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川續道:「當然,咱們都活不了那麼長的時間,如果我們趕上了權力的穩定期,那就是太平盛世,如果是權力的更換期,那就是亂世。
現在海州的白道應該就算是太平盛世了,當然可能明天就會有某個大佬非自然死亡,然後迅速的進入亂世。
海州是珠三角中經濟發展最好的城市之一,是塊大肥肉,可是海州的白道大佬,卻不是什麼海州市長,南方的這幾塊肥肉雖然挨著大海,但是咬他們的嘴,有幾張卻是在北方。」
李易忽然想起孫顯才曾跟自己提起過什麼五大家族,便道:「我曾聽人提起過華夏國的五大家族,那麼海州是哪一家的勢力範圍?」
董川道:「五大家族……,唉,這個五大家族……」
李易問起五大家族的事,董川道:「五大家族是李王孫魏劉。其實其中具體的內情我也不大清楚,這些事情你也知道,一向隱秘的很。
我只聽人說起過,這五大家族中的李家是勢力最大的,不過勢力範圍不在廣省。
廣省的巨頭人物,一個是五大家族中的王家,一個是五大家族中的劉家,但其內部的具體人物不大清楚,還有一個姓邱,他雖然不是五大家族中的,但是在廣省本地隱然就是無形的土皇帝。
而廣省的經濟核心就在珠三角,珠三角的幾座發達城市中,海州又是較為重要的一個。當然,像咱們這樣的小事情。他們這些真正的大人物不只是不會管,而是連理睬都不會理睬。
所以咱們要拜山。就根本不可能拜到他們頭上去,人家連理都不會理,咱們現在能拜的,就只有海州本土這些黑狼白狼。」
李易道:「我原來聽說海州現在有幾個虎人,想必就是這些人吧?」
董川道:「應該就是,海州大大小小的勢力不少,但是彼此之間往往有連帶關係。他們按派系劃分,把關係密切的勢力稱為同門,在同一門中,先進的老一輩就是前輩,後進的小一輩之間就是師兄弟關係。
海州的勢力集團明爭暗鬥,關係複雜。這些年來起起落落的。產生了不少的猛人,也死了一大批,正所謂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興也忽焉,其亡也忽焉。
還在幾年前,海州道上最猛的就屬段愷東了。」
李易一聽段愷東的名字,仍然心裡一酸。暗道:「真想看看這個姓段的長什麼樣子,到底有多大的氣魄。」
雖然李易的私密事情都跟董川他們三個人說,但是關於談欣蓉的事情,卻沒怎麼詳細提過,關於他對談欣蓉的那種意思,更是沒說,這事對李易而言,始終是心裡的一個坎。
只聽董川道:「段愷東是海州這十幾年來的一個傳奇人物。關於他的傳聞有很多,聽說他娶了一個叫談欣蓉的女人。這個女人號稱南方第一美女。」
李易心裡又是一動,也不知道談欣蓉最近怎麼樣了。
董川續道:「段愷東人稱段三爺。他當初也是白手起家,一開始什麼都沒有,但是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在海州站穩了腳跟。
後來風生水起的,大大小小的爭鬥也不知多少,不過一來段愷東結交廣泛,朋友太多,二來此人也確實有才幹,智勇雙全。
只可惜暴雨不終朝,他還是沒能激流勇退,而是勇猛精進,我個人覺得這就犯了大忌。
一個人能否有成就確實和他的能力極其相關,可是這並不能說明,只靠能力就一定能任由自己的性子來。
一切都是由內外因素共同決定的,要不然古人也不會說天時地利人和了。
同一片區域內,勢均力敵的勢力太多,就算勢力相差較遠,人家也可以聯起手來對付你,鬥爭是永遠的主題,不會停止的。
這就像棋力相差無幾的兩個人下圍棋一樣,你要是一味的進攻,氣勢逼人,最後往往會輸。
高層次的爭鬥就是這樣,要以不取勝的心來取勝,一味求勝,太著痕跡,高境界的爭鬥往往是無相勝有相。
當年段愷東未必沒能領悟到這一點,只不過……,聽說是因為女人,向上爬的太過急了,觸動了別人的利益,搶了別人的風頭,這可能是他橫死的根本原因。
你想,他都敢用槍指著廣省邱家的老爺子說話,這份虎勁可不是一般的小流氓打架,互相說幾句狠話能比的了的。
當然,關於段愷東的死,坊間有很多傳聞,說法不一,莫衷一是,不過關於劉平安和劉允文的嫌疑最大。
劉允文很工於心計,他向來不主動解釋這些,以免顯得太著痕跡,這樣一來,懷疑就只是懷疑。
段愷東死了以後,他的女人聽說去了北方,卻不知道具體到哪去了。段愷東一死,他的勢力全落到了武榮緣的手裡。
武榮緣在海州發家比段愷東要早,段愷東當年起家還是靠著武榮緣的勢力。聽說兩人關係很好,段愷東一死,武榮緣就對他的勢力全面接手,不過這些年沒聽說過有什麼動靜,一直深居簡出。」
李易這才想起來,原來劉保安曾經跟自己提及過這人,原來這人叫武榮緣。
