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師弟,你先消消氣,消消氣。適才誠然是黑虎師弟不對,可他那也是見到害他徒兒的兇手近在眼前,一時氣不過,這才失手攻擊的。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
「等等。」聽得木雲子之話,郎飛頓時勃然大怒,斜下裡走出,對著木雲子怒目而視。「害他徒弟的兇手?木雲子,你少血口噴人,小爺幾時害他家徒兒了?」
木雲子瞇著眼,冷笑連連。「凌雲,師弟!五年前你與玄羽師叔行經祿州,偶遇瘟毒成患,於是自告奮勇,要去查找源頭,之後尋到雪湖,正碰到同樣應邀而來的鐵奎,因他發現重寶,你貪慾大作,於是將他暗害,私吞了寶物。這事不假吧?」
郎飛聞言一怔,眼見浮雲子一臉狐疑的望來,郎飛蹙眉道:「第一,率先進洞的乃是小爺,遭人偷襲的也是小爺,第二,你說的那鐵奎乃是與毒虺拚鬥而亡,與我何干?」
黑虎子聞言走近幾分,待見及浮雲子面色一變,這才收住腳步。沉聲道:「我那徒兒,已練至真元融入骨血的地步,區區一條小虺,又怎能傷的了他?再者,我金鐘山收斂了鐵奎的屍身後,在其腹內發現一些乳白粉末,經辨認乃是你丹門特製的通氣散。莫不成是我那鐵奎徒兒閒著沒事兒自己吃著玩?」說完,見郎飛臉色變了變,黑虎子陰著臉道:「小子,如今證據確鑿,你難道還不認罪?」
「我罪你姥爺的大黃瓜!」郎飛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冷哼一聲,當下將五年前祿州雪湖上發現之事,自頭至尾,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黑虎子聽後眼光有些閃爍,畢竟當年之事他也不清楚細節,方纔的話,大多是他經過諸方打探,細細推敲之後的編造之言。
「方纔黑虎師弟之言多有不詳之處,凌雲師弟,既如你所說那般精細,若要證明黑虎師弟所言不真,你只需將那蛟龍玉髓或者蛟骨一示即可。」
眼見木雲子與黑虎子同時慌了神,郎飛嗤笑道:「那蛟龍玉髓已然被師父煉丹時用掉了。」
木雲子與黑虎子臉色一喜,卻不想郎飛冷冷一笑,道:「至於那蛟骨嘛,非在別處,正在木雲子腕上虛空鐲之中。」
浮雲子聞言轉頭,盯著木雲子腕部鼓起之處,道:「師兄?」
眼見避無可避,木雲子嘿嘿一笑,扯下手上虛空鐲,神色尷尬的道:「師弟莫要多想,我只是代為保管,代為保管而已。」
「哼!」浮雲子更不多話,伸手攝過玉鐲,目光中先是閃過一絲艷羨,而後閉目凝神,靈識向其中探去。
「咦?」片刻後,浮雲子微微一怔,而後將那虛空鐲拿起,翻來覆去的看了數遍。
「師兄,怎麼了?」郎飛不解,開口問道。
「這……這上面設有禁制,看樣子應是玄羽師叔所設,我無法破掉。」
郎飛聽說,心中一驚,早先他也只是拿將出來戴於腕上。心傷所致,也沒來得及檢視老道所留,此刻聞言,自浮雲子手上接過虛空鐲,凝神識探入,果見入口處封有一蛛絲狀的紅色織網。見此,郎飛有些不解,試探著向內射出一道元力。蛛網上只是流光一閃,那道元力頃刻間不見了蹤影。
「若為兄所料不假,那密封之物該是靈力無疑。除非是化氣之人,我們絕無可能破掉。」
「這……這怎麼辦?」
「哼,小子,少拿這種話來糊弄我們,有膽殺人沒膽承認,枉為丹門弟子。」黑虎子雖長得一副虎頭愣腦的模樣,畢竟能坐上掌門之位,又那裡是易與之人,眼見郎飛這方出了岔子,立刻借題發揮,出言擠兌。
郎飛一時怒從心起,卻被浮雲子一把攔住,只好站在原地不語。
黑虎子見他二人不言不語,背地裡向著木雲子打了個手勢。
「浮雲師弟,你執掌執法院如許多年,難道還看不出這小子托詞之言?」
聽罷木雲子之言,郎飛臉色愈沉,浮雲子不知二人背地裡的勾當,可他卻全然收在眼中。結合著二人的一唱一和,如此看來,趁著老道離世,木雲子這吃裡扒外的東西定然已和金鐘山的兩人背地裡達成了某種協議,聯起手來陷害自己。
