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微拂桃花面,青雲淡點碧海妝。
天削峰頂,郎飛也不知自哪裡搶了一壺米酒,蹣蹣珊珊步上山巔。仰頭淺嘗一口,復又看了眼雲舒雲散。
「師父,飛兒來來給您送行了,雖說晚了些,但……」說到這,郎飛突然立身而起,將那裝著米酒的葫蘆拋至半空,一指點出,打破葫蘆,揚袖揮出一道元力,將那酒紛紛灑灑射滿穹廬。
「師父,你放心走吧,自今日起,飛兒誓要做頂天男兒,不愧吾心,無憾吾志。」話罷,郎飛自內衣拿出一鐲,細細撫摸良久,方才輕戴在左臂之上。
「丹之意志,火之信念。於丹一道,飛兒定將勤勤勉勉,不負師父所期。」郎飛跪於碎石之間,叩在嶙峋之處。如此九次,方才長出一口濁氣,抬首望天不語。
「哼哼,原來你在此處!」
就在郎飛享受山嵐淡蕩,斜陽送暖之際,一道不和諧的聲音自下方傳來。
「咦?會是誰?」郎飛轉頭看時,卻見半空中人影一閃,嗖的一聲,一個身形飛落在自己身畔。
「是你?」
「不錯,正是老夫,郎師弟,想不到吧。」
「十年之期未滿,你怎麼出來了?」
「這要感謝玄羽那老雜毛,若非他死得早,道爺怎能提前得此自由之身。」
「哈哈哈哈,郎師弟!此番沒了那老東西,我看你還有什麼本事與我鬥。」要問是誰,牙咬切齒說出這番狂話之人可不正是那被罰面壁十年的木雲子。
「哼,小爺我為什麼要跟你鬥,我自清閒自在,要得你管?你出來又能如何?給小爺滾。」
木雲子眼中凶光一閃而逝,冷笑道:「小子,耳聞你昏迷有五十日,看來你還不知此刻丹脈情勢,那老東西一死,丹脈中最強之人便是我,俗話說好:『國不可一日無主』。現在的丹脈首座乃是道爺我,若不然,你以為刑期未滿,我能擅自脫身出來嗎?」
見得郎飛聞言一愣,木雲子臉上得色更濃。嘿嘿一笑,譏諷道:「小子,你說你好好地昏死一生多好,我這當師兄的說不得還能發發慈悲,饒了你。不成想,你竟醒了過來。當真是仇不隔夜,恨不連年。沒想到今天來的這麼快。」
那道人目露凶光,直如張口欲噬的毒蛇一般。郎飛心頭微驚,稍稍後退一步,沉聲道:怎麼?木雲子,你要幹什麼?就不怕兩位師叔治你個殘害同門之罪?」
木雲子冷冷一笑,道:「郎師弟,你放心,我還沒有那麼傻,不過過了今日,你再說這話就沒什麼意義了!」
郎飛一愣,眉頭深深皺起,不解道:「此話怎講?」
「嘿嘿。」木雲子眼神微瞇,伸手向前一抓。「去了你自會知曉。」
郎飛雖然心中不解,可亦不會任其輕侮,眼見木雲子伸爪來拿,他將身一扭,斜邁一步側身讓過。
「哼,垂死掙扎。」木雲子,單手一揮,一道真罡刃射出。
郎飛側首讓過,正待還手,只見一左一右兩道光華向著兩臂削來,中央處,木雲子單爪仍舊向前抓出。
郎飛眼中精光一閃,元力輕舒,嘴中輕念法咒,整個身子電射而起,一下躍上半空,將木雲子的手段輕鬆躲過。
「嗯?你小子晉級築基了?」木雲子微微一呆,立即恍然。「我卻忘了你有那老東西留下的築基丹。」
話罷,木雲子兩腳一蹬,同樣升在半空,一臉陰沉的對著郎飛道:「區區築基境,又能如何,看我拿你。」
郎飛身子浮空,尚有些不習慣,眼見木雲子趁機轉至背後襲來,其攻擊之處正是視線死角。他不得已,只好運勁在臂,倏然間自掌心向著身後射出一道紫芒。
「嗯?」木雲子身形一頓,本打算讓過紫芒,不想還未動身,紫芒已至身前兩丈之處。頃刻間,木雲子臉色大變,無奈下之好將雙掌向前一伸,真罡之力運轉在手,形成一道菱形護盾。
「啪!」一聲悶響,紫芒衝撞之下,木雲子一連後退數丈,瞥了眼手掌心微有暗淡的護盾,木雲子的面色一時陰沉如水。「築基中期?那老東西的丹藥有這般玄妙?」
待施術止住身形,木雲子又搖搖頭,暗暗心驚。「不對,即便是築基中期,也不可能將我以煉氣後期修為所凝結的護盾打得這般暗淡,況且那顏色亦有些不對,五行白青黑紅黃,更無一紫色。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那老東西給他留了什麼逆天的功法或者法寶不成?」
想到這,木雲子瞳孔精光一閃,再看郎飛時,眼神中除了憎恨還有絲絲的熾熱。「師弟,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也好少受些痛苦。」
