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承蒙師叔厚愛,那麼小侄就不再客套了。這些地元磁晶我就收下了,以後但凡有事,雲霞師叔只要吩咐一聲。火裡去,油裡來,小侄絕不敢有半句推辭。」
扭過頭,這小子還一臉挑釁的斜乜了主座上老道人一眼。
青鈞上人心底那個氣啊,沉著臉,嘴角扯動半天。想起天淵海溝下的東西,最後還是選擇了妥協,含恨道:「咳……咳……也是,我們這些人忝為長輩,飛小子遠來是客,總要拿出些東西來招待一二,若不然,等回到長青界,這麼那麼一說,豈非顯得我們天劍、珈藍二宗太過不懂待客之道了?」
這老雜毛!又扯到自己身上,那小子擺明是衝你天劍宗某樣東西來的,干自己屁事!這老狐狸,恁的不是個東西!禪心上人雖則表面上神態安詳,可實則在心裡將青鈞上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是極,是極。飛師侄遠來是客,我雲繁界自是不能虧待於他,青鈞老弟,你今日身為此間地主,這表率之責,貧僧就不跟你搶了。」
「呵呵……呵呵……」青鈞上人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沒辦法,左右都是一刀!
「那個……,但不知師侄生平最感興趣之物是何?我天劍宗雖說無摘心攬月手段,卻也有三分興風弄潮之能。」既然怎麼都是躲不過,何不顯露幾分氣魄。
「好教師叔知道,小侄生平喜愛之物無非術法、劍訣……」
術法、劍訣?既然此番話是對天劍宗說出,那術訣自然非他所求。真正的目的乃是劍訣!青鈞上人微微一笑,順其心意,言道:「想我天劍宗乃劍修仙門,於術法一道無甚稱奇之處,倒是那劍訣,不是老道自誇,放眼整個初雲星域,本宗若言第二,還沒有哪家敢稱第一。」
「本宗有『御劍訣』,『飛劍訣』,『煥日劍訣』,『追星劍訣』,『月影劍訣』,『殘影流光劍訣』,『無動真如劍訣』……以致宗門絕學『天劍訣』。除開『天劍訣』外,但不知師侄中意哪部?」青鈞上人娓娓道來,一口氣說出數十部劍訣。
任它弱水三千,郎飛卻僅守一瓢。微微一笑,道:「這些小侄興致寥寥,早在長青界時,聞聽當年天劍真人遺下一部『萬象森羅劍訣』,但不知可否容小侄借閱一二?」
「嗯?『森羅萬象劍訣?』」青鈞上人聞言一愣。他倒不是捨不得,只不過這小子所求有些古怪,放著如許多的玄妙劍訣不選,卻去挑那極為雞肋的上古劍訣?難不成他還真以為自己是天縱奇才,能同飛星祖師一般,從中悟出些道道不成?
「飛小子,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那『萬象森羅劍訣』可不是什麼香餑餑,你不再仔細考慮考慮?」雲霞仙子眨眨眼,說了一句。
郎飛搖搖頭。「師叔,我意已決,就選它了!」
青鈞上人看了二人一眼,在確定的確不是雲霞仙子攛掇他索要這「萬象森羅劍訣」以後,哈哈一笑。「既如此,誠然是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師侄你可別後悔哦!」
口中說著,他卻麻利的掏出一枚式樣古樸的玉簡,極為快速的丟與郎飛。
神識玉簡乃真仙所煉製,現在別說煉製,尋常修士即便是看都不見得能看上一眼。玉簡入手,郎飛自然便清楚是真品無疑。裝模作樣的放在頭頂努力試了半天,終是無果,於是不得不低聲喚過青霞仙子,求她幫忙錄在一卷書冊上。
這一幕,看得一旁眾人莞爾不已。青鈞沒好氣的一笑。「你這小子,難不成害怕我這做長輩的造假不成?想你一個煉精修士,又哪來的神識。」
他自然不知道郎飛非但具備神識,且還比他們這些化氣老祖高出許多。不過,對於郎飛的意圖,他的確是猜對了。這小子一向鬼的很,生怕陰溝裡翻船,早在裝模作樣的頂著玉簡時,他便已將其中內容默誦下來,至於後面的一番所作所為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
「禪心道兄……你看……」見那小子滿意的接過青霞仙子抄錄完畢的書冊,青鈞上人餘光一瞥,卻見禪心上人瞇著一雙渾濁的老眼正在那呵呵笑個不停。「老賊禿,我不好受,你也別想好過。」想到這裡,青鈞上人一面接回郎飛遞還過來的萬象森羅劍訣,一面對他眨眨眼。「飛小子,珈藍宗的『大琉璃清靜真經』可是一部了不得的修行功法。」
「你……」禪心上人直似被踩了尾巴一般,兩眼一瞪,氣呼呼的盯著青鈞上人。「老雜毛,你……你陰我。」
