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種種,使得早先時候處處仙家勝景的青虹星整個變為了一片死地。
在這片戰場上,唯一還能保持原貌的也就只剩下那座高塔了,只因郎飛站在上面,黃泉天災與緋紅日蝕抵擋了絕大部分的衝擊,並未使高塔受到太多的損害。
郎飛臉上的表情已經多了一絲猙獰,他倒不是頂不住一干方寸聖宗修士的狂轟亂炸,而是覺得憋屈。一方面要抵禦他們的攻擊,一方面還要照顧高塔上的傳送陣,這讓他越打越覺憋屈,直覺自己好似個縮頭烏龜一般。
「小爺雖比不得你們人多,卻也不是任你們欺辱的!」忽然,郎飛猛地傳出一聲爆吼,只見他面前青光一閃,居然多了一枚印璽,又見他仰天一吸,一道濃濃的紫氣被其吸入口中,繼而向著印璽一噴,紫、黃、紅三色光芒自其口中閃出,直接沒入印璽表面。
一個呼吸過後,那枚印璽猛然震動起來,一抹又一抹的霞光竟被三色光芒緩緩逼出,而之前宛如凡物般的印璽氣勢驟然一變,發出一股令人為之膽寒的靈氣波動。
隨著一陣黑霧湧動,郎飛身邊瞬間多出數十個人影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的同時,鐵塔般的身影也出現在郎飛跟前。
「兄弟呢,俺兄弟呢?」牛頭大大咧咧的掃視一遍,猛一低頭,方才發現郎飛的身影,牛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驚喜。「俺還當這一等就是數百年下去了呢,不想這才多久,就又同兄弟照面了!」
馬面出現在郎飛身邊的同時,還不忘朝著掛著一臉難以置信表情的黑白無常說道,「怎麼著?咱麼打的賭還算不算數?乖孫兒,還不叫爺爺?」
原本黑白無常的臉就一個慘白,一個黝黑,此時聽了馬面的擠兌,那臉色就別提多精彩了。
原本魔宮之戰他們被伏羲八卦鏡的虹光封印,一群人被禁錮的時候曾打賭什麼時候才能再次出去,牛頭、馬面這倆一根筋的傢伙自是對郎飛信心滿滿,可黑白無常卻是怎麼瞧那小子怎麼不順眼,故而,雙方以百年為限打了一個賭,哪一方輸了,不但要承認在陰司裡的排名不如對方,還要尊稱對方為爺爺。
鍾馗與崔玨也不看好牛頭、馬面,畢竟,如今的天地大勢不同太古,百年時間修煉到堪比地仙的地步根本就是強人所難。
可他們誰也沒想到,郎飛竟然做到了,只用了短短的一年光景,他竟然破開了伏羲八卦鏡的封印之力。非止如此,他還成功的煉化了閻君印,受其體內傳來的浩瀚元力影響,他們這些人的修為竟然也是暴漲一截,堪比煉神道煉氣後期修士。便似那鍾馗、崔玨二人,若非受限於閻君印的品質不高,只怕此時已可比擬地仙之輩。
這突然出現的一幕將方寸聖宗等人唬住了,起先郎飛拿出不起眼的印璽時,他們還有些不明所以,等感覺到仙器的波動後,表情又是一變,可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不想竟是憑空多了些陰氣森森的傢伙。
就在叢雲、玄陰二人驚駭於這些陰神的身份時,郎飛卻是對著牛頭、馬面二人微笑道,「二位兄長,且慢敘舊,先助兄弟我殺退這幫礙眼的傢伙。」
「哼,敢招惹俺兄弟,那是不想活了。」說著話,牛頭扭頭對著叢雲、玄陽等人掃了一眼。只一眼,這貨就有些懵了,「兄弟,你咋每次都給俺們派苦差哩!」
上次是大幽冥輪,這次又成了方寸聖宗等人,雖說牛頭、馬面等人有著相當於煉氣境後期的修為,可不管怎麼看,沒了趁手武器的鍾馗與崔玨也不是叢雲、玄陽二人的對手,而他們倆與黑白無常,也只是相當於絕瞳、天霧二人而已。
至於一干大小陰卒,不過化氣期修為,全部加在一起也只是相當於七八位煉氣初期修士而已。這一戰,不管怎麼看,都比當初面對大幽冥輪時還艱難數倍。
白無常更是在一旁譏諷道,「哼,小子,我憑什麼聽你的?當初好容易自由了,還不是因為你的緣故,從而被那伏羲八卦鏡的霞光封印了兩年,而今你又要差我們幫你抗衡這些人,簡直是癡心妄想!」
白無常的一句話把郎飛說惱了,同時也把叢雲、絕瞳等人說懵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小子召喚出來的幫手竟是窩裡反了,倒讓一眾方寸聖宗之人無不面面相覷,摸不到頭腦。
「黑白無常,睜大你們二人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麼?」郎飛瞥了二人一眼,雙手一伸,掌心頓時浮現出一紅一黃兩顆水球。
