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眼下這般情形,對於魔道一方的打算郎飛哪可能猜不到。雲霞、青鈞、禪心三人也是心知肚明,可任是他們如何下死命令,要求郎飛以及身後同門撤離,可這些人愣是恍若未聞般一動不動。三人大急,這樣下去勢必要被魔門所乘,屆時祖宗的基業就要毀在自己的手中了。
就在他們跺腳嗟歎之時,郎飛卻突然轉過頭,對著遠處看好戲的鍾馗、崔玨等人厲聲高喝道:「鍾大哥、崔大哥,若是你們真想打探得那位大人的死活,則出手吧。如若不然,我等亡後,只剩你們幾個,也絕無可能突破這大幽冥輪。」
郎飛的話,鍾、崔二人一絲不差的收入耳中。對於眼前的局面也清楚的很,單以方才大幽冥輪自玉屏中析出的一幕分析,想必玉屏之內另有玄機。至於解開玄機的鑰匙,必然著落在這大幽冥輪身上。郎飛說的不錯,依照眼下大幽冥輪放出的威勢而言,只有會同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以及眾鬼卒一起,或許還能抵擋一番,可偏巧那頭老牛與那匹老馬卻被郎飛的話感染,不說攔下他吧,卻還不聽自己的吩咐,竟雙雙下場去助道門修士一臂之力。這他媽一來,不拘是正道修士還是自己等陰神,若論抗衡大幽冥輪之力,皆屬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看那小子有幾分順眼,可不代表對道門之人也是如此啊,這……這叫什麼?趕鴨子上架!勢必要逼著自己施以援手。灶王爺拆了龍王廟,你當我樂意管啊!
沒奈何,這些不忿只得壓在心裡,遂一臉陰沉的吩咐道:「走吧,且去助上一助,到頭來,這大幽冥輪也只有我等兄弟能與之抗衡一番了。」
黑白無常雖然心裡有一萬個不樂意,可鍾馗積威日深,斷不是二人敢於違背的。無奈,也只好跟在崔玨身後,統領著一干大小鬼卒,閃身飛遁至已是岌岌可危的牛頭馬面身邊,二話不說,頓開長索,款擺喪棍,各自手不應心的施展手段,同抗仙兵。
有了鍾馗幾人的臂助,郎飛等人立刻便穩住了陣腳,非但如此,且還將星力與黑白蛟龍逼迫的節節敗退。其實對於另一側的大幽冥而言,在無人操控的情況下,合星力與黑白二氣對敵,已是它的壓箱底手段,如今愣是被一干螻蟻之輩打的節節敗退,做為一個堪堪有著小兒之識的器靈,一時之間也沒了計較。
見到這一幕,最先坐不住的要屬妖閻上人了。那勞什子鍾馗的嘴是用來放屁的嗎?早先說不插手正魔之爭的是他,眼下忍不住出手相助的也是他。這他媽是神仙?神仙扯謊也不打草稿的?蒙誰呢!
自打進入魔宮以來,道門一方是首度落入如此劣勢。而魔門一方斷斷續續死了十數位修士,此時單以人仙老祖的數量而言,竟還較道門少了三兩個。若此時再不落井下下,趁機撈點便宜占,萬一等到他們安全了,反過頭來算舊賬,到頭來吃虧的還是魔門。
與風冥上人一般,妖閻上人亦是同樣的心思。二人對望一眼,也不去管那仍有幾分猶豫的血煞上人,吩咐道:「天妖(天魔)宗修士聽令,趁此時機,不拘是神通、還是術法,給我往死裡招呼這些正道修士。」
二人話音一落,四下裡散佈各處的兩宗門人開始向著場內飛來。對於天魔宗修士而言,雖說在見過風冥老魔的所作所為後,一方面有些狡兔死走狗烹之感,可另一方面又實在是有些畏懼他的淫威。雖則心中多有不忿,可仍是遵照其意,找到雲霞仙子等人的視線死角,降回地面,氣勢洶洶的湧向道門修士匯聚之處。
卻說郎飛,扭頭見及魔門乘勢來攻,不由的臉色一沉,望著雲霞仙子道:「師叔,這卻如何是好?」雲霞仙子此時也沒了主意,只得眼巴巴的看著魔門修士臨近。
就在這時,郎飛身邊牛頭忽然對他擠了擠眼,忽眉開眼笑的說道:「小子,擔什麼心!之前不過我與馬面二人,實難抵擋仙器之威,此時鐘、崔兩位大哥在此,合我等陰神之力,雖實難勝過大幽冥輪,可與它糾纏一時卻不在話下。你們且安心,先行抽手對付那群魔門修士,而後再來助我等不遲。」話罷,忽又對著遠處風冥上人努努嘴,又道:「對了,記得幫我教訓教訓那老傢伙,若不是他,大爺這多少年沒有活動的老胳膊老腿。哪還用得著來淌這一趟渾水。」
