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嚇的其他吃客嘩的一聲跳起來,四下散開。那老頭兒也嚇了一跳,躲到一邊不敢過來。
麻子等人哎呦幾聲,將筷子撥掉,定睛一看,認出是李易,不由得先是一愣,隨即大叫道:「好啊,原來是你小子!」
那小個子鎖骨上被戳了一下,正點在缺盆穴上,疼的他哇哇直叫,抄起一盆油條對著李易兜頭擲來。
李易冷哼一聲,道:「不知死的鬼。」
猛的站起,抬腿一封一壓一送,又將鐵盆踢了回來,正兜在小個子臉上,這一下弄了他一身的油。
麻子道:「李易,咱們今天是來給你是送信來著,你居然先出手打人。」
李易道:「我根本就不想跟你們廢話,一群人渣,有什麼話快說,說完賠錢。」
大頭九手底下這夥人平時橫行霸道慣了,雖然遇到了李易這樣的硬手,那股驕橫之氣仍然很足,舉手便打,張嘴便罵。
麻子一揮手,這些人紛紛抄起椅子,有的合力抬起桌子,對李易砸了過來。
李易身形晃動,左一衝右一繞,躲開了這些桌椅,正閃到那鍋熱油的旁邊,心裡實在恨極這些人的無恥和囂張,抬腿將這一鍋熱油踢了過去。
李易雖然在盛怒之下,仍然手下有分寸,這一鍋油是奔著麻子等人的下身去的。
熱油散開,面積很大,麻子等人再要躲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嗤嗤聲響,滋啦滋啦幾下過去,哎呦聲四起。麻子這夥人大都被熱油燙傷了大腿和腳面,先是疼的一蹦多高。隨後便倒在地上,不住的翻滾。
那麻子更慘,被別人匆忙間撥甩的熱油濺到了臉上,嗤嗤幾聲,又燙出了好幾個麻子,又圓又整,還冒著熱氣。比原來那幾個麻子可好看多了。立時捂臉蹲在地上,大聲呻吟。
那小個子身子倒算是靈活。剛才又在人群後面,向後向外退開,沒被熱油傷到。
李易搶過去,一提小個子衣領。對著滿地熱油,笑道:「想不想試試油炸狗腿子?」
小個子見油雖然落在地上,但是仍然在冒熱氣,自己要是掉上去,怕是要受重傷。先前雖然囂張,這時卻也怕了,忙道:「不想,不想。」
李易道:「你們在新九區囂張霸道也就算了。我也不來管你,但這是開發區。是我的地盤,你們這麼囂張。那是一點也不給我面子,你說,該怎麼辦?」
小個子這時倒很機靈了,道:「好辦,好辦,我們賠錢。」
李易笑道:「好,一會兒就賠錢,油條、豆腐腦、豆漿、桌椅、碗碟筷子,還有這一鍋熱油,最後還有精神損失費,算算,要多少錢?」
小個子腦子轉的更快了,道:「我看地上有三十來根油條,咱們取個整數,一根一塊,那就是四十塊錢。
豆腐腦都有十碗,那就是十五塊錢,豆漿五碗,就是五塊錢。
碗碟碎了一地,用過的加沒用過的太多了,我也數不過來,就按一張桌子上五隻碗算,八張桌子就是四十隻碗,那就是二百塊錢。筷子沒法數,就按二十塊錢算。
桌椅雖然倒了,可是沒壞,還能用,就不用算錢了?這一鍋熱油我看有十斤,就按一百塊錢算。加在一起一共是……,是三百八十塊錢,我們給個整數,一共給四百。」
李易強忍住笑,道:「那精神損失費呢?」
小個子一愣,道:「我們挨打,老頭兒還要損失費?他精神上也沒損哪?」
李易忍不住笑出聲來,道:「我說損了就損了。」
小個子忙道:「是是是,那就,那就給一共給五百好了。」
李易將他身子調正,從他身上搜出二百塊錢來,道:「不夠,你說怎麼?」
小個子一指麻子,道:「他身上有。」
李易放開他,道:「去,拿出來。」
小個子很聽話,走過去掏錢,結果一下子翻出五百塊錢,回來道:「又多了二百。」
李易一指賣油條的老頭兒,道:「給他。」
小個子把七百塊錢疊在一起,走過去硬塞給賣油條的大爺,道:「爺爺,你年紀大了,這點錢是陪給你的,你收好了啊。」
老頭兒還以為自己看電影呢,顫微微把錢收過來,卻不敢往兜裡塞。
小個子一把將錢搶過,硬塞到老頭兒的兜裡,回到李易面前,一臉的訕笑,道:「這回,這回,嘿嘿,行了?」
李易道:「你們來找我幹什麼?大頭九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小個子道:「九哥想請你去打一場拳。如果你打贏了,以後新九區隨你橫晃,如果你打輸了,嗯,以後就別過去了,把動盪歲月盤出去,就,就……」
李易喝道:「就什麼?」
小個子一激靈,道:「就死守在開發區狗窩裡,再也沒出來丟人。」
李易心道:「果然是這樣,大頭九真的要來一場所謂的決鬥,這算什麼,難道他有必勝的把握?」
小個子看李易發呆不說話,還以為李易怕了,不禁又牛了起來,一挺胸脯,道:「怎麼,你怕了?怕了就說一聲,這架仗不打也行,我回去跟九……」
