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毒尊者的一句話提醒了青木尊者,只見他一咬牙,雙手托起,隨後吐出幾個晦澀難懂的術語,舌尖猛地向前一探,倏然射出一道鮮紅的精血。
「鎮魂天!」伴著一陣地動山搖,九宮金塔竟然停止了抖動。一股無量氣器忽然自塔底噴薄而出。由塔頂開始,翹簷上的銀鈴先後震動起來,發出一聲聲如洪鐘大呂般的悶響。
然後是鎏金塔尖上猛然射出一道直達九天的光束,天空在這一刻再次被夜幕所籠罩。只不過穹幕上朗星全無,皎月不見,整個天地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突然間,這夜幕下唯一的金塔忽然變得玄幻透明起來,一道又一道的仙篆爬滿了整個塔身。隨著霞光的蔓延,整個塔身彷彿披上了一層霓虹。
天地間所有的響聲在這一刻也消失了,經過剎那的靜寂,霓虹塔先是一震,繼而鐘響大做。與此同時,以金塔為核心,一道金光瞬間瀰漫開來,直接將玄幻道人、黃泉水境以及郎飛籠罩在內。
金光結界成型之後,界壁上漫布九宮圖樣的符陣猛然射出一道又一道金光燦燦的符文,或凝聚成矛,或匯聚成劍,帶著無窮聲勢,向著包裹在水球中的郎飛急刺而下。
面對著這些金劍、金矛,黃泉水精形成的球體竟是抵擋不住,被戳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孔洞。而身處其中的郎飛卻是雙目緊閉,對著威脅自己生命的金光竟似視如不見一般。
他本體不見絲毫動靜,頭頂上的虛幻道人卻手結乾坤法印,口中緩緩吐出幾個音符:「乾、坤、坎、離、震、艮、巽、兌。」
待最後「兌」音一落,道人額頭上的八卦印記猛然亮起,中央火焰頓時暴漲三分,陡見道人雙手一引,兩道赤色火焰自其額心躍出,飛行途中漸變漸大,彈指間化為一隻體型巨大的崇明鳥和一頭烈焰雄獅,將那些金劍、金矛灼化一空,繼而一頭撞在金光結界上。
「轟」赤色火焰與結界光幕相交,竟是如澆過火油的乾柴般,瞬間燃燒起來。
外面的天毒、青木二人傻傻的望著「鎮魂天」被火焰引燃,化為一片火海。
「卡……卡……」幾聲脆響過後,金光結界終於還是支撐不住,最終碎做無數繽紛的金色光雨,落入下方萬花叢中。
結界破滅,九宮金塔受損,連帶著青木尊者也受到一股絕強的反噬之力。
「噗!」只見他臉色一紅,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是……是三昧真火!」
「什麼?不可能!」天毒尊者一臉不相信的望著青木尊者。遠在上古時期,三昧真火便只有精通火系神通的天仙才可能將之掌握,眼下別說天仙,就連神仙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有人掌握的了三昧真火。
「五弟,別說了,的……的確是三昧真火無疑。這……這小子身上古怪之處太多,眼……眼下我受了內傷,而你又不是他的對手,快……快走。」說完,竟是不等天毒尊者應是,勉強運起餘力,手訣一引,將那已是暗淡無光的九宮金塔引回,散了萬花結界,拉起猶自怔怔發呆的天毒尊者轉身就跑。
此時鎮獄明王業已消失無蹤,小白兒好容易脫了困,正待追擊天毒、青木二人時,忽見郎飛頭上的虛幻道人身子晃了晃,然後一頭扎入他的腦海之中。接著,黃泉水境亦自動收斂,而郎飛卻依舊昏迷不醒,以致難以維持御空之勢,直接向著地面墜去。
與那二人相比,自是郎飛的性命要緊。小白兒隨即飛身而下,接住郎飛,幾個閃動間便來至地面上。
此時的郎飛雖是渾身浴血,不過呼吸尚算平穩。在查知他性命無憂後,小白兒這才放下心,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
「咳……咳……」少時,感受到臉上的濕熱,郎飛在咳出一口悶在胸口的淤血後,緩緩睜開眼來。
