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館裡的人都向李易這邊看來。
那正道:「哥,你沒事吧?誰易容了?」
李易小聲道:「左眼圈子現在在哪?」
那正道:「還在車站呢吧?今天他輪值,又沒有活幹,可不就干呆著唄。」
李易道:「他有活幹了,好了,別吃了,咱們過去找他。」
那正當然聽李易的,跟著李易出了飯館,上車又回到了車站。那正去找到了左眼圈子,左眼圈子聽說是李易找他,也十分高興,忙不迭的就過來了。
李易把他拉到沒人的地方,道:「左眼圈子,如果有人易容,你能不能看出來?」
左眼圈子一愣,道:「應該……,能吧。那得看那人化妝的水平了。」
李易道:「如果是高水平的呢?」
左眼圈子道:「如果叫我站在他面前好好的看上一看,我想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李易道:「如果是你說的那種高級的緩術呢?就是可以改變肌肉緊張度的那種。」
左眼圈子道:「那就不容易了,不過這都是傳說,天底下也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那得有上乘氣功做基礎才行。」
李易道:「如果這人從來沒學過緩術,那就不行了是吧?」
左眼圈子想了想,道:「那倒也不是,還是行的通的。有時候用一些手法是可以改變人的肌肉張力的,那叫這人的容貌發生改變了。
主要是用專業的緩術手法按摩他的臉,用點穴的方法叫他一部分肌肉麻痺,一部分肌肉緊繃,這樣也能改變。只不過……」
李易道:「只不過什麼?」
左眼圈子道:「只不過這種臉看起來都很呆板,而且做表情的時候,叫人感覺十分彆扭。」
李易道:「那有沒有方法可以揭穿他?」
左眼圈子道:「有啊,如果這人本身不是練緩術的,只是由緩術高手用手法、點穴等方法改變了他的臉上的肌肉,那只要用醍醐灌頂的方法就可以了。」
李易道:「醍醐灌頂?」
左眼圈子道:「說白了就是對著他的臉打一下嘴巴。因為這人的臉上肌肉緊張和鬆弛的方式都是不正常的。他自己肯定很難受,最主要是的不敢有什麼太大的表情變化。
所以用這種突然劇烈振動的刺激方式,就可以把他的肌肉打的重新調整狀態。從而恢復到原來的臉形。就像是拖布的纖維都纏在了一起,咱們只要用力的抖兩下,它自然就鬆開了,回歸原狀了。」
李易聽後大喜。可是又忽然發愁,誰知道滾天雷和向滿他們改成什麼樣子了?十一長假,車站的客流量這麼大,人山人海的,又到哪去找?
原來李易剛才聽那正提到林惜文易容改裝的事。立刻想到向滿和滾天雷他們既然冒險回到海州,既不能長久的躲下去,也不能從國道上離開(國道上各路口已戒嚴,又有警犬,即使易容也容易被發覺,風險還是大),又不大可能有什麼有力人士幫他們離開。那唯一的方法就是易容後從容的坐火車離開海州。
這個想法雖然有些天馬行空,卻十分可行。他們完全可以提前做好假的身份證。只要易容做的好。誰又能發現他們的真實身份?
李易歎了口氣,知道想截住這些人是不大可能的了。本想把這件事告訴王東磊,叫他想辦法,可是明知道說了也是白說,總不成把火車停運,然後對著乘客挨個打嘴巴吧?總不能在車站入口拴幾隻鼻子很靈的警犬吧?看來把一滴水藏到大海裡。還真是誰也找不到。
再說這事就算行的通,也得靠左眼圈子幫忙。但左眼圈子是巧手幫的人,實在不方便跟警方合作。
李易在車站的人流裡來回的踱步。想了很多方法都不好用,看著成千上萬的人從身邊經過,心想這些人裡說不定就混著滾天雷他們,沒準早就坐上了火車。
李易看著高大的車站,不住的歎氣。這車站建的又大又漂亮,只可惜抓不住向滿和滾天雷。
李易知道這事肯定是不成的了,跟那正和左眼圈子說了兩句,轉身便要離開。
左眼圈子忽道:「李哥,你是想找人嗎?」
李易回頭道:「是啊,不過車站人這麼多,找是找不到的了。總不能挨個查。誰知道他們那些人都易容成什麼樣子了?」
左眼圈子道:「要不這事叫我試試?」
李易心裡一動,道:「你有辦法?」
左眼圈子道:「人的肌肉變的鬆弛和緊張都是有一定限度的,我只要知道了那人原來長什麼樣,就能大致估算出他易容後的樣子,這種靠別人施加外力的易容,並不是想變成什麼樣就變成什麼樣。」
李易大喜,道:「你真的能?」
左眼圈子道:「我以前試過,還差不太多。」
李易道:「整一張臉需要多長時間?」
左眼圈子道:「這個我倒沒親身經歷過,不過聽我師父說,有個說法,叫『晨起緊松四對時,鑄鐵常把穴氣拾,緊來輕給松來送,再作四對滿天星。』」
李易道:「那是什麼意思?」
左眼圈子道:「這是說整個過程所需要的時間和手法。從早上開始易容,使肌肉緊張和鬆弛,怎麼也得四個對時,四個對時就是四個時辰,那就是八個小時。
