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師,那妖魔的屍體怎麼處理?」老人畢恭畢敬的問道。
「埋了吧。」羅成輕吁出一口氣:「把他們一起埋了。」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那寄生魔物腦中可能有品質極佳的能量結晶,當時心念暈迷不醒的斐真依,他忘記了搜尋,但,凶險的戰鬥經歷一幕幕在他眼前浮過,重新審視那寄生魔物臨死前的執著,羅成放棄了。
羅成並不知道,他已經完成了一個轉變,由一個小人,變成了一個大人。
盡可能的收集所有的能量結晶,盡可能的讓自己的屬性變得更高,當然沒有錯,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為了一份心安、一份尊重、一份悲憫而放棄,或許他會損失一些能量,但從其他地方,他可以得到補償。
換一個角度想,一個錙銖必較的小人,又怎麼能承負得起守護位面的責任?
「是,上師。」那老人答應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院子變得很安靜,羅成沉思了片刻,在腦海中問道:「判決……這就是終極體術?好像沒有我想得那麼厲害。」
「為什麼會這麼說?」智腦顯得很驚訝。
「判決失效,我的意志會大幅損耗,而且還是永久性不可恢復的,這簡直……」羅成搖了搖頭:「我怎麼能知道判決會不會失效?」
「如果你有這種擔憂,那麼你的判決將永遠不會成功。」智腦回道:「在你第一次釋放判決的時候,想過這麼多嗎?」
羅成默然。當時他只想著斐真依不能死,他的意志必須執行,確實沒想別的,不過,也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判決所能帶來的後遺症。
「判決威力的強弱,完全取決於意志屬性的高低,還有信念。你的信念越純粹、越堅定,那麼判決的威力也會越強。」智腦續道:「窄門之十二天使所掌握的所有單體攻擊類體術中,判決的威力是公認最強大的。甚至能在瞬間擊殺魔神級別的寄生魔物!審判者,以你現在的實力,沒有資格詆毀你的前任所掌握的最高體術。」
「那麼激動幹嘛……」羅成不由露出苦笑:「我只是感覺。判決失效引發的能量反噬太難以接受了……」
智腦沉默片刻,似乎在平復自己的情緒,隨後道:「事實上,我一直認為你會在幾十年後,於某一次艱險無比的戰鬥中、並且心境受到巨大衝擊,才有機會領悟判決的奧義,沒想到,你現在就領悟了,看起來你與前任的意志殘片完全融合後,有很多東西被改變了。」
「心境受到巨大衝擊?」羅成頓了頓:「我的前任當時遭遇了什麼?」
「按照規則。是不能這麼早告訴你的。」智腦顯得有些猶豫:「不過,有些事情,你應該提早做些準備了,當時你的前任在高魔位面被一隻巨龍蒙蔽,落入寄生魔物的陷阱。身受重傷,為了把你的前任救出來,高魔位面的兩位戰神伯爾妖男與姬蒂先後犧牲,另外幾位戰神也重傷無力繼續戰鬥了,而你的前任在戰場上甦醒時,因心痛伯爾妖男與姬蒂的慘死。又為了那幾位瀕臨絕境的戰神,領悟了判決之力,和你的情況很相似,當時你的前任也是各項指數大幅削弱,唯有意志保持在三千以上,但……你要比他幸運得多。」
「我的前任被巨龍蒙蔽?那只巨龍和寄生魔物勾結?是叛徒?」羅成異常驚訝:「你不是說過,這場戰爭根本不可能有妥協麼?還會有叛徒?!」
「這是對你的位面而言。」智腦回道:「低維與中維位面的所有生命,對寄生魔物眼中都是食物,它們不可能與食物談判,更不可能對食物妥協,而高魔位面某些強大的存在,會讓寄生魔物非常忌憚,所以,妥協也就產生了,最後各取所需。」
「難道他們不清楚寄生魔物的最終目的?怎麼可能妥協?」
「實力與品格並不一定成正比,在追求個體永恆的道路上,沒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包括名譽、包括信仰。」智腦道:「高魔位面的局勢要比你的位面複雜得多,在這裡,敵人與朋友一目瞭然,只需要釋放一個洞察,你就能看清身邊的威脅,而在高魔位面,洞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尤其是那些信仰黑暗的生命,你根本分不清誰是敵人。」
「等到高魔位面的入侵戰爆發,那些強者還會和寄生魔物勾結?」羅成感到不可思議。
「不到最後,高魔位面的入侵戰不會全面爆發,戰爭只是局部的,寄生魔物僅僅是想建立一個根據地,它們不會妄想一口吞下整個高魔位面。」智腦道:「事實上寄生魔物的戰略規劃有清晰的流程,它們以各個低維位面做跳板,為族群提供一個安全成長的地方,然後以各個中維位面做戰場,讓族群們在戰爭中得到淬煉,最後,才以此為基礎,全面進攻高魔位面。」
「難道他們就沒有一個人看穿寄生魔物的意圖?!」
「有洞悉危險的,也有執迷不悟的。」
「我怎麼感覺……寄生魔物的最終目標是高魔位面啊。」羅成皺起眉:「可你說過,我所在科技位面才是主位面?」
「要解釋這個問題,首先,你要清楚位面意味著什麼。」智腦道:「位面是有生命的,會茁壯成長,也會衰老,位面的最高維度不可能始終不變,例如說,你腳下的紅月位面,就曾經是中維位面,但這千百年來,因各種各樣的原因,已經逐漸衰敗了,與你融合的戰魂之戀就是一個證明。」