青鈞上人嘴角含笑,一副陰的就是你的欠揍表情。
「佛門功法?沒興趣!」就在二人怒目相對之時,郎飛掂了掂手中小冊,突然拋出這麼一句話來。
青鈞上人聞言一愣。而一旁的禪心老祖卻高宣了一聲佛號。就在他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對面吹鬍子瞪眼的青鈞上人時,郎飛的下一句話卻又讓他一瞬間從九霄雲端跌落塵寰。
「嗯,功法不感興趣,那舍利子嘛,倒是不曾見過!」
一聽這話,青鈞上人倒樂了,手肘捅了捅禪心老祖,向著郎飛努努嘴。
「呵呵……飛小子說笑了,那東西灰不溜秋的,有甚好看,老僧這裡別的不多,倒有幾瓶靈元丹,可是三品青丹位階,若不嫌棄,便拿去嘗嘗鮮如何?」
不等郎飛回話,一旁的青鈞上人搶著說道:「我說禪心道兄,你佛宗不是一向講究樂善好施的麼?怎麼如今這麼小氣,區區靈元丹而已,騙騙不懂事的小孩也便罷了。想郎飛師侄丹門出身,玄羽道兄還不知給他攢下多少家當哩,怎會在乎你那幾瓶丹藥。莫說老道我看不慣,就連旁邊這些小輩都要笑話你哩,我勸你啊,還是拿出點誠意來吧。」
「呃……倒是老僧考慮不周,郎飛師侄啊,要不這樣吧,我手頭還有幾件多餘的法寶,不如一併奉送?你看這樣可好?」
郎飛也不答話,拍了拍須彌帶,伸手拿出幽骨焚心鎖放在池邊,而後是縛魂梭,再然後是幽魂百鬼幡、天絕帝妖幡、黑獄天魔幡、魔羅板斧、戊土旗、夔牛勁、九天尺、元陽寶蓋……以及那報廢了一半的幽羅古銅鐘等等。
禪心上人擱一邊兒看的臉都綠了。無論怎麼看這小子也不過煉精修為,可這一身家當比起身為人仙後期的自己還要多出一些。這樣一來,他又哪還有臉面再拿手裡攥著的那幾件破銅爛鐵出來丟人現眼。
「呵呵……呵呵……」老和尚一面笑,一面眼角抖個不停。磨蹭了好半天,在青鈞上人以及雲霞仙子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視下,卻才伸手入袖,顫巍巍的掏出兩塊黑乎乎、模樣似形狀不規則的石子一般的東西。「上次魔門來攻時用了數粒,眼下真沒多少了,這兩顆便送於師侄一睹為快吧。」
「誒……」青鈞上人一把抓過那兩枚舍利子。「禪心老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想你那珈藍宗數十萬年以來歷代高僧層出不窮,想來他們圓寂後所留的舍利子怎麼著也該在數千之上,刨去加固護宗法陣以及供奉所需,你能夠動用的,總也在百數之上吧。怎麼著?眼下就拿出這麼區區兩枚舍利子來糊弄我郎飛賢侄?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你看雲霞仙子,乃是飛小子未來的丈母娘。一家人尚且明算賬,我等又怎好意思欺辱他一屆小輩呢?你只拿這兩枚舍利子出來應付事,別說他們看不慣,就是老弟我,心裡也著實替你過意不去啊。」
道人這一番好似為禪心老祖著想的話,在場眾人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就更別提身為當事人的老和尚了。
「媽了個巴子的!」老和尚心中別提有多窩火了。青鈞上人好算計,捨了一部雞肋的劍訣就將那小子收買了,繼而反過頭來看自己的笑話。這還不算完,卻又損人不利己的在一邊瞎參合,非要逼得自己大吐血不可。老和尚越想越氣,咬牙切齒的盯著青鈞上人,直似兩人之間有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一般。
青鈞上人被他看得心裡有些發毛,自覺這樣行事過猶不及,便不再繼續出言擠兌那老和尚,嘿嘿一笑,將那兩顆舍利子放回原處。
再觀郎飛,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不言不語,眼觀鼻,鼻觀心。
「唉!」禪心上人歎了口氣,又在袖子裡掏了半晌,最後摸出一掌之數,連同先前的兩顆,一起撥到郎飛面前。
「多謝禪心師叔厚賜,小侄卻之不恭了。」這小子自是懂得見好就收,眉開眼笑的將七顆舍利子劃拉進須彌帶。而後顏色一正。說道:「兩位師叔放心,天劍宗的事就是小子的事,珈藍宗的事也是小子的事,應對獸潮一事,就包在師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