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有錢賺你還不賺？」這次說話的桿子，不過他說的話比李大少衝多了。
服務生愣了愣，才想起來自己還是在幫人打工，不答應這份差事，還真有被炒魷魚的危險。因此，只能硬著頭皮去了。
托著那個超大托盤向談欣榮走去的時候，服務生心裡七上八下的。此刻，他感覺自己簡直就一拉皮條的。
讓服務生沒想到的是，那個女人居然將這份大套餐留在了桌上。不過，她並沒有動套餐裡面的食物，而是繼續吃著托在手裡的三明治。
她吃的很仔細，桌上沒有掉一點碎屑。周成面無表情站在她身後，這個男人總是這幅樣子，無論是欺負人還是被人欺負的時候……
終於，談欣榮將手中的三明治吃完了。她沒有急著走，而是坐在座位上，似乎等著什麼。
猶如心有靈犀一般，李易站起身來，推開門向談欣榮那桌走去。
待李易走到桌前，談欣榮才指了指那份大套餐，似笑非笑的問道：「這就是你想出的追我的方法？」
雖然她和李易說話還是那麼溫和，但李易卻因為她的這一句話手足無措、無地自容。
「坐吧！」談欣榮溫和的對李易說。
「我和他第一次在南方省下館子，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餐廳裡！」
談欣榮緬懷道，李易的拳緊了緊，他當然知道談欣榮口中的「他」是誰。
「那時候，我剛剛大學畢業，而他，只是從山溝裡面跑出來的渴望發財的窮小子！」
談欣榮笑道：「那時候真的很窮，曾經我們連續半年都捨不得買水果吃，吃飯也是非常簡陋的白水泡饃，好的時候大不了加一碟鹹菜！」
她的語氣淡淡的，李易如果沒有從她的眸子中看出深深的懷念與哀傷，幾乎真的要以為她講的是別人的故事了。
「那你為什麼會喜歡他？」
李易問道，在他心裡，知道為什麼喜歡他，就等同於知道為什麼不喜歡自己了。
「為什麼？」談欣榮笑了起來，李易第一次從她的臉上看到這種溫馨的不帶一絲偽裝的微笑：「因為，他有的，別的男人都沒有！」
李易有些憤怒了，難道那個「他」還能比別人多出一個jj來？
「給你講個故事吧！」談欣榮攏了攏頭髮，又將手放到日益明顯的腹部，「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吧！那天我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特別不好，面對白飯一點都沒胃口。
當時，他在工地上做搬運工，一天差不多能掙五十塊，一天一結的那種。我知道我不懂事，但我就是撒潑耍賴，吃不下飯。最後，他掏出一天的工錢，說要帶我下館子。
我們在路上看了好久，才選了一家看起來不是很正規的西餐廳。他說就這家了，然後拉著我走了進去。
可是，坐下來之後，我們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你能想像得到麼？他在工地上賣苦力，一天累死累活賺得的錢，在那家餐館裡買不起哪怕是半塊牛排！
最後，他點了一份三明治，三十六塊五毛，我記得很清楚！
東西上來之後，他聞了聞，說不喜歡這種味道，讓我自己吃。我知道，他哪裡是不喜歡這個味道？他家境不好，從小習武，什麼苦沒吃過什麼累沒受過，對待食物，哪裡有說『不喜歡』的權利？
雖然我知道，但我還是獨自把它吃完了。我一邊吃一邊哭，我不知道旁邊有多少人用嘲弄的眼光看著我，但我還是認認真真把它吃完了！」
聽到這裡，李易對那個男人頗不以為然——不能讓自己的女人過上好日子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不過，李易知道這並不是故事的結局，因為如果這樣就沒有了下文，那麼就不會有現在的談欣榮。所以，他繼續問道：「後來呢？」
談欣榮又笑了，不知道為什麼，李易居然覺得她現在的笑容有些頑皮的意味。
「吃完之後，他拉著我的手對我說，遲早有一天，他要把這個餐廳買下來，如果我喜歡吃三明治，那就讓廚師天天做給我吃，一個廚師不夠咱就兩個廚師做！」
李易冷冷的撇了撇嘴，譏諷道：「這讓我想起了一個關於乞丐和國王的笑話！」
周成忽然怒目圓睜，肩頭微微顫動著，冰冷的眼神如刀鋒般狠狠地看著李易。但這次，李易卻不為所動。
談欣榮拍手笑道：「你這個比喻很有意思，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是乞丐，更不是每個國王是生下來就是國王！你知道當時我是怎麼回答他的麼？」
「不知道！」
李易老實搖頭，就算是八年前的談欣榮，道行應該也比現在的自己高多了，自己又怎麼能猜到她的想法。
談欣榮大笑起來，很難想像這種肆無忌憚的笑容會出現在她臉上：「我跟他說，我不喜歡吃西餐，三明治難吃極了！」
「然後呢？」李易是真的有些好奇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一年後，他把那個餐廳買了下來，改成了一個茶餐廳送給了我！」
談欣榮的笑容有些傻，但聽到李易耳朵裡卻猶如平地炸雷一般，腦子裡氾濫飛去就是三個字「怎可能」！
任誰都知道，一年時間，從一個搬磚工到一擲千金買一家餐廳只為送人的大老闆，這種速度實在是有些駭人。
「呵呵，我猜你一定認為不可能！這社會，人窮命賤。當你豁出去一切的時候，現實給你的回報往往也足夠讓你驚喜！」
故事講完了，談欣榮摸著肚子站起身來，道：「我們不是一類人，因為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沒有富有過，所以我永遠也不會理解你們有什麼想法。你父親收留了我，我自然應該為他做點什麼。他或許不是個好人，但絕對是個好父親，我想，你也不願意讓他失望吧！」
李易沉思了一會，突然咧嘴笑了起來：「我明白了！我一直都弄反了乞丐與國王的身份。一直在等待的是乞丐，而國王的位子，是自己爭來的！對不起。」
說著，他把那份套餐端起來，毫不猶豫地倒進了桌子旁邊的垃圾桶裡。
等到談欣榮和周成出門，一直都坐在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偷聽的桿子擠眉弄眼的走了過來：「行啊，大少，說話打起機鋒了啊？我聽你們說了半天，實在是太高深，有點聽不懂！」
李易皺起眉頭，罵道：「高深個屁，說來說去還不就是那麼個意思？」
桿子笑道：「什麼意思？」
「牛逼的人都是一樣的，苦逼的人各有各的苦逼！」
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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