鑄鐵就是說對易容的狀態定型。定型的過程得不斷的刺激穴位,使肌肉緊張的穴位要逆時針旋轉,這種手法叫來,相反的要順時針,這種手法叫送。
這個過程又要四個對時,就是八個小時,天已經黑了,所以說滿天星。其實也不一定是早上開始易容,什麼時間都一樣。」
李易道:「那這種定型可以堅持多久?能不能反覆定型?」
左眼圈子道:「人的肌肉有自身的性能的,強行改變,又是外力,如果定過一次的話,過不了一兩天就會還原。反覆定型應該不行吧。肌肉定過一次之後,會有一個階段。緊張和鬆弛的肌肉完全顛倒過來,那模樣可就難看了。」
李易高興的都要跳起來了,道:「你先等等。我先聯繫別人。」
李易心道:「看來這東西還是有自身的限制,滾天雷他們這一次是孤注一擲,算準了時間坐火車離開。
從這種易容方法上來看,他們也沒法在海州多呆。那麼今天下午是一定要走的了。
早上的事發生的時候是四點多,向滿的精神狀態不好,剛從槍口下撿了一條命,向滿肯定還得休整一段時間,再加上他們躲藏的過程。怎麼還得再花去兩個小時。
等到了秘密地點,正式開始點穴易容,估計得六點多了。那再加上十六個小時,就是晚上十點。天一黑,對他們來說,逃脫就更容易了。
看來我得先聯繫王東磊,再聯繫岳子峰。」
李易興奮起來,找到沒人的地方。給王東磊打了個電話。把這邊的事說了。
王東磊一開始不大相信,覺得李易這個想法有些太科幻了,有點異想天開。
不過王東磊素知巧手幫的本事,上次看霍老三他們斗偷技,確實有些東西是很驚人的。
王東磊道:「那好吧,我這就跟何順聯繫一下。看看行不行的通,你那邊做好準備。」
李易掛了電話。立刻又給岳子峰打電話。
岳子峰道:「原來是李老弟,我這兩天太忙了。現在正是客運的高峰。」
李易道:「岳局,我有事要求你幫忙。」
便把這邊的事跟岳子峰說了一遍。
岳子峰道:「這種事常有,不過得有公安部門的配合。他們買票的時候雖然用了身份證,不過完全可以是用別人的身份證買票,然後轉交給他們,買票的人卻留在海州不走。
所以說從售票的記錄上查相片資料應該是沒有用的,你打算怎麼找出這些人來?」
李易道:「我這邊算準他們易容的時間,應該只能坐晚上十點以後的某趟車,現在海州市內也查的緊,他們更不會拖延到明天早上天亮。
同時他們要先把易容定型,所以不會提前出現在車站的候車大廳裡,只會在火車開車前的一段時間出現。到時候我帶人在車站門口查。」
岳子峰道:「好,晚上十點以後的車就不多了,大廳裡的人也不會太多,可能會容易一些。」
李易掛了電話,一顆心提了起來,每次有計劃的時候,都是這種輕度的緊張,倒很叫人興奮。
李易這個時候反倒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了,還真是有些天馬行空,如果自己猜錯了,那可真是丟個大人了。不過現在已經把事情說出去了,無法挽回,只能暗中祈禱滾天雷他們確實是用這種方法。
李易把左眼圈子叫到身邊,道:「你說海州到底有沒有這種高人?」
左眼圈子道:「應該不會有吧?我師父也做不到這種程度。他跟我說這種功夫非常難練,如果練的不到家,還有可能面部肌肉癱瘓,回復不過來。自己如果練的不好,也就沒法去易別人的容。」
李易道:「那傳說裡,緩術這一行的高人都有誰?」
左眼圈子抬頭想了想,道:「傳說嘛,大都是靠不住的,聽說,這一行裡的高人最古老的就是東方朔,不過他是古人,活不到現在。
民國的時候有一個老千,還曾經加入過青幫,外號叫百變狐狸,也擅長這一手,不過也活不到現在。
當代的嘛,好像還真沒有?哎,等等,我想起來了。我師父跟我說,他有一個師侄,就是我師伯的徒弟,好像天生就有一種病,就是肌肉張力不正常的一種病。
但是他正因為有這種特殊的病,練這種功夫似乎就很佔便宜,進步比別人快。他自己能練,在給別人易容的時候,就能找到合適的點,否則是沒用的。
不過我這個師哥應該已經死了。得這種病人活不長的,最後呼吸肌麻痺,喘不上氣來,那就是憋死的。」
李易道:「你這個師哥如果活著,今天多大歲數?」
左眼圈子掰手指算了算。道:「四十來歲吧。」
李易道:「你能認出他的臉嗎?」
左眼圈子一笑,道:「我根本就沒見過他,哪能認出他的臉?我連他的相片都沒看過。」
李易心想事情到了這一步。不往前走也不行了,便道:「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我給找向滿和滾天雷的生活照,你再把他們可能變成的臉型畫出來。」
李易又電話聯繫了王東磊。王東磊說一會兒到車站的時候,把相片也都順手帶上。