李易道:「那這個姓武的,是不是不夠義氣,吞了段愷東的勢力?他會不會是幹掉段愷東的真正幕後黑手?」
董川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他們這些人做事向來不做在明面兒上。段愷東雖然死了,但是他的舊部還在,要是查出來這件事是誰主使的,那海州可就要有一番熱鬧看了。
當然這些事情也都是傳聞,做不得準的,我出道也晚。這些事也都是道聽途說,我連段愷東長什麼樣都沒見過。
另外。還有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其實咱們是見過這武榮緣的哥哥的?」
李易很傻很天真的道:「有嗎?」
董川笑道:「你忘了,咱倆剛認識的時候,我的公交車出了事,跟一個女人開的車撞在一起了,後來來了一個開桑塔納的中年男人,大清早的就給陸剛陸市長打電話。趕跑了一群記者,還跟我聊了半天。」
李易哦的一聲,這才想起來,是有這麼一個邋邋遢塌的中年男人,當時還搞的李易跟董川莫名其妙,敢情這人就是武榮緣的哥哥。
董川道:「當時我也不知道這人是誰。他只說他姓武。還給我了電話號碼,後來有一次還真的給我打過電話,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就是武榮緣的大哥武榮祿。
武榮緣近幾年很少在外面露面,這個武榮祿咱們可得好好抓住了,我找個機會跟他聯繫一下,到時候咱們登門拜訪。
再說說另一個人吧,這人叫任有德。年紀不大,當年是靠撈偏門起家的,這人聽說先是當蛇頭,又走私,後來沒過幾年就開始進軍海州的夜場,進軍海州的色情行業。
這人有時靠打殺搶地盤,主要還是靠花錢買,強行收購。他剛出道的時候鬧的太凶。不過這人也是結交廣泛,白道上很多人保著他。另外他也有很心計,所得罪的人都是沒有後台沒有背景的散家。也就一直沒出什麼大事。
顯然這個任有德的原則是,要麼不做,要麼做絕,而能夠被做的,又必須得是實力遜於自己的小勢力,所以他實際上是統一了海州的閒散零星勢力。
後來勢力大了,就有人開始要收他做門徒,聽說五大家族裡的王家和劉家都曾經挖過他,劉允文也有過這方面的意思,不過他現在不知道是誰門下的,但是既然和劉平安平起平坐,那應該是沒能被劉允文挖走。所以這個人,咱們是要拜拜的。」
李易道:「既然這人是江湖出身,那應該好商好量。」
董川道:「差不多吧,雖然任有德現在發家了,居移體養移氣,但是人最難改變的就是骨子裡的東西,穿上西服也不一定就是文雅人。
除此之外,其他的小勢力都算是你的師兄,按江湖規矩打聲招呼,禮數到了就行,不必跟他們太過客氣。
除了這些,咱們還得拜拜海州的各路白道,像什麼市長,黨委書記這些人咱們是肯定見不到的了,警察系統那些人,先前也請過了,剩下的就是什麼工商稅務之類的了。
應對這些白道上的人主要是上些好處,有大用處的人上大好處,小用處的人上小好處,如果給只有小用處的人上的好處太多,他反而不敢要。
等會兒我就擬一份名單,能直接見面的,就請他們喝酒吃飯,然後到海州最大的洗浴中心玩一通,交個露水朋友。給也們發張會員卡,以後來玩可以打折。
見不到面的,往往是有些身份的,到時可以借路子遞上一張咱們酒吧的貴賓卡,以後這些人來玩,全都免費。」
李易聽完董川的講述,本來並不清晰的思路也變的清晰起來,深以能請到董川而感到高興。
這一段時間,酒吧的裝修已經差不多了,二樓的新主題已經開始運營,雖然來的人還不太多,但是客人們對這種小資情調的反映都不錯。
董川列了個人名單,人數並不太多,卻都是必拜不可的人物。李易又做了一系列的貴賓卡會員卡,準備拜山的時候用。
這一天董川道:「我昨天給武榮祿打過電話了,先是聊了聊,然後說了你的事,說今天要登門拜訪,對方沒有拒絕,我看咱們今天就可以去了。」
李易一聽大喜,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兩人換過衣服,囑咐李國柱看好場子,便出了門。
出門時,李易要開那輛保時捷,董川道:「我看還是打車過去吧,這樣不大好。」
李易立刻心領神會,兩人打車直奔武榮祿家。
像武緣祿這種人物,來看他根本不需要帶什麼禮物,人家什麼也不缺。還用得著你那一張兩張貴賓卡?是以兩人是空著手來的。
武榮祿沒跟弟弟住在一起,他家的宅子在梅海區。這一段路十分僻靜,環境優雅,離武榮祿家越來越近的路段上,甚至連一片落葉都找不到。
出租車司機平時很少來這地方,直找了很長時間才找到正確的路,眼見離武榮祿家的大宅沒多遠了,宅子的尖頂都在樹林背後顯現出來了。忽然從一旁直愣愣的就衝出一輛車來。