本來聽到前面的一句話時,郎飛心中頓生幾分愧疚,若非因他之故,牛頭馬面二人又何需以身犯險,可聽到後面那句夾帶著幾分戲謔的話後,又情不自禁的樂了。「牛頭哥哥,你放心,對於這風冥老兒,小弟一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跑了誰也不能跑了他,斷然不會讓他好過就是了。」說完,二人相視一笑,郎飛招呼雲霞、青鈞、禪心二人一聲,厲聲高喝,急吩咐一干正道修士轉身應對魔門來襲之人。
他們這邊一放手,鍾馗、崔玨等一干陰神的壓力立時激增,與大幽冥輪的爭持也由一路高歌猛進繼而轉變為你來我往的拉鋸戰。對於牛頭的擅作主戰,鍾馗、崔玨沒多說什麼,倒是黑白無常兩個紅著臉破口大罵:「遭瘟的牛頭,該攮的馬面,你兩個豬油蒙了心了?胳膊肘往外拐,吃裡扒外的東西。那小子是你姘頭怎麼地?有娘家人不向著,偏和他親近。」
「一個黑臉,一個白臉,急赤白臉作甚?裝甚麼大尾巴關公,這裡哪有你們說話的份兒,我牛頭樂意,怎麼著了?不服?不服你撒手啊,咱又沒喊著求著你倆相助,閒著沒事磨什麼嘴皮子,不說話沒人當你們是啞巴。」
一句話說的黑白無常倆眼瞪的一般圓。好一對人不人妖不妖的東西,死不悔改不說,愣是一句話差點沒把人嗆死。可又不敢果真撒手不管,鍾馗沒有發話,二人又哪敢擅自行動。此時此刻,別提二人心中有多窩火了。到頭來,不說沒賺到半點甜頭,反倒落了一肚子氣。
不提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雙方橫鼻子豎眼,各看雙方不慣。卻說雲霞等人帶了各宗弟子回頭迎向紛紜而至的天妖、天魔二宗修士。因血煞上人猶豫不決,現僅有妖閻、風冥帶著一干門人趕來,本以為有大幽冥輪在側牽制,定會得些便宜,可誰想鍾馗等人竟一心要幫那小子,放任道門三宗抽出手來應對自己的大軍。風冥上人此時心中直打鼓,雖說因經過方才一番對峙,正道修士在大幽冥輪身上耗費了不少真元,此時十成修為已然發揮不出七成,可壞就壞在天鬼宗那些一貫扯後腿的傢伙身上。魔道二宗對正道三宗,這還怎麼打?更遑論對面那小子還呲著一口白牙對著自己笑的那麼陰狠。屠子給豬禿嚕毛時都不帶用這種眼神兒的!
他這一打鼓不要緊,身邊妖閻上人心裡也跟著沒底起來。來時氣勢洶洶、銳不可當,可真到了地頭兒,卻又變成了蔫蔫黃瓜,菜是不少出,可這味兒就多少有些不對勁了。
反觀正道一方,之前搶奪鎮魂槍時,妖閻上人曾借刀殺過天劍宗修士,現如今又被風冥上人設局陷害,若非靠著郎飛的關係得了幾位陰神相助,此時還不知會是怎樣一番場景呢。青鈞老道冷著臉,一句話都不說。一個字,氣!兩個字,憋氣!不只心裡憋氣!天靈蓋兒都險些沒被怒火掀翻嘍。還不等郎飛索戰,他倒先蹦了出來,左手拎著鎮魂槍,右手跟提刀似的抓著天雯劍。一個箭步上前,沖風冥上人張口就罵。「風冥老兒,道爺今天要不把你那狗頭卸下來當尿壺,我把個青鈞倆字倒著寫。」語畢,二話不說。飛身而起的同時,對著風冥上人提槍就戳。
雲霞上人心中同樣早就憋著一口氣,見狀,也不言語,藕臂輕舒,伸手一抹腕上金釧,摟頭就朝血煞上人蓋下。這一來,雙方主事者交上了手,座下修士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紛紛迎頭衝上,各尋對手廝殺。此時只有禪心上人苦無對手,本以為眾修士在大幽冥輪身上浪費了不少真元,此時迎戰二宗魔修勢必會後勁不足,他擬率領珈藍宗修士一側機動,一來可以在適當的時機施以援手,二來也可防範天鬼宗修士耍什麼陰謀詭計。
可哪曾想交戰中的雲霞、青鈞等人根本就不需他費心。經歷了先前的一連串變故後,此消彼長之下,道門一方本就稍稍佔了些優勢。即便是方才損耗不小,可眾修士著實恨透了魔門之人,下手那叫一個狠!到了這時候,哪還管什麼臉面不臉面的。我人多,我就欺負你。一對一就能攔下的,我偏偏要二對一,打的就是你們這些有娘生沒爹養的下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