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瘋狂小晴天的捧場,明日兩更答謝)
「噓——/」郎飛長出一口氣,身形一動,又坐回小白兒虎背,轉頭看時,半空中熊熊燃燒的火焰漸漸熄滅。小羽兒雙翅一震,收了變化,回到郎飛肩頭立定。
「竟還沒死?」火光退卻,風過煙消。老者虛浮之處露出一個焦黑的身影,衣衫早已無蹤,身體亦不見一絲肉色,黑漆漆的烏似濃墨,若不是兩眼仍有光華流過,活脫脫就是一具焦屍。
「小子……你……」黑似焦炭的老者此刻已無多餘的力氣怒吼,眼見兩個晚輩摔成肉泥,他也只是微弱的好似呻吟一般喊出一句斷斷續續的話。
老者呼吸短促,胸脯急劇起伏,此刻他雖還活著,但也只是勉力支撐。方才被郎飛的聚神突命中,又受雷火神銃與朱離火雙重夾擊。雷火神銃造成的傷害尚不打緊,但小羽兒的朱離火卻是要命之物,他一身的真元力都用以抵抗朱離火的熱力了,此刻,已再無力氣向郎飛施術尋仇。
郎飛瞇著眼看了片刻,心頭正琢磨著要不要給老者最後一擊,將其斬草除根。以削弱金鐘山的有生力量。
「小輩兒,你敢!」雷火神銃內還有一發爆雷丸,郎飛正抬銃之際,突然,正西方視平線之處閃出一個黑影。
郎飛一驚,神識掠過,辨出那飛身而來的正是赤焰殿中的金鐘山枯松上人。
「不好,他怎麼來的這麼快。」郎飛急收手,顧不得許多,掉轉頭,拍虎就逃。
這小子一邊逃,一邊叫苦不迭,枯松上人可不比其餘金鐘山弟子。同煉神道一般,築基之前煉體道也分為;得氣、行氣、脫胎、換骨、築基五階。但到了後面,卻走上不同的修行道路,細分做;鍛體、鴻岳、九轉、玄軀。鍛體,正如黑虎子一般,乃是將五臟六腑融做一團堅石,整個身體再無罩門。而鴻岳,則是渡過人仙劫,體悟天地至理,匯聚天地之力,改造軀體,輕則可賽鴻毛,重則堪比山嶽。至於九轉與玄軀,郎飛在古籍中讀過,前者乃是經受九劫重傷,破而後立,一次次凝實身體強度,最後,渡地仙之劫,引天雷淬體,遂成就玄軀之身。
眼下枯松上人乃鴻岳境界,引天地之力將身體化作鴻毛一般,飛天之舉自然不在話下。他驅風追來,直似奔雷一般迅捷,郎飛大駭,催的小白兒虎吼不絕,不敢停頓半分,急匆匆向著東方逃逸而去。
枯松上人敢至三人交戰處,焦黑老者心神一鬆,道聲:「七叔公。」接著,整個人自半空跌下。
「武易!」枯松上人驚呼一聲,閃身縱下,將老者一把抱住。身形再閃,已降到地面。
「七叔公,小千……小千他們都已死在那小子手中,你老人家可要幫他們報仇啊!」
聽罷老者所言,枯松上人眼中厲色一閃,咬牙道:「小子,老夫誓要將你碎屍萬段,以祭我兩個堂孫在天之靈。」說完,安撫下重傷老者,捏出一枚丹藥讓其服下,又道:「武易,你安心養傷,待我去追那小雜種。」
老者強忍悲痛,點點頭。枯松上人站起身,向著郎飛所逃方向縱身而起,化作遁光,只一閃已在天邊,速度之快,比之御劍飛行已不遑多讓。
郎飛策虎奔逃,飛過山谷條條,險峰座座。行不多時,已至群山深出,低頭望去,松柏成群,籐蘿結網。除了些蛇蟲昆豸,鳥啼獸鳴外,漫山遍野杳無人煙,唯有些羊腸小徑,許是一些採藥人踏足踩出,蜿蜒成蛇,於密林間忽隱忽現。
「小子,哪裡逃。」郎飛正在心中暗罵松雲子沒頭沒腦給他指了一條險惡之路。不期身後傳來一聲爆喝,他小子心中一慌,扭頭觀處,就見枯松上人一臉煞氣的御風而來。以那般遁速看來,追上他也只在一時片刻之間。
「怎麼辦?」郎飛心中一緊,低頭看到下方鬱鬱蔥蔥的灌木密林,一狠心,將虎頭輕按,一個猛子紮下,鑽入山中密林之內。
「哼!小子,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老夫?」話音傳至的同時,枯松上人亦出現在郎飛消失之處。
「今日,老夫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境界的差距。」話罷,枯松上人閃身衝下,同樣步入密林,單手向前輕抓,閉目吐訣。林間氣息無風而動,片刻後,枯松上人鼻翼微微抽動一下,而後急睜眼,精光一閃而逝。「想跑?做夢。」