出租車司機沒見過這麼開車的,忙向左一打輪,兩車交錯而過,各自都急踩剎車,車子發出十分刺耳的剎車聲,相距七八米都停了下來。情況雖險。所幸都沒擦傷。
還沒等出租車司機說什麼,那輛車的車主就從車上下來了,走到出租車跟前,對著車門猛踢了兩腳,喝道:「你怎麼開車的!」
天底下不講理的恐怕就屬這位了,明明是自己不好,卻惡人先告狀。先賴起了別人。
李易一看車主原來是個女的,打扮妖艷入時,見那出租車司機十分窘迫,顯然是不想惹事,便想替出租車司機說兩句話,卻覺得眼前這女人有些眼熟。
董川卻早就認出來了,笑道:「喲,是貞姐吧?」
李易心道:「貞姐?貞子的姐姐?難怪這麼……」
那女的向董川看了看。愛搭不理的道:「你誰呀?」
董川道:「上次我開公交車,咱們倆撞到一起了。當時電視台的記者都來了,後來武哥趕了過來。還記得嗎?」
那女的嘴角一撇,道:「切,你到這來幹什麼?」
董川下了車,道:「我和武哥約好了,跟我老闆過來拜訪武哥,武哥在家嗎?」
那女的根本沒搭腔,也沒看李易,哼了一聲,轉身走開,上了自己的車,就這麼徑直開走了。
出租車司機下了車,見車門上被踢了幾道淺印,不過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李易給了司機加位的車錢,安慰了幾句,和董川走向武宅。
這憲子和東天帝都相比,規模上差的太多,不過從氣勢上看卻相差無幾。
兩人到了大門前就進不去了,門口有保安攔著。
董川向保安說明了情況,保安給武榮祿打了電話,這才放兩人進去。
李易見這宅子十分乾淨,設計的也十分有情調,陽光從東邊照過來,打在幾棵樹上,在院子裡投下一道道樹的斜影。
一個傭人迎上來道:「董先生、李先生,主人在後面游泳,請這邊來。」
遊戲?這個武榮祿倒是有情趣。
李易想著,跟這個傭人繞到了後院,果然有一個特大的遊戲池,幾個保鏢的傭人正站在四邊,泳池裡一個人正在來回的游動。
李易對武緣祿的相貌已經記不大清了,只記得當初這人鬍子拉渣,頭髮逢亂,叫你很難跟眼前的情景聯繫在一起。
武緣祿見到有人進來,向兩人招了招手,又游向遠處,那傭人請兩人落坐。
又游了好一會兒,武緣祿才從游泳池裡出來,在池邊的小暖池又泡了一會兒,這才上來,接過傭人遞上來的浴巾擦了擦身子,喝了一杯不知是酒還是什麼的淡紅色飲料,信步走到兩人面前。
董川向李易暗示了一下,兩人笑著起身,董川道:「武哥,游的太好了,頭一次來你這,這所宅子氣勢逼人,真是房如其主啊。」
武緣祿這時留的是短髮,鬍鬚已經刮去,只穿著內褲,披了一條大浴巾,見兩人站了起來,便用手向下虛按,笑道:「坐,坐,不要客氣。小董是頭一次來吧?這邊是我剛買下來的,我才過來沒幾個月。
現在海州的空氣越來越不好了,這邊空氣清新些,人還要得注重保養,現在我是人到中年,再不換個好環境,鍛煉鍛煉身體,怕是到老了就走不動了。」
李易見武緣祿言語隨和,卻不失大氣,心中暗道:「這些氣場方面的東西看來我也得學一學,」
董川道:「武哥,我知道你平時很忙,今天主要是給你帶來一個朋友。」說罷向李易一指,李易向武緣祿點頭微笑。
董川續道:「這位是我的新老闆李易,其實上次你們也見過的,就在我開的公交車上。
現在柳芝士把店盤給了他,他找我來店裡幫點小忙,這就是我的新老闆了。因為老闆初到海州,時間也不長,我覺得應該來拜拜山門,所以今天第一個就來你這了。」
武緣祿很隨意的聽著,笑著向李易打量了一番,就像是前輩打量小輩的樣子。
李易欠了欠身,道:「武哥,我們來的冒昧了,我酒吧剛剛開張,生意上一直很忙,直到今天這才抽出時間來看看武哥,以後在海州還得靠武哥多多關照。
我是當小輩的,後進不知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就得靠武哥多多提點。」
武緣祿呵呵一笑,道:「看來你們倆今天是叫我當老師來了,呵呵,這份恭敬我可受之有愧呀。
我呢,對做生意不大懂,小董應該知道,我是借了我弟弟的光,有了點自己的產業,這都不算是什麼本事啦。
阿易呀,海州這地方呢說亂也亂,說靜也靜,人事就是這回事兒,你只要按著紋理走,就不會出什麼麻煩,人嘛,再如何也是要講感情的,只要是人,就沒有完全冷血的。
不管他是什麼大佬,還是小弟,不管他是白道還是黑道,事情都是由人來做的,道理嘛,可以一點一點的學,人都這樣進步的。」
李易點頭稱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