李易揚手就是一巴掌,把小個子打的轉了兩圈,身子一晃,險些倒在地上,嘴裡嘟囔道:「媽的,干死你爹的。」
李易道:「你說什麼?」
小個子忙道:「沒,沒說什麼。」
李易不屑跟這幫人計較,道:「你們回去跟大頭九說,生意我照樣要做,新九區也不是他們家開的。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到時候叫他知道我的厲害。別以為有向滿撐腰,他就可以橫行無忌。」
麻子身上疼痛,見小個子已經跟李易傳達了大頭九的口信。便招呼眾人起來,互相攙扶,對李易怒視了幾眼,向遠處走了。
李易心裡有事,也不跟賣油條的老頭兒說話,私自回了酒。
李易換了身衣服,見鄭好還在睡,姿勢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推了推他,道:「起床回家睡啦。」
鄭好卻一翻身接著睡,還不住的咬牙嘟囔,也不知說些什麼。
李易搖搖頭。忽然王東磊打了電話過來,李易正在等他的消息,忙出去接通了電話。
王東磊道:「兄弟,說話方便嗎?」
李易就知道有重大的事情,道:「方便。說,是不是跟向滿有關?」
王東磊道:「不錯,我派了心腹去查,搜集回來的事情很多。因為向滿和大頭九這兩年狼狽為奸,所做的事積累下來也不少了。
但是其中的重大刑事案件卻不太多。咱們要想扳倒他們,光靠那不痛不癢的小事情是遠遠不夠的。反而打草驚蛇,叫他們有了防備。所以得以大事為主,小事為輔才行。」
李易一笑,道:「重大的事情不多,卻總有那麼一件兩件的。」
王東磊也是一笑,道:「不錯,有那麼一件兩件的。其中最嚴重的一件事就是人命案。」
李易忽然腦子裡一閃,脫口而出,道:「三條人命?」
王東磊一愣,道:「你知道了?」
李易道:「不大清楚。」
王東磊道:「嗯,是了,有三條人命。當年新九區派幫林立的時候,其中勢力最大的一個是鄒明院,他後來也做生意。鄒明院的第一家場子就是新九洗浴中心。
不過後來大頭九和鄒明院起了衝突,那時候向滿已經和大頭九結成聯盟,向滿幫著他設計把鄒明院害了,給判了半年刑。
後來鄒明院剛一出獄,就被大頭九給做了。當時就是在他的洗浴中心裡干的,大頭九就地把鄒明院和他老婆孩子全都埋在洗浴中心大廳正中的地底下。
後來這家洗浴中心自然就被他們兩個佔了,向滿佔七成的股份,大頭九占三成的股份。兩人稱兄道弟,關係越來越好。到後來又強行吞併了好幾股勢力,地盤越來越大。
這家洗浴中心後來被向滿拆了,變成了新九大廈,就是現在這一家。但是鄒明院和他老婆孩子的屍體卻仍然埋在一樓地底下,應該是沒有搬動過。」
李易聽王東磊說著,慢慢的想起了自己關在看守所裡時,有一個叫什麼鞏兵的曾經自己說過這些事,因為聽起來多少有些駭人聽聞,所以李易印象深刻,王東磊一提人命的事,就一下子想到了。
只聽王東磊又道:「另有一件事是大頭九得勢後,為了報答向滿,幫他做了向滿的死對頭,原來海州市的紀委副記唐蘭。」
李易心中一凜,道:「這麼大的事他都敢做?」
王東磊道:「這事只是秘密傳聞,向滿和大頭九當然對誰都不說,恐怕就連大頭九的弟弟都不知道這事。但是紙包不住火,終究還是有人能知道。咱們不能空口白牙的就說出去,還得找實在的證據。」
李易道:「那是自然,不過證據恐怕不好找,這種事是大事,那個叫唐蘭的死了,有苦主嗎?」
王東磊道:「聽說沒有,唐蘭是女的,父母和丈夫早死了,兩個兒子一直在加拿大,唐蘭死了以後,她兩個孩子回來過一次,後來沒追問這事。
再說唐蘭是在外地旅遊的時候,失足掉在河裡淹死的,沒有目擊證人,這事就不好辦了。
而且唐蘭這人聽說當官很清廉,當時不只是要查向滿的問題,還連帶要查別人的紀律問題,所以她一死,也沒有人懷疑這件事,都盼著事情壓下來。」
李易道:「這兩件事可真難辦。今天大頭九派了他手下人來找我,說要跟我一決生死,一場定輸贏。又是打架的玩意,我厭了,沒答應他。」
王東磊道:「我覺得問題的關鍵還是在向滿那裡,如果能扳倒他。大頭九就不是問題了。」
李易知道王東磊的心思,向滿是才是王東磊最想對付的人,大頭九的死活,和王東磊的官路無關。不過從大局來看。王東磊所說的也是對的,向滿是大頭九的後台,不把他除了,這事終究沒完。
王東磊又道:「現在市裡換了一套領導班子,我打聽了一下,聽說對向滿在新九區的工作不大滿意,看來上面有人要動他,不過這種事可急可緩。如果上面三年五年的沒有動靜,咱們總不能三五年的等下去。」
李易笑道:「那是自然,咱們得給他們催動刺激一下才行。」