感應著郎飛遺留的氣息,枯松上人一路追去,不似郎飛一般繞樹而行,他可不管身前有無障礙,只情筆直猛衝,將那一顆顆松柏撞得東倒西歪,一叢叢籐蘿連根帶起,驚起不計飛禽,唬跑無算走獸。
片刻之後,那郎飛聞得背後聲響,及轉頭,松林間隙閃過一瘦削身影。心頭暗道一聲不好,一夾虎腹,招呼著小白兒沒命狂奔。
樹幹折斷的聲音越來越近,前方閃出一道天光,小白兒急掠而出,前方乃是一亂石曠野,除卻幾株不知名的小草點綴其間外,空蕩蕩再無遮擋。
「怎麼辦?」此時郎飛的處境可以說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若升空飛逃,目標明顯,那老道定然輕鬆趕上、若往前趕,這般曠野,下場想來也好不了多少。
他在這猶豫不絕,驀然聽到背後風聲有異,不及轉頭看,神識急掃,就見一塊臉盤大的卵型岩石飛襲頭顱而來。辨明方向,郎飛急扭頭讓過,知道再逃無望,只好引小白兒轉頭,臉沉如水的望著身後閃出之人。
「小子,你倒是跑啊。」陰測測的笑聲傳來,咚的一聲,腳下巨石竟被枯松上人一腳踏碎,變作無數石屑四散飛出。
「曾有長者言,若遇狼犬之輩,必不能以後心相向。」雖心中怕的要死,可嘴上,郎飛卻一點虧也不吃。
「牙尖嘴利!小雜種,今日,你注定要死在老夫手上,還是乖乖認命吧。」話罷,枯松上人也不多說,兩腳一蹬,噌的一聲飛身躍起,直如怒雷一般,帶著風號,抹過一道道殘影。
他跳起時,郎飛只覺地面一震,暗中驚訝枯松上人的力道之猛,前方殘影愈近,雙目難辨其行,郎飛一咬牙,索性閉了眼,凝集精神,將神識擴散開來。
枯松上人身在半途,突然身周虛空的氣息微微一變,他心中不由得一愣,這種感覺只在對陣同階化氣高人時才出現過。卻不想眼前這半大小子竟也能施出。
「不可能,不可能。」枯松上人心中打鼓,他如何也想不通,郎飛方才築基,怎麼可能身具神識,這根本是天方夜譚。
「聚!神!突!」就在他微微走神的功夫,忽覺腦門一陣暈眩傳來,眼前一片白茫茫。枯松上人著實受了一驚,暗忖莫不是有同階高人插手,不由自主頓身形急停。
眨眼功夫,暈眩感退卻,枯松上人急睜眼觀處,那有什麼高人,卻見郎飛正一臉蒼白,手中握著一把彈弓,瞄向自己。
「小子,剛才是你?」枯松上人面色一變,出聲問了一句。郎飛不答,深吸一口,舒掌放鬆彈兜。情知夔牛勁最多只能略阻枯松上人,做完這些,他也不敢逗留原地,一催小白兒,掉頭朝著山嶺就跑。
「哞!」夔牛頭顱浮現,向著枯松上人激射而去。
「哼!彫蟲小技。」枯松上人眼也不眨,猛然一縱,筆直朝著鎢鋼珠衝去。
「鏘……」半空中激出無數火星,郎飛稍一側頭,眼角餘光撇及身後烏華一閃,嗖的一聲擦著衣角而過。沒成想兩者相交,鎢鋼珠竟然反彈而回,驚出他一身冷汗。
「哪裡走!」就這功夫,斜下裡傳來一聲爆喝。眼前一花,小白兒前方一丈範圍處顯出枯松上人的身影。
小白兒一驚,不待郎飛吩咐,前腳風湧,霎時間止住身子。
「好小子,老夫當真小看你了,修為不高,手段倒是不少。不過,你以為這樣就能躲過老夫的手段了?癡人說夢!」
枯松上人才說完,一晃間不見了蹤影。郎飛大驚失色,還未待他有所反應,眼前黑影一閃,一張大手近在咫尺,直往他脖頸抓來。
此刻再做什麼都已多餘,郎飛只好眼睜睜看著鷹爪臨近。
命懸一線之時,忽然,左肩處七彩一閃,小羽兒尾翎光華一閃,一圈彩芒揮出。
「咦?」枯松上人下抓之勢一頓,五指併攏,指尖噴出一股灰氣,只一個交接,便將七彩光團震得粉碎。
「唳……」就這稍阻的功夫,小羽兒已然再次轉為火鳳形態。鳥喙一張,仍舊是一道朱離火噴出。
七彩消散,又迎來一道火柱,枯松上人面不改色,依舊將灰氣一蕩,凝聚成點,向著火柱中心一指點出。
灰點與火焰甫一接觸,立刻摧枯拉朽一般,將火焰破開一條通道,打在小羽兒身上。
郎飛愣在原地,忽聞小羽兒一聲悲鳴,緊接著,七彩光華一斂,自半空跌落,一動不動的倒在地面上,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