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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紫雲子打個酒嗝,瞇著眼瞅了瞅杏目含怒的小芸,咧嘴一笑,指著她,吐字不清的道:「她……她啊,雲……雲霞宗……宗的少……少宗主!」
矮道人聽罷一驚,正自躊躇時,又聽小芸對郎飛柔聲道:「飛哥哥,這殿上有酒有肉,卻無助興之資,好生無趣,不若這般,讓小妹把悟真師兄之話向那武都子轉述一番。不知結果如何哩?若啟戰端,也好讓我們開開眼,看看到底是陰雷強上半籌,還是陽雷勝過一分。不知飛哥哥意下如何?」
矮道人一聽,登時傻眼,不成想這般嬌俏纖弱的人兒卻是個人小鬼大的妖精。「別,別,別,小姑奶奶,我說……我說還不成嘛。」
「羊肉沒吃到,反惹了一身騷!」矮道人心中長歎一聲,紅著老臉說道:「三年前老道下山遊玩,路遇一座荒山,偶聞猴群歡呼,老道一時心奇,斂身近觀,就見山陰一處山洞裡藏有靈猴數百,猴群中有一初具靈智的猴王,正捧著一石杯欣喜若狂哩。老道眼尖,認得那杯中物乃是猴兒酒。思及洞中有猴數百,想必洞腹內另有玄機,於是老道斂息靜音,緩緩潛入石洞深處。沿石洞一路下行,及至,果見山腹中有一丈寬石潭。譚中黃漿如瓊脂金乳,酒香陣陣,卻不正是那猴兒酒!」
矮道人撓撓頭,臉色愈紅。「老道大喜,便要幹那做賊的勾當。不成想,正想動手時,洞口復又閃出一人。老道一驚,抬頭看時,卻是一臉面猙獰的魁梧道人。見我欲收佳釀,他不及言,施術來攻。老道無奈,只好收手抵禦。我二人甫一交手,方知乃是仇人相逢,冤家碰頭。這一番好鬥,我好比龍騰深淵,他彷彿蛇行潛底。我使雄鷹展翅,他出鳩佔鵲巢。我如猛虎出山銳不可擋,他似夜貓啼春恬不知恥,我身動平地起驚雷,他抬腳打滑踩狗屎。我左一式鵬程萬里,他右一式烏魚縮水……」
「好嘛,好嘛,這道人卻是個夯貨哩,你鵬程萬里,他烏魚縮水,一個上天,一個下水,風馬牛不相及,你倆鬥個什麼狠哩。」
「得,得,得,那道人,我只問你,是你贏了還是他勝了?」矮道人一邊說一邊擺劃,把個小芸氣的柳眉輕蹙,嬌臉含嗔。
「呃!」霎時間,矮道人眼中精光一閃,提臂仰頭,將那杯中佳釀一飲而盡。
「當然是他勝了!」
「你小姨子老公他丈母娘的!」呆子一口酒差點噴出,也顧不上輩分高低,張口又罵。「你個挨千刀的矬道士,你一個敗陣之人,還有臉將自己比作龍鵬,將他比作蛇雀?你羞是不羞?」
矮道人也不知是喝高了還是為人如此,聞言也不惱,依舊笑呵呵的說道:「哎!……此話差矣,常言道『輸人不輸陣。』既然手底下弱了,那咱就口上討還。」
「此等場面,積雷山倒派出這麼個活寶,也不怕給自個兒宗門丟臉。」郎飛很是無奈的搖搖頭,復飲一杯後,眼神微瞇,看著武都子閉目不語。
小芸將矮道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直看的那道人心中發毛,正想組織語言出聲恭維她幾句時,呼聽得門外傳來一聲驚呼。「雲霞宗青霞上到訪!」
殿內諸人盡皆一愣,說話的急忙住嘴,飲酒的趕緊嚥下。一個個盡皆轉頭往大殿門口望去。
「師兄?」上座處,雲羽子微微一愣,對著同樣一臉愕然的老道問了聲。
「走,師弟,與我同去迎接。」話罷,兩人忙站起身來,迎向殿門。
走到堂下,未曾出門時,只見殿門處素影一閃,遠觀去正有一纖弱女子娉娉婷婷走來。
「青霞師叔!」未等老道出言,斜下裡突然竄出一個嬌小人影,幾步趕出,一頭扎入才及殿門的纖弱女子懷裡。
「小芸?」素衣女子一愣,繼而臉色一喜,緊忙抱住小芸,柔聲說道:「你這小妮子,在外面呆了這麼久也不知回宗裡看看師叔。」
小芸不語,只是睜睜眼,對其吐了個舌頭,隨後又鑽入懷中,晃著小腦袋道:「師叔,你怎麼來了?」
「哼!」素衣女子沒好氣的輕哼一聲,伸手拍拍小芸香肩,道:「一來,耳聞玄羽上人煉製成築基丹,師姐差我前來道賀。二來,你這小妮子久不歸還,師姐有些擔心。既然你不回去,那就只好由我親來相見嘍。」
