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溜子這夥人走了,李易見路小花吃的差不多了,便領著她出來,開車回了酒。
李易把董川叫來,簡單的說了前情。
董川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道:「如果不是這個什麼都邦,突然之間形跡可疑,惹得一指仙懷疑上了他,說不定一指仙已經懷疑到我們頭上了。
吳明宇那邊可以誤會,而一指仙是幫主,他是當事人,他不會誤會。他明明沒做過,偏偏有人以他的名義去牽錢,那顯然是栽贓。
如果不是都邦,那憑一指仙的頭腦,一定會對我們大有猜忌。只不過他沒有證據罷了。」
李易道:「我估計這兩天就得是吳一龍的葬禮,到時候我再看看熱鬧。」
當真是說什麼來什麼,李易正說著,馬占宇來了電話,說吳一龍的葬禮就在明天,叫李易早些起床,自己開車到海州南面的關山屯,那地方是火葬場。
馬占宇說明天的程序是先把人燒了,然後取骨灰,最後在關山屯大酒店吃白宴聯盟會的人都要到。
李易掛了電話,道:「今天我早點睡,明天準備看大片。小強那邊要是恢復了,就叫他先別出院,在醫院裡養著。我聽一指仙暫時沒有要對付他的意思,短時間內還算安全。」
李易找到周飛,說給陸老師已經送了禮,周飛道:「那個娘們我上次就想揍她,你還給他錢。」
李易道:「沒有辦法。所有的家長幾乎都送禮。小花在學校也很委曲,咱們還是順著大形勢走,估計以後她也不會對小花不好了。」
李易看一樓場子裡沒事,早早的便睡了,路小花今天略顯興奮,非要跟李易睡在一起不可,李易沒有辦法,只好摟她睡了一覺。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易就起來了,看路小花仍在睡。小臉帶著微笑,皮膚當真是吹彈可碰,典型的蘿莉呆。
李易在路小花的臉頰上輕輕吻了吻,下床洗漱。到外面簡單吃了些早點,也沒叫馮倫,開著車直奔關山屯。
關山屯是海州的火葬場,離海州市區路途不近,李易一路驅車,到了關山屯的時候,天剛剛亮。
遠遠的見火葬場人進人出,竟然十分熱鬧,李易心道:「不知道我會死在哪,在哪裡燒。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死。」
李易長歎一聲,也沒有功夫感慨,把車開到停車場,見馬占宇正領著一群人在不遠處。
李易下了車,迎了過去,馬占宇一看,連忙過來道:「老弟,我叫你早點來嘛。」
李易看看天,道:「這不才亮嗎?我來的夠早的了。」
馬占宇道:「好好好。你來的早,你來的早,快過來。一會兒記著,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什麼也別說。就當自己是木頭,今天千萬可別打起來。」
李易笑道:「馬哥。你什麼時候變的膽小了?」
馬占宇道:「你歲數小,你知道什麼。萬事以和為貴。老哥哥我當然不怕打架了,我年輕的時候,拿著刀把菜頭張追出去三條街,誰不知道我呀。
可是現在年紀大了,見的多了,想的多了,心裡就只有三個念頭了,那就是發財,發財,再發財。
要想發財,就一定要和,無和則無財,要是再像小伙子一樣衝動易怒,那就是傻子了。
老弟,跟哥哥我多學著點,我可是過來人了。你知道不知道,人家吳明宇先前可是懷疑過你的。
你在夜市把吳一龍給打了,誰都知道你會點穴,那會不會是你下的手?嘿嘿,要不是有一指仙在前面當炮灰,要不是吳一龍直到後來才突然得病,要不是這小子平時就好色,不顧身體,吳明宇能不懷疑你嗎?