過了不到一個小時,王東磊到了車站,同時來的還有順義區公安局長何順。
李易見過這個何順,這人是個小矮個子。黑黑瘦瘦的,一臉的皺紋,比王東磊大著十來歲,神情跟那個趙小光一個毛病,就像天塌下來都跟他沒關似的,臉上一副死氣活樣的表情。
王東磊和何順都是穿便裝來的,開了一輛普通的車,到了車站附近。把李易叫了過來。
李易上了王東磊的車。見過何順,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王東磊對何順道:「何局,這事兒我覺得可以試一下,我跟小易接觸了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瞭解他,從不放空炮。」
何順像是幾天沒吃飯似。抬眼皮看了看李易,道:「王局。這事靠譜嗎?我可是擔著責任跟你來的。」
王東磊有些尷尬,微微一笑。道:「天底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打仗都沒有常勝不敗的。不過風險越大,收效也就越大,現在這案子都鬧翻天了,要是能從這個突破口把向滿抓住,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資本。」
何順懶洋洋的道:「打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佛聽著聽不著也不干我事。我是八點上班,五點下班,要不是咱倆以前有交情,我今天都不可能跟你來。」
王東磊道:「車站是重點,就算沒有我這事,你不一樣得來?何局,人有的時候就得賭一把,反正你也是死守車站,為什麼不把李易的提議好好考慮一下?」
何順不緊不慢的抽了支煙,道:「說的輕鬆,可是市裡領導怪罪下來誰擔著?還不是我擔著?這純屬就是玩鬧。那你怎麼不跟趙局和市裡領導說這事啊?單獨找我幹嘛?」
王東磊道:「我都說了,這事咱們暗中進行,如果把人抓住了,再跟領導說也不遲。你自己不是也說嗎,這事聽起來不靠譜。萬一要是沒成,那就悶聲發大財,上邊領導不知道就行了,反正誰都沒有損失。」
何順道:「那要是找錯了人,嚇著旅客怎麼辦?現在可是十一客運高峰期,你想我死啊?我有幾頂帽子跟你玩這遊戲?」
李易在旁邊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道:「何局,要不我看這樣,你該幹嘛就幹嘛,我跟我的朋友辦這事,我們暗中查,暗中辦,保證不影響了車站的正常秩序。不過這事要是辦成了,那功勞是王局的。」
何順冷然看了李易一眼,那眼光就像是正在看一隻芒果,道:「這是我的轄區,小王越界辦案,功勞全是他的?那我還得擔驚受怕呢,我還得承擔潛在的風險呢。我就沒苦勞了?」
李易氣的好笑,道:「那就算你們倆的。」
何順道:「算誰的功勞你說了不算,得市裡領導說了算,你在我的轄區整這些怪力亂神的事,說出去都讓人笑話。小王,我跟你說,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李易心道:「這何小個子真他娘的討厭,弄了半天,成功了有他一半功勞,出了事只叫王東磊負責,這算盤打的都精到家了。」
王東磊笑道:「何局,你當局長都快十年了,用道上的話說,那就是我的江湖前輩,我跟您學習的地方還多著呢。你說這話也在理,我看行,成功了,軍功章就有你的一半,要是不成功,惹出了亂子,由我負全責,你看怎麼樣?」
何順深吸了一口煙,眼皮都沒抬,淡淡的道:「這還差不多。」
王東磊心中暗罵:「我操死你何順奶奶的奶奶。」
當下王東把向滿和滾天雷的生活照交給李易,這些照片有的是檔案裡的,有的是卷宗裡的,雖然這案子不是王東磊經手的,但是他想弄這些東西來,還不算費事。
李易拉王東磊下車,道:「我那個朋友也是道上的,不大方便露面,這事我私下裡進行,到時候我先化了妝,然後在候車大廳裡守著。」
王東磊道:「這都好說,先不說這些。我說兄弟,哥可是信你這次了,這事到底靠不靠譜?」
李易的腦袋也有些大,本來這種大事自有公家去管,自己哪用的著操這份心?就算向滿他們真的逃了,恐怕也沒什麼機會再回海州來找自己報仇。
可是自己偏偏鬼迷了心竅,積極參與,居然一直走到這一步,等站穩了,再回頭看看,心裡也覺得沒底。
李易當然不能露怯,道:「哥呀,你也說了,天底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你心裡就想著,這事一定能成不就得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