我的手段,我兩句話就能叫他滾開,哪用的著你多管閒事?」
李易道:「我只是想幫你,又沒有別的意思。」
蔣銳冷冷的道:「我看的出來,這個你不用多解釋。你站著的時候,左膝微彎,重心卻放在右腿上,這是一種置身事外進行觀察的姿勢,表明你跟他們只是偶遇。行,偶遇就偶遇吧,我現在得走了。」
李易真是被蔣銳弄的沒招了,在這女人面前,好像連子彈都得停止運動,似乎天底下就沒她看不穿的事兒。
蔣銳轉身就走,李易追上去道:「蔣大夫,你先別走。我……」
李易還沒說完,忽然一旁的路口處有一輛車因為闖紅燈,差點撞到另一輛卡車上。
那卡車司機一陣緊張,猛打方向盤,車頭一調,竟然向步行街上撞來,正對著蔣銳。
李易就在蔣銳身後,這時不及細想,一個前縱搶過來,左手在蔣銳的腰上一攬,右手一搭卡車車頭,身子斜飛出去,一個轉身落在路旁。
那大卡車卻一頭撞在了一棵樹上,咯的一聲將那小樹撞的當中斷為兩截。如果不是李易出手相救,蔣銳非被這卡車撞上不可。
這時路口處一片混亂,交警忙過維持秩序,有人從卡裡把司機救出來,李易見這司機滿臉是血,已經昏迷過去了,也不知死活。
李易懷裡還抱著蔣銳,蔣銳用力一掙,李易忙鬆手,笑道:「剛才太危險了。」
蔣銳看向李易。眼光在他的臉上轉了幾圈,費了好大的勁,這才吐出兩個字:「謝了。」說罷轉身就走。
這女人真是冷的像冰,剛才經歷了生死大事,她卻一點表情都沒有,更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不過這女人的樣貌身材卻沒的說道,身高腰細背挺,僅看這背影,就叫人大為心折。
李易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忙追上去道:「蔣大夫,我聽說你辭職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請你做我的私人心理咨詢師,我會付很高的報酬。」
蔣銳猛的轉身,臉上有一種極為明顯的不屑的表情,似乎看不起這世上任何一個人,只聽她道:「錢?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是我的提款機,我根本不缺錢花。」
李易這時也有些生氣,心說這女人怎麼這麼高傲。不就是個心理咨詢師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哪知蔣銳似乎已經看了出來,道:「你是不是認為我孤傲,不信我說的話?走,我給你做個演示。」
李易沒聽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忽然覺得腳下一軟,忙挺直了站穩。感覺頭腦裡一片空白,似乎丟了什麼東西似的,蔣銳卻仍然站在自己面前,臉上似笑非笑。
蔣銳向遠處的一個自動提款機一指。道:「走,我帶你去取錢。」
說罷不等李易回答,立刻快步走了過去,李易忙跟在後面,等到了地方,蔣銳立刻取出一張卡插了進去。
李易笑道:「蔣大夫,你想給我表演什麼?你拿自己的卡取錢,這能表明什麼?」
蔣銳不說話,卻道:「四九七五二六。」
李易一驚,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密碼。」原來這是李易身上一張銀行卡的密碼。
蔣銳這時已經從機器裡取出了兩千塊錢,拿出卡來在李易面前一晃,道:「你的卡,還你。這兩千塊錢算是診費。我看你說話的時候總是向後不自覺的挺身,雙肩微聳,這也是缺乏母愛的表示,同時還有一種對異性長輩的反感,我猜你有繼母,而且你不喜歡她。
你的這種心態會導致你行事的偏頗與固執,你到目前為止,我推測應該有過很多次這種情況了,之所以沒出大事,無非是因為你身手好,朋友多,又夠幸運。
但是幸運不會永遠陪著你,你總會有失手的時候,我看你的氣質應該做了很多非法的事,以後還是小心些吧,否則容易有危險。
這就是我對你的診斷和忠告,不管怎麼說,今天你總算是好意幫我。這兩千塊錢是我的診費,你以後按我的話去做就是了。」
李易這一下可真是怕了,情不自禁的向後一退,雙掌微擺,竟然做出了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蔣銳向銀行卡一指,道:「你先看看這是不是你的卡?」
李易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卡,手一抖,銀行卡竟然滑脫跌在地上。
蔣銳嘴角閃出一絲笑容,李易卻看到這笑容裡有幾分獰笑的成份。
蔣銳道:「人都有一個死角,是他防守最弱的地方,很多人不怕拷打,不怕背叛,卻怕別人窺視到他的心裡,他防守重重,別人卻輕鬆進入,這是一種叫人感到骨寒的感覺。你剛才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
李易的聲音有些乾澀,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蔣銳幽幽的道:「活死人罷了。」
兩人無言而對,天上的太陽很暖,可是李易心裡卻一陣陣寒冷,不知道眼前這個蔣銳是什麼來頭。
過了不知多久,蔣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我得換個城市了,今天能跟你這個層次的人說這麼多,完全是個例外,我向來不跟沒有文化的人多說話。」
蔣銳轉身要走,李易本能的道:「等等,你先別走。」
蔣銳站定回頭,看著李易的眼睛,道:「你明明心裡害怕,卻還要叫住我,那肯定是有求於我,而且多半是為了別人,是為了你的朋友,還是你的情人?你說話語速快而不急,尾音平穩,那多半是為了朋友了。」
李易忙道:「我,我有一個朋友,他女兒是,是坐台小姐,我這個朋友當年跟他老婆離婚,也沒照顧這個女兒,現在父女見面了,他女兒卻不肯認他爸爸。所以……」
蔣銳一揮手,打斷了李易的話,道:「我向來不接這種簡單的案例,那是對我能力的侮辱。」
李易軟語道:「蔣大夫,你幫幫忙,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可想了。」
蔣銳雖然仍然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不過卻站在那不說話,李易心裡感覺這女人應該是動心了。
果然,蔣銳道:「好吧,看在你剛才主動幫我的份上,我就破一回例,不過我要收十倍的診費,你手裡那張卡給我吧。」
李易這卡裡有兩萬塊錢,當下將卡雙手遞過去,道:「不夠的話我這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