好了,好了,不聊了,靈車到了,靈車到了。我得過去招呼招呼,你就跟大伙在一起呆著,別亂走,別亂說話,哥哥可看好你呀,將來海州的主心骨,可就是你了。」
李易不知道馬占宇大清早起來放什麼屁,不過這幾句倒是挺愛聽,但是李易知道馬占宇說話,都是送便宜,大酬賓,撿你愛聽的說,至於你能不能成為主心骨,他管你那個。
只見遠處一群車輛開來,當先是開路車,看樣子是輛警車。後面便是吳一龍的靈車,一般靈車都從殯儀館借的,但是吳家卻用了一輛加長林肯。
本來一般都是把屍體從醫院直接送到殯儀館,但是吳明宇在醫院也鬧了一陣,吳一龍的屍體一直沒動,就存在醫院的太平間,直到今天才一起跟著車送過來。
李易心道:「用這麼個玩意裝你兒子的屍體,他就能上天堂啦?」
靈車後面是跟隨的車群,車隊前前後後加起來足有百米長,可謂氣勢逼人。
吳家的車一來,關山屯所有的死人立刻臉上無光,自慚形穢,連火葬場上空的烏鴉都自卑的飛到了遠處。
車隊在火葬場前停了下來,有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過來接待,引著靈車慢慢的駛了進去。
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百十來人,其中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衣,戴著墨鏡,顯得十分悲痛,李易雖然不認識,但一見便知是吳明宇。
李易倒是第一次見到吳明宇本人,雖然吳明宇戴著墨鏡,但看他的面相,長的精瘦無比,雙腮深陷,兩隻耳朵倒很大,樣貌說醜不醜,說俊不俊,多少有些奇特。
吳明宇下了車,跟著他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挽著吳明宇的胳膊,應該就是吳一龍他媽,看她這樣子,長的倒挺漂亮。
胡金全也從車上下來了。站在吳明宇的身後。臉上一副冷冷的表情。
吳明宇家的親戚也都從車上紛紛下來,散散落落的站在當地。吳明宇的那些同事、朋友,還有和他有著各種各樣的複雜關係的人們慢慢聚攏過去,跟他小聲說著話,吳明宇一一點頭,簡單回應了幾句。
王東磊他們自然也來了,只不過離的較遠,正走過去和吳明宇說話,兩人雖然明爭暗鬥、勾心鬥角,但是水過地皮濕。大面上的事,也得過的去。
除了王東磊,警察系統的那些人,像什麼馬魏、牛春堂、趙小光、何順。今天自然也都來了。
李易壓根就沒想過去湊熱鬧,反正在場的很多人也有不少是走不到近前的,自己索性混在人堆裡,站在那冷眼旁觀。
李易四下打量,一下子見到很多熟人,李全忠、董小梅、沈東江、沈雁君、鄭國平、孫北山、那個周露露的爸周老闆也在,等等等等,人數不少。只不過都各自分開站著,顯得十分平靜。有些人正等著前面的人跟吳明宇打完招呼,自己再上去說話。
再向人群外一看。黑豹也在,估計是樸環身份高,沒有親自來,這才派黑豹來參加葬禮的。
李易閒著沒事,走過去和這些熟人都聊了幾句。
李全忠將李易拉到一邊,道:「阿易,我聽說這事把你也攪進去了,是真的嗎?」
李易知道李全忠的實在人,他既然已經認了自己這個兄弟,就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有著那一半的虛偽。但是有些話不大方便在這種場合下說,總是隔牆有耳。
李易道:「樹欲靜而風不止,李哥你也知道,我前一陣子在夜市碰到吳一龍欺負我女朋友,就出手打了他。現在吳一龍得怪病死了。海州很多人知道我會點穴,就以為這事是我幹的。我上哪說理去。」
李全忠道:「不管是不是跟你有關,這小子不是好東西,死了也就死了。現在吳明宇懷疑是榮行的人做的,你什麼也別動,就那麼呆著,看他們互相掐架。」
李易道:「這個自然,我不會往前湊和的。」
李易問起李全忠的近況,李全忠道:「還不錯,我現在已經有四家酒了,規模雖然不大,但是收入卻比前多多了,而且欒仁美一死,李義一走,我那裡沒人跟我競爭,活的也輕鬆。有時間你到我那去坐坐。」
兩人又聊了幾句,李易回頭見董小梅剛剛跟馬占宇上去和吳明宇打了招呼,正往回走,便過去道:「小梅姐,你來的可早啊。」
董小梅道:「姐姐辦正事一向不遲到。」
李易小聲問起阿秋,董小梅道:「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過這小妮子是死也不肯接大局長的單了。這老傢伙的勁頭還真足,昨天又搞倒我一個姑娘,這是打了雞血了,回頭得跟天宇商量商量,給他開點洩火的藥。」
李易眼珠一轉,道:「要我看不如換換架子。」
董小梅道:「換架子?難道你手裡有人,技術又過硬?」
李易嘻嘻一笑,道:「咱們亞洲人不行,不是還有歐美大娘嗎?那體力是沒的說,肯定叫咱們大局長如魚得水。」
董小梅笑道:「你可真敢想,老娘從來不賣泊來貨。」
李易道:「這種事情可以嘗試一下,做生意,頭腦要靈活嘛。」
董小梅想了想,道:「也好,反正我最近也要再進一批人,那就托托關係,看看有沒有泊來貨,最好是俄羅斯的,禁折騰。」
董小梅說完看了看李易,一抿嘴,笑道:「你呀,一天淨出些餿主意,淘氣。」
李易道:「這幾次餿主意,不都也成功了嘛。」
董小梅道:「不過是狗屎運罷了。」
這時大多數人已經和吳明宇打過了招呼,李易也跟沈東江和沈雁君他們點頭示意,算是見過了面。