「放屁!」郎飛好半天才轉過身來,撇撇嘴,恨聲道:「木雲子,若想擒住小爺,只出這點手段可還不夠。」
「小子少得意。」木雲子惡狠狠的瞪了郎飛一眼,厲聲道:「對付你區區一築基中期之人,何許那般麻煩。」話罷,木雲子起手捏訣,兩手穿花一般亂揮。一道道真罡刃憑空而生,竟柔如風線一般,或快、或慢、或疾、或徐。有得若飄絲、有得若利刃,盡都一窩蜂朝著郎飛湧去。
郎飛臉色大變,他身在空中,經過這段時間雖已熟悉了御空狀態。但築基境並不能御風,速度只比奔行快上少許,此刻眼見木雲子射出的真罡刃漫卷天地而來,躲又躲不過,逃又逃不出,郎飛一時大駭,末了只好咬咬牙,將大部分元力灌注在兩手手心,雙臂一揮,舞做兩把斷矛,迎向真罡刃網。
「卡……卡。」兩者相交,傳出數聲脆響。雖然木雲子修為高深,可他將真罡刃搓線成絲,化作無數道,畢竟單單一道所含真元不多,此時竟被郎飛以紫芒短矛各個擊破,眼看著包圍網上豁出一道道缺口,再有片刻郎飛就能脫身而出。
「哼,木雲子,煉精境也不過如此。」郎飛冷笑一聲,如同擎天之矛一般,將巨網開了個天窗,正要騰身而出時,卻只見巨網上方虛空泛起一絲漣漪。
「小子,大言不慚。」話音一落,一絲漣漪突然蔓延開來,化作一圈,直向郎飛頭頂蓋下。
「不好,真罡晶牆?」五年前郎飛曾吃過晶牆的苦頭,此刻一見,哪還有認不出的道理。
「怎麼辦?這老狐狸忒也詭計多端,真罡巨網乃是虛晃一槍,這四方圍攏的真罡晶牆方才是他的殺手鑭。依這般厚度,我的紫芒即便是鋒利無匹,也絕無可能破開這般凝實的真罡力。」腦中一瞬間轉過無數念頭,眼看著木雲子負手立於遠方正對著他冷笑不止。郎飛咬咬牙,凝神做念,抹唸咒訣,將神識於虛空聚於一點,壓縮至螺旋狀。繼而猛睜開眼,雙眸電射寒光時,一聲爆喝。「聚神突!」
木雲子本在滿心悠然的看他垂死掙扎,驀地聽到郎飛爆喝出聲,猛然間,只覺腦門前氣息不對,心中大驚,正待側頭躲閃時卻已然不及。
「嗡……」只覺腦中一陣嗡鳴,一時間刺痛難當,一**暈眩衝擊下,彷彿要炸開一般。
此時郎飛額頭上亦是虛汗淋漓。晉級築基以後,雖勉力使出聚神突仍舊有些吃不消,但總強過煉丹之時不少。
虛空中漣漪一震,半透明狀的晶牆果如郎飛預料一般停在上空,見此,他鬆了口氣,連忙竄出巨網範圍,輕身一蕩,就要脫出包圍圈。
「做夢。」正此時,突聞一聲爆喝,郎飛急轉頭看時,正見木雲子一臉蒼白的引訣向著自己身後一指。
「即便是築基以後神識又有精進,可誠如師父所言,受限於修為,這聚神突越階使用,果然還是有些威能不足。」郎飛這暗歎聚神突無大用,卻不想木雲子那邊心中早就掀起滔天駭浪。他修道一百餘年來,還從未遇到過這般詭異的攻擊手段,若說是同階之人使出,他還不會這般驚悚,可郎飛實實在在的只是築基境啊,與他相比,差了整整一個層次。剛才那番攻擊,足足讓他心神失守,呆愣了彈指之久。這要發生在同階的兩個人爭鬥中,就這一彈指時間,足能讓他死個十數次了。
「那老傢伙一定給這小子留了不少好東西!」木雲子越想越興奮,手中法訣變幻更快。頃刻間施術完成,向著已逃至晶牆邊緣的郎飛一點。
「鏘!!!」郎飛正要加力逃出,突然間,其後腦上方竟浮現出一對金鐃,隨著木雲子一指點來。金鐃開而急闔,一道肉眼可見的聲波霎時間擴散開來。
頃刻間,郎飛但覺耳邊一聲炸響,神智一昏,腦中嗡嗡悶響,額頭上圍滿了金色的小星星。儘管他此刻神識如常,可身軀卻生不起一點反應。無奈之下將神識脫出,回眼望向自己的身體。只見他就那麼懸浮在半空,表情呆滯,兩眼泛白,宛如白癡一般。
「哼,小子,以你築基境的修為,能逼我使出『緊魂鐃』,你足以自傲了。」說完,木雲子雙掌一合,那晶牆立時落下,只一下將郎飛夾在中央,蠕動片刻,化作一道青衣披在體表,遠遠看去,直若包粽子一般將郎飛的身子緊緊包裹住,使其再無法動彈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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