「小……小白兒。」郎飛抬眼見得一顆碩大的虎頭,又勉力掃了兩旁一眼,發現天毒、青木二人已是不見,登時有些疑惑不解起來。當初他一門心思的反抗符文枷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終病急亂投醫,就連聚神突都用了出來。就在神識被抽空的那一剎那,他彷彿再一次看到了靈樞中的青光小人。之後,便沒了意識。至於天毒、青木二人去了哪裡,自己又是如何在九宮金塔下逃得性命的,居然是一無所知。
小白兒見他醒了,虎眸中登時射出一股興奮的目光,濕膩膩的虎舌舔的更歡了。
咦,金角哪裡去了?還有血蹄呢?郎飛為躲避小白兒的舌頭偏了偏頭,忽然察覺到它的外貌又有變化。不但頭上的金角沒了,連肋下的血翼與足下血蹄也消失無蹤,居然恢復到了七八年前第一次見它時的模樣。
「嘶……」躺了半天,他本想坐起來,卻不小心碰到身上的傷口,登時吃痛,不禁呲牙咧嘴的痛呼一聲。
「方寸聖宗的人果真不是那麼好對付啊!」自從海瀾星回來後,郎飛還從沒這麼狼狽過,想到這次招惹的乃是方寸聖宗,不覺眉頭一跳,心中多了些憂慮。對於這等龐然大物,他自是不懼,可怕只怕遺禍丹門,讓雲羽、天羽等人遭受無妄之災。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歎了口氣,他勉強自洞天戒內摸出一粒搶自血煞上人的生生造化丹,張口吞了下去,而後閉目凝神,慢慢調息起來。
卻說郎飛運功療傷的這段時間,天毒、青木二人已是奔出萬里。他二人怎麼也沒想到本該萬無一失的一件事,竟會以自己二人落荒而逃的結果收場。
「三哥,這……這叫個什麼事啊?伏羲八卦鏡沒搶到,咱兩個反被那小子揍得抱頭鼠竄。更加失態的是,連九宮金塔也受損至斯,我們……我們回去後可怎麼和聖尊交代啊?」
青木尊者聞言,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惶恐。「聖尊吩咐的事情沒有辦好,且還損壞了一件中品仙器,這……這可是件大罪啊。」
「不如……不如,就說是真仙封印的反噬所致?」
「老五,你覺得這話能讓聖尊信服?這可是中品仙器啊,即便落到我兄弟二人手中,十成威力發揮不出三成,難以對真仙佈置的封印造成些許傷害,可畢竟質地在那,斷然不是一般真仙佈置的陣法所能損壞的。」
「再說,聖尊此番閉關已至緊要關頭,而八祖又各有公幹,聖尊能將這等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們,說明他不放心老大、老二那些人。你想想,若是我們不但沒能好好完成任務,且還將聖尊的隨身仙器損壞,假如再將些言語誑騙於他,那等待我們的將是何等局面?」
聽罷青木尊者的分析,天毒尊者的臉色頓時一片死灰。「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三哥,那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辦?事已至此,難道據實以告?即便聖尊開恩,免你我死罪,那我們以後恐怕也再難抬起臉來見人了。」
青木尊者聞言搖了搖頭,臉上忽然多了一絲詭異的笑容。「老五,難道你忘了之前與那小子初見時,他身後盤坐的女子。」
「三哥,你是說……」
「不錯。我雖受了反噬之傷,不過神識無礙。我們飛出這麼遠來,卻始終未見那白虎追上來,只怕是因故絆住了手腳。如此一來,足夠你我再去丹門一趟了。待擒得那女子,將之獻給掌教聖尊,便說這九宮金塔是在搶奪此女時被其所傷。」
「那時,我們非但無過,反而大大的有功,即可以受到宗門嘉獎,還可以引起聖尊重視,進而加派人手來對付那小子,如此一來,也算是為我們報仇了。」
「妙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辦法呢?」天毒尊者一改愁苦之色,滿面笑容的說道:「既是如此,事不宜遲,趁著那小子還沒回來,咱們這便再回一趟丹門。」
青木尊者點了點頭。於是天毒尊者又將遁速放開幾分,取道東南,直奔天削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