一回頭看見了鄭國平,李易上前道:「鄭叔,鄭好這幾天怎麼樣?我聽說這孩子正在好好複習。」
鄭國平淡淡的道:「嗯,總算是安靜了些日子,就是不知道能堅持幾天。你最近還好?」
李易道:「還不錯。有點小麻煩。也都解決了。」
鄭國平對李易一向是沒感覺,不溫不火,簡單說了兩句,便繞到了前面。
這時吳明宇已經向殯儀館裡面走去,眾人自然都跟在後面。馬占宇過來拉李易,道:「快走啊,你還站在這幹嘛,咱們聯盟會的都在一起。」
李易拗不過他,道:「好好好,我走我走。你別拉我。」
走了幾步進了殯儀館的門,李易忽然一扭頭,見一個胖子從旁邊匆匆走過,看背影十分熟悉。
李易猛的想起。這不是韓天林嗎。喲呵,這個老色鬼,可有好些日子沒看見他了,沒想到今天在這遇見了。哦,對了,韓天林的勢力就在新南區,所以他今天是一定要來的。
李易見了韓天林,就像貓見了到老鼠,心中的快感無以復加,嘻皮笑臉的走過去。一拍韓天林的肩頭,道:「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不是韓大哥嗎?韓大哥,好久不見哪?最近生意可好?身體還不錯?」
韓天林早就看見李易了,自打李易從車上下來,韓天林就躲到了一邊,可緊躲慢躲,最後還是沒躲開。
韓天林回頭一笑,道:「哎呀,原來是易哥呀。我眼拙了,沒看見。」
李易看韓天林比前還要胖,臉上的肥肉顫個不停,這張臉長的就是這麼欠揍。
李易在他的大肥臉上拍了拍,道:「韓大哥太客氣了。看見了裝沒看見也無所謂,哈哈。」
韓天林聽李易挑理了。忙遞上一支煙,道:「抱歉,抱歉,最近……,生意挺好的?」
李易接過煙來,任韓天林把煙點著,道:「我是小本生意,比不了韓大老闆,就是混口飯吃,湊和活著。」
韓天林道:「易哥太謙虛了,酒一到了你手裡,就像重生了一樣,顯然是有生意頭腦。」
李易道:「別這麼叫,我可承受不起,叫我小易好了。」
韓天林呵呵媚笑。
李易道:「最近怎麼老沒見你出來了,都忙什麼呢?」
韓天林道:「我能忙什麼,前一段時間一直在養傷,最近總算是好了很多。原來連話都說不好,後來請了個水平還算不錯的心理醫生,做了些暗示催眠療法什麼的,現在總算是能說話了。」
李易知道韓天林遭了不少罪,一想起他以前幹的那些事,李易心裡就恨,可是一看到韓天林現在模樣,李易心裡多少有些不忍。
這老王八蛋現在吃喝玩樂什麼都不行,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吃東西就為了飽,香臭都聞不出來。
李易挾過韓天林的脖子,小聲道:「老韓,咱們也鬥了好幾次了,有些話我就跟你說了。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在你家,李義來找鐵東,還想對蘇綠無禮,結果那天晚上你床底下藏著兩個人?」
韓天林一愣,隨口道:「記得,怎麼?」
李易冷冷的看著韓天林,道:「其中一個是我,另一個是鐵東。」
這件事從始至終,韓天林一直都不知道那兩人是誰,後來自己身受重傷,一直養了好久,沒想到今天李易吐露秘密,原來那兩個神秘的人竟然一個是李易,另一個是鐵東。
韓天林現在是身心俱疲,肝膽俱裂,雖然聽李易說了實情,但是沒有生出一點其它的意思,相反驚懼之心反而更盛。
李易看他怕的很,小聲道:「你怕什麼?我跟你說的意思,就是告訴告訴你實情,沒有別的,都這樣了,我還有必要對付你嗎?」
韓天林頻頻點頭,道:「說的有理,說的有理,我就當我沒聽見,我什麼都不知道。」
李易歎了口氣,道:「你說你當初要是不犯混該有多好,錢夠花,想怎麼享受就怎麼享受。」
韓天林道:「對對對,你說的對。」
李易看韓天林有如驚弓之鳥,覺得很沒意思,也就不再說什麼,拍拍韓天林的肩膀,逕自走開了。
這些人集中在一起,足有二百人,到了殯儀館裡面,亂哄哄的,李易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大海裡的小船。
吳一龍的棺材被從靈車上抬了下來,那加長林肯的內座估計都給撤出去了,好空出空間來放棺材。
李易找了個高一點的地方,向棺材看去,只見透明的棺材蓋下面,吳一龍被打扮的挺帥,頭髮也被梁回了黑色,穿著一身黑西服。
李易心道:「垃圾人渣,小兔崽子,你能死在哥哥的狗腳技下,也不冤了你。你別以為你老爸吳明宇有什麼了不起的,只要是人就有弱點,只要有弱點,就有可以攻擊的地方。
如果吳明宇不來找我麻煩也就罷了,要是他敢來,我一定好好的陪他玩玩。」
李易現在心中得意,再加上生意興隆,傲氣漸生,臉上不禁閃出一絲冷笑。
忽然一股寒意從身後傳了過來,李易霍的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死人臉的殭屍,剛剛在湧動的人群裡擠了出來,碰巧到了李易的身後。
這人也剛好抬起頭來,和李易的眼神碰了個正著。
不是別人,原來是木人血。
木人血是天然大冰箱,他身上的這股冷氣是隨身攜帶的,周成的冷,李易認為有幾分裝酷的嫌疑,而且周成不「發功」的時候,是不叫人覺得冷的,可是這個木人血,就像是用冰做成的,走到哪哪就是西伯利亞。
李易和木人血的目光碰在一起,便再也分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