兩人商量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雙方一起搜集證據。由李易發動江湖上的朋友,看看能不能行的通。市裡各領導那方面,則由王東磊去想辦法。
王東磊雖然是新九區的公安局局長,但是在海州市的黨政機關裡,卻還是個小角色。這次設計向滿。也是很有風險的,如果事情成了,當然是好,但萬一事情不成。王東磊怕是要鬧一鼻子灰。
李易心裡也猜出了個**不離十,王東磊如此不遺餘力的做這件事。一定是心裡有數,要麼就是有了充分的找到證據的途徑。要麼就是王東磊在海州市的上級領導群中,認識可靠有力的人。
朝中有人好辦事,這一點誰都知道。李易是個聰明人,雖然猜想到了這一點,卻也不當面挑破,一來王東磊畢竟跟自己是有交情的,那不能全按虛假的看。二來王東磊是自己在海州白道上唯一一個基本可靠的路子,沒有了他,自己以後在海州的路可不好走。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這才掛斷電話。
李易去看鍾子媚,見鍾子媚已經起來了,剛剛洗漱完畢,兩人擁在一起,不住的親吻。
李易道:「昨天沒事?」
鍾子媚道:「何家三小姐老是那麼看著我,我心裡很彆扭。」
李易道:「她大哥已經答應不再追究你的事,她二哥這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出來,大同現在又是我的人了,你說,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能不能興風作浪?」
鍾子媚道:「我看像是能的。」
李易一笑,道:「那是不能的啦。像她們這樣的小丫頭,都是被家裡給慣壞了,沒什麼本事的。臉上只有一點化妝品,肚子裡只有一坨大便,除了逛街購物和陪男人睡覺,她們什麼也不會,不用怕,有我在。」
鍾子媚道:「沈家的那個女的也老是看著我,我以前在金沙會館打黑市拳的時候,常常看到她,這女的也很瘋狂。」
李易道:「沈秋玲也一樣,是個瘋丫頭,不用理她。她們要是敢碰你,我一定饒不了她們。」
鍾子媚緊緊抱住李易,道:「我累了,不想再跟人打了,我想跟著你。」
李易道:「好啊,你這不就是跟著我呢嗎?」
鍾子媚卻道:「你只能跟我一個。」
李易身子一顫,暗道:「子媚知道我還有一個小林子,那不奇怪,她以前見過的,還暗中保護過她。但子媚可能不知道蘇綠的事,不過不管知道還是不知道,女人一提出這樣的要求,就很叫人為難。子媚先前一直沒時間跟我說這些,這次她終於還是想起來了。」
李易叉開話題,道:「這兩個臭丫頭跟咱們為難,那不算什麼,她們沒什麼本事。但是他們跟大頭九混在一起,可能背地裡要搞事,這不能不防。」
鍾子媚卻抬頭看著李易的眼睛,道:「我是說你只能跟我一個好。」
李易道:「咱們不說這個了好嗎?」
鍾子媚摟的更緊了,道:「我跟你睡過覺了,你不能再去找林子珊,你只能要我一個。」
李易很為難,道:「小林子是我第一個認識的女孩,我不能……」
鍾子媚眼中閃出一絲怒色,將李易甩開,臉向著窗戶,一句話也不說。
李易哄了半天,鍾子媚才回過身來,兩人輕輕擁抱著,都不再提這件事,李易本打算和鍾子媚再纏綿一番,這時卻也沒了心情。
呆了一會兒,李易便即離開,臨走前,告訴鍾子媚不要出去亂跑,想吃什麼就到附近的飯館,不能遠走。
李易來到小區外面,邊走邊想:「沈秋玲、何小美跟大頭九混在一起,看來是要搞我,三方面都跟我有些過節,就是不知道劉平安是不是也在背後支招。看來大頭九是主動進攻型的。我一定要穩住了,不能衝動,一切都要謀定而後動。妄動刀兵可不是上乘的手段。」
李易不放心自己的場子,又到動盪歲月轉了一圈,董川、周飛跟賀老闆都在。
李易問了問店裡的情況,董川道:「大頭九的人倒是沒來搗亂,不過生意不大好,客人忽然變的很少,看來大頭九背後使了手腳。」
李易道:「咱們不急,錢怎麼都能賺,先穩住陣腳再說。工商稅務那邊我先前都已經打過招呼了,票子也遞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現在就得防著大頭九帶人來鬧事。
鬧事還不是最麻煩的,麻煩的是他背地裡使壞,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可得小心在意才行。場子裡不能混進奸細來。水火電盜四防也得做好。咱們以靜制動,看大頭九能耍出什麼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