「青霞仙子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快請!快請!」此時老道幾人也已迎至殿門。見得此景俱都會心一笑。
「玄羽道兄好,青霞冒昧來訪,莫怪。莫怪。掌門師姐聽聞玄羽道兄煉成築基丹,特遣青霞道賀。」
「哪裡,哪裡。此處不是說話之地,青霞仙子,還請裡面就坐。」雲羽子適機插言道。
青霞仙子聞言點點頭,扶正小芸,才邁步,突又想起一事,略頓身形,手中托出一方玉盒,道:「險些忘記了,此乃師姐叫我捎帶的賀禮。」
「承蒙雲霞仙子厚愛,盛情難卻,老道就收下了。」老道接盒在手,輕瞅一眼,送入虛空鐲中,淡淡一笑,向殿中內輕引,道聲「青霞仙子,這邊請。」
素衣女子點點頭,在老道等人的相伴下,舉步走入殿中。
才入殿,藉著人群中的縫隙,郎飛觀得女子形象,但見。花顏不老還嬌嫩,美貌不衰仍妖嬈。輕梳妝,高挽了隨雲近香髻。淡施粉,淺點著兩抹櫻桃紅。瓊鼻含露,柳眉帶煙。蟬鬢層雲翼,朱唇絳脂勻。上身內穿一件月白蝶紋束衣,外披一件月朧雪蠶宮紗。下身穿曳地飛鳥描花長裙。足下蹬一雙錦鸞朝陽繡花鞋。
「來,來,師叔,師叔,小芸來介紹飛哥哥給你認識。」青霞仙子正走間,忽被小芸一挽,輕拐個彎,向著人群中走來。
「讓開,讓開。」這小妮子毫不客氣,管他是一派掌門還是一方家主,盡都一通驅趕,撥開通路,來到郎飛跟前。
「喏,師叔,這便是飛哥哥。」小芸指定郎飛道。
接著,轉頭又道:「飛哥哥,她便是小芸一直提起的青霞師叔了。」
郎飛連忙躬身施禮道:「小侄郎飛,見過青霞師叔。」
「嗯。」青霞仙子細打量郎飛一眼,點點頭,道:「不錯,長得倒有七分英俊,三分英挺。」
郎飛聞言一愣,臉上有些尷尬,忍不住心頭腹誹。「不誇修為,卻贊長相。又不是讓你來相親的。」
「仙子,這邊請。」郎飛等人所在乃是諸多晚輩聚集之處。青霞仙子乃上人之軀,老道自是不敢怠慢,忙出言相請。
青霞仙子點點頭,復又深深看了郎飛一眼,而後轉身邁步,逕隨老道等人走到殿首上席落座。
見此,殿內諸人方才坐回原位,一時間殿內又恢復了原來的喧囂。
「怎麼樣?飛哥哥,青霞師叔如何?」小芸自是留了下來。青霞仙子剛走,她便賊兮兮的跑到郎飛身邊,俯首帖耳,溫聲軟語道。
「哦,哦!」郎飛打個哈哈,點點頭道:「青霞師叔她威嚴中帶著幾分俏皮,肅穆中透著些許和藹。」
「啐,飛哥哥你倒什麼亂。小芸是問你,青霞師叔漂亮不?」
郎飛下意識的點點頭,道:「當然,當然!這等美貌,天上少有,人間難尋。」末了,見及諸女顏色不對,急忙又道:「不過細細想來,少雪婭一點溫潤,淡清寒一分嬌柔,差小芸幾許可愛,嗯,嗯,就這個樣子……」
小芸嘿嘿一笑,玩味的盯視著郎飛。「飛哥哥?只有少嗎?難道青霞師叔沒有比我們三個多出的優點?」
郎飛連忙搖搖頭。
「嗯?」
郎飛再搖。
「嗯?」
郎飛繼續搖。
「嗯哼?」
「好吧!說便說。」這回賊小子不搖了,苦著臉長歎一聲。道:「若說多,那便是風韻,正所謂:『歲月易老,玉顏猶存。』她多出你們的,便是那般歷經世事的冷艷以及時光沉澱的餘韻。」
見他招了,小芸話題一轉,幽歎一聲,道:「這樣啊!既然青霞師叔那麼好。飛哥哥,那雪婭姐姐你還要不?」
見及呆子以及王子服並雲寒一臉壞笑的看著他,這小子臉上一紅,未應聲。
「雪婭姐姐,你看,你看……飛哥哥他……」
轉眼看到雪婭鳳眼一紅,眼眶裡隱泛淚花,這小子心裡一陣抓狂,最終咬咬牙,不顧呆子等人的訕笑,答道。「要!」
「那清寒師妹哩?要還是不要?」
郎飛轉頭,見方清寒低著頭偷偷來瞅,只得依然回答:「要!」
「那小芸呢?」
「要!」
「那師叔呢?」
「要!」
「耶!好耶!既然如此,飛哥哥,便讓小芸去幫你說合說和。」
小芸話音才落,但聽「出溜」一聲。再看郎飛時,卻見他已鑽桌兒底下去了。
原來這小子被小芸問得心煩,只情答「是」。不成想遭了那小妞兒的算計。及聽得那句「小芸去幫你做媒。」時方才回過神,本來作勢落座的動作一僵,雙腿一軟,就這麼一屁股跌坐在地,摔了個實實在在的大腚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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