「這……這是……」待感覺到來自黃泉之精與血水之精的特有靈氣波動之後,包括崔玨、鍾馗在內,所有陰神頓時大吃一驚,「黃泉之精,血水之精,你……你怎麼可能操控的了?」
「哼,我如何不能操控?黑白無常,用我提醒你嗎?上古之時楚江王惹上過什麼事兒,不用我說,你也還記得吧?」
「楚……楚江王陛下?」眾陰神聞言一愣,還是鍾馗率先反應過來,望向郎飛的目光一變,「清水觀,你是清水觀之人?」
「不錯!那清水道人,便是我前世之身!」
郎飛的話音一落,眾陰神之間登時傳出一片騷動。當時清水觀修士大鬧陰司,這件事差點沒把整個地府捅個窟窿,最後還是在地藏王菩薩的勸說下,清水觀的幾位道人方才賣了對方一個薄面,罷手而回。
眾人猶記得楚江王因為這事羞於見人,事後便閉關自省,足足用了百年時間才從打擊中走出。
想到這裡,又看看郎飛手上的黃泉、血水二精,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鍾馗、崔玨二人臉上頓時露出一片苦澀,對方前身乃是清水道人,論身份雖屬無仙籍的野修,可誰都知道其幾位師兄地位之尊崇,遠非十殿閻羅可比。早先他們還只當這小子是個牙尖嘴利的尋常修士,可誰能想到他竟有這般身份。
如今閻羅印在他手裡,再觀他的修為,赫然已是合體境界,不論從聲望還是修為上,都已不再是昔日那個有些吊兒郎當的毛頭小子了。
思及這些,鍾馗、崔玨二人很是乾脆的調轉頭,對著叢雲、玄陽二人擺出一副戰姿。
黑白無常一時還有些轉不過彎兒,可見到郎飛臉色轉冷,而鍾馗、崔玨二人又做了榜樣,亦在打了個寒戰後,領著一干鬼卒站到了絕瞳、天霧二人的面前。
至於牛頭馬面這倆渾人,聽到這些就更懵了,兩對銅鈴大小的眼睛一轉不轉的盯著郎飛。
「兩位兄長,怎麼了?我臉上有花不成?」郎飛見此咧嘴一笑,「我是清水道人不假,可我也是郎飛啊?怎麼?不認我這個兄弟了?」
聽罷此言,牛頭登時反應過來,眼中閃過驚喜與感激,「好兄弟,說哪裡話,就憑你我之間的感情,今日別說是他們,就算天上的金仙來了,要動你,首先便要跨過俺倆的屍體。」
說完,他竟是一挽手中鋼叉,直接拉著尚有些呆傻的馬面,迎頭趕上黑白無常二人,擺出一副萬人敵的架勢,橫目掃向絕瞳、天霧二人。
見到這一幕,郎飛頓時會心一笑,而後目光掠過方寸聖宗等人,臉上冷厲之色再現,反手一揮,無盡血色連天,滔天血浪翻湧而起,血海蔓延開來,將方圓百里都囊括在內。
隨著血海的湧現,血水深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天怒吼,緊接著,無盡血色中央緩緩塌陷為一個漩渦,彷彿溝通了另一個次元。
「噢……」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傳來,一雙慘白慘白的骨手自黑暗中突然伸出,直接抓在了漩渦邊緣,繼而將之越扯越大。
見及這一幕,所有人都驚呆了,漩渦那頭隱隱傳來一陣暴虐之氣,但從其洩露出的一絲半點氣息來看,一些方寸聖宗的煉氣初期修士都覺得心中發寒。
就連那鎮獄明王眼中都多了一股懼色,而崔玨、鍾馗等人更是對視一眼,臉上多了一絲駭然。「難……難道是那東西!」
想當年清水道人及其一干師兄大鬧地府,最後還是地藏王菩薩出面,卻才平息了那場騷動,至於那一戰的結果如何,眾陰神都知道是楚江王吃了虧,可此事詳細的過程,卻是無人知曉。
十殿閻羅自是知曉,可他們盡皆守口如瓶,即便如鍾馗、崔玨這等位高權重的陰帥,也沒能弄清事情的最終結果,但是,眾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便是十殿閻羅退讓了,不但讓清水道人取走了血水之精,並且連黃泉之精與忘川之精也取了去。
故而,郎飛放出血海之時,崔玨、鍾馗等人並無過多反應,可當那神秘的骨手出現時,眾人卻無不心中一驚,他們忽然想到了傳說中的一物。
陰司地獄共有三部分,上層的黃泉路,奈何橋,鬼門關等鬼魂必經之路,中層的閻羅殿,望鄉台,六道輪迴等陰都設施,最後還有最下層的一十八層地獄。
這是世人所知的常識,不過,在十八層地獄之下,其實還有一層構造,便是同黃泉、忘川合稱陰司三水的無盡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