「戰魂之戀又是什麼?」羅成越聽越糊塗了。
「我們還是先搞清楚位面這個問題吧。」智腦道:「當越來越多的位面加入同盟後,信息開始流通。應對同一個敵人,各個位面當然要取長補短,盡可能的壯大自己,但科技位面的屬性非常特殊,只能汲取各個位面的優勢,卻無法把自己的長處傳播出去。」
「為什麼?」
「斐真依修煉的是煌龍訣,如果你得到完整的手本。帶回科技位面,讓孩子們練習,也許他們不會像斐真依那麼強。修煉的速度也不會有斐真依那麼快,但多少都有些效果。」智腦道:「不過,你能想像斐真依坐在教室裡學習函數、學習微積分、學習應用電子、學習化學方程式嗎?她會瘋的。也學不會。」
「科技位面的體系要比其他所有位面的知識體系加上一起都更龐大,比如說,魔法一共分為六大類,有不少強者可以精通裡面的幾類,但你聽說過,有誰能在科技位面的所有領域達到精通嗎?」智腦續道:「能在某一個領域做出一定貢獻,就能稱為偉人了,全部精通?那根本不可能!再比如說,想對高魔位面的強者解釋我的誕生、我的能力,可能要用上幾萬個文字。涉及到幾十種學科,還未必解釋得明白,想仿造我,那需要他們幾代人、甚至是幾十代人的努力,到那時候。戰爭大概早就結束了。」
「不是我們不想教,是他們真的學不去。」最後,智腦總結道:「而我們卻汲取了各個位面的長處,變得越來越強大,那些寄生魔物原本只是把科技位面當成一個淬煉的戰場,但後來。就算他們投入所有的力量,也無法擊敗我們了,當然,其他位面會支援我們。」
羅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那豈不是代表……寄生魔物肯定要彌補自己的錯誤,科技位面將會變成主戰場?!」
智腦沉默片刻,回道:「是的。」
羅成呆了良久,這一次他接收的信息太多了,暫時消化不過來。
「你剛才說的戰魂之戀,又是怎麼回事?」羅成問道。
「戰魂之戀就是斐真依佩戴的翡翠項鏈,現在已經融進你的身體裡了。」智腦回道:「那個翡翠的分子排列非常奇異,擁有天然的儲存波動與能量的結構,我已經把所有波動分離出來了,現在觀看嗎?」
「怎麼看?」
羅成話音剛落,腦海中就出現了一幅幅畫面,最開始是一個看起來非常髒的大漢,身上只圍著一塊獸皮,他把翡翠項鏈戴在脖子上,隨後裂開嘴傻笑,下一刻,他便跌到了一個陷坑裡,被豎在坑底的竹矛穿透。接著,翡翠項鏈出現在一個女人的脖頸上,能認出那是個女人也算不容易了,因為露出的胸口是平的,上面殘留著一塊碗大的傷疤,另一半胸則被獸皮包著,最後,那女人被一支從林中的利箭擊中脖頸。
畫面翻轉著,羅成看到了一場又一場戰鬥,因為翻轉的速度很快,所以羅成能清楚的看出,戰鬥的激烈程度在逐漸增加著,甚至有人開始在天空中飛行了,佩戴項鏈的人在戰鬥中表現出的殺傷力也越來越可怕。
當畫面轉到一幅龐大的戰爭上時,羅成突然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地面上,士兵如螞蟻一般湧動著,蔓延千里,空中,飛來飛去的人們形成一片片遮天蔽日的雲層,他們相互攻擊著、絞殺著,受傷的、斃命的人如雨點般掉落,而地面上每時每刻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在戰爭的鐵蹄下化作肉泥。
而且絕大多數人都擁有強大的戰鬥力,尤其是成千上萬人凝聚在一起做出一個個相同動作的時候,毀天滅地的場面出現了,時而升騰出一道道已經要把天空撕裂的火光,時而降下一片片如竹筐大小的冰雹,不要說人,就是大象挨上一顆,也會被砸得血肉模糊。
戰鬥還在持續著,不知道過了幾年,似乎是人類的肆意妄為激怒了位面,又或者改變了自然的氣候還是別的什麼,在一次最為激烈的碰撞之後,大地開始顫抖,無數個房屋、樓閣、宮殿還有城牆全部化為廢墟,接著大海中出現了一道聳入雲霄的巨浪,橫掃過整個世界,把那些糾纏著的人們碾成齏粉。
世界變得安靜了,一葉孤舟於茫茫的波浪中蕩漾著,項鏈出現在一個五、六歲孩童的脖頸上,但很快,幾個盜匪從船下鑽了出來,殺死孩童的父母,並把孩童扔進一個破舊的鐵鍋裡,煮熟分食了,接著,那幾個盜匪又被更厲害的盜匪殺死,項鏈再一次換了主人。
從以後的畫面中,羅成可以很清楚看出武道與術法的衰微,畫面繼續輪轉,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人,突然停在了一個嬰兒身上。
那嬰兒是個女孩,額頭出有一片月牙形的胎記,在那裡蹬著兩條腿,呀呀笑語著。
羅成猛然醒悟,除了最後的斐真依之外,所有戴過項鏈的人,都是慘遭橫死,沒有一個得善終,戰魂之戀?別扯了,那他嗎的就是萬年凶物啊……現在與我融合在一起了?!
「戰魂之戀上並沒有特別的能量波動,也沒有詛咒,只能說,是一種巧合。」智腦道。
「幾千個巧合?」羅成道,他才不信:「這麼說……真依的父親也是凶多吉少了?不對……他好像沒有戴過。」羅成記得,倒數第二個出現是一個女人,而且已經死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智腦回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