雖不盡然,郎飛的猜測亦大體準確。在他昏迷這段時間裡,木雲子接掌丹脈首座後,待得知天羽子與雲羽子因痛惜老道離世雙雙閉關不出,他便得了機宜,一天到晚沒有別的事,只是琢磨怎麼報復郎飛。丹碧子暗地裡多方打探,用時月於,還別說,真就在祿州府挖出如此一件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來。本來畏懼丹門實力,就是給金鐘山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向郎飛尋仇。可架不住木雲子親自遊說,枯松上人與黑虎子權衡利弊後,最終同意了木雲子的提議,只待郎飛醒來,雙方唱一出兒雙簧,讓他身敗名裂,性命不保。在木雲子想來,若此計能成,即便是以後二老出關,他貴為丹脈首座,死無對證之下也不敢拿他如何。
就這樣,等有半月,郎飛果然醒來,今早上主峰緬懷老道,正巧被丹碧子的眼線察知,即刻稟報了木雲子。見時機來臨,木雲子以傳訊法陣通知據此不遠的枯松上人師徒二人,又囑咐丹碧子請來浮雲子,而他,則循路上山,將郎飛擒拿回殿。
郎飛看穿了二人的詭謀,怒而忽笑,恨聲道:「木雲子,我師父仙逝不足兩月,你就陰謀算計他的弟子,好!當真好!當真配得上你丹脈首座的稱謂!」
木雲子目光閃爍,不露聲色的答道:「長青玄門皆是一家,我這也是秉正行事,正因為我是一脈首座,更要秉公處事,方能顯我大宗之風,你雖是我丹門弟子,可既然闖了禍,我亦不會有半分姑息。豈不聞『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道理?」
「好一個秉公辦理!既如此,虛空鐲上禁制你我破不得,那便去請雲羽師叔或者天羽師叔,以他二老之能,當可破開封印,證我所言非虛。」
木雲子聽說,哪敢依郎飛所言去請二老,且不說二老對郎飛的愛護之情,若事實果如郎飛所講,勢必會惹火燒身,萬一金鐘山那二人畏懼丹門之威,將與自己密謀之事和盤托出,非但自己首座之位不保,還落得一個勾結外人陷害同門之罪,到那時可就不再是區區面壁十年可以清償的罪行了。
「浮雲師弟,此乃我丹脈之事,何勞天羽與雲羽兩位師叔親臨,聞其俱在閉關,我等前去攪擾多有不妥。區區這般小事,還是內部解決為好。」眼見浮雲子聽了郎飛的話甚為意動,木雲子不動神色的挪腳輕行幾步,好巧不巧的正堵在浮雲子的背面死角之處。
於此同時,已無退路的金鐘山二人亦有了新舉動,黑虎子眼中凶光大熾,連那一直安然端坐,久不言語的枯松上人亦放下茶盞,直起了他那有些傴僂的身子。
一時間,殿中風雲驟變,局勢飄搖。真個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不好,這幾人是想動強,兩個煉精後期,一個化氣初期,就我一人怎能抵擋。」浮雲子臉色一瞬間變了數次,正待出聲呵斥木雲子,不想殿門處突然傳來一個「煞風景」的聲音。
「咦?有客來啊?」說不了,門外晃頭晃腦閃出一人,卻不正是那呆子朱罡列,你看他悶著頭子的撞進門,醉呼呼的看了眼座上二人,隨口打個酒嗝,呵呵笑道:「咦!俺認得你二人,這……這一個曾在師伯祖祭禮上見過,叫什麼來著,啊……對,對,對是黑虎師伯?」話罷,呆子又踉蹌的走到枯松上人跟前,半趴在地上抬起頭,醉眼朦朧的望了一望,嘿嘿笑道:「咦,這個是誰?莫不成就是金鐘山上大大有名的枯松上人?」
說完,呆子向後一翻,一屁股坐在地上,兩隻手攢做一團,作揖道:「二……二位,幸會……幸會,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小……小子剛剛上山,覓得上好琥珀春三錢三,採得山間露三兩三。正走間,聽說烈焰殿中來了佳客,小子不……不敢獨享,特來覲見,嗝……,奉……奉於二位前輩。」
說完,不顧殿內諸人錯愕的目光,呆子拍拍手,向著殿外厲聲高喝道:「妞兒,愣……愣著幹嘛,那兩位……位是前輩高人,和……和藹的緊,又不是老虎,還……還怕吃了你不成?快,快進來。給……給二位前輩看茶。」
呆子話罷,果見殿門外靠西角落又露出一個小腦袋,略帶羞澀的朝殿裡望了望,緊接著,倩影一動,一手拎著個銅壺,一手托著個玉盒。裊裊娜娜緩緩行來。
這一幕,使殿內五人盡都愣住,郎飛使勁瞅了瞅,那聽話進入的女子卻還相熟哩,不是旁人,正是那早先曾一道前往雲煙谷的洛璇。
「兩位師伯祖好。」欠身禮畢,那洛璇又移蓮步,來至呆子跟前,向著金鐘山二人道:「兩位前輩好,小女子洛璇,初識尊上,無物以奉,唯兩杯淡茶,望乞不吝淺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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