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成訣子認輸,還請使當扈放開師侄。」成訣子掙扎了半天,只覺那長髯越收越緊,忍不住開口求饒。
朱罡列又將琉璃耙上下抖了半天惹得那嬰孩哇哇大哭,她這才心滿意足,哈哈大笑一聲,溝通當扈使其放了成訣子。[]
待長髯散盡,成訣子復得自由,他一骨碌爬將起來,幾步跑到朱罡列跟前,行個禮,道:「師叔,弟子業已認輸,還請歸還靈獸。」
朱罡列這才將琉璃耙斜杵到玉石台上,那娃娃兩手兩腳一陣蹬踏,撅著小屁股幾下躲離釘耙,一路揮舞著兩隻小手跑回成訣子身邊,眨眼不見了蹤影。
成訣子見娃娃自己進了靈獸袋,他無奈的笑笑,躬身而退,幾步奔下台返回人群之中。
守台長老見成訣子認輸而去,他輕輕步上玉台深深看了朱罡列手上七齒琉璃耙一眼,這才宣佈其獲勝,又著第二場的人選入台比試。
朱罡列也不向他見禮,待其語畢,晃著袍袖,幾步走到玉台邊緣,沖天羽子做個鬼臉,拍拍屁股下台而去。
「這憊懶的夯貨,大庭廣眾之下不與你清算,且先記下。」天羽子恨的牙癢,一雙眼利劍一般盯著呆子背影,紫髯飄蕩,隨風而擺。
一旁的雲羽子深望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師弟,他如今也是闖入前四的人了,怕是你到時不忍呵責吧。」
天羽子嘴角一抽,微微淺笑,道:「師兄說哪裡話,清寒師侄也定能順利晉級,那胖小子只是領先一步而已。」他口中謙遜,心中卻在自得,畢竟朱罡列是首個晉級之人,當時分發玉牌之時他便心中一動,暗施手段,為的就是如此一幕。
「幽鋼!人間界與幽冥界之間安魂海的特殊礦產,相傳因其吸收了人鬼兩界的元氣滋潤,最善破開兩者界壁,不成想此傳言卻是真的,前時那釘耙槍尖分明便破開了兩層空間。」
玄羽老道未插口二人的爭論,反是沉吟片刻說出如此一段話來。那互相恭維的二人雙雙一愣,天羽子畢竟熟悉七齒琉璃耙的功用,開口道:「不錯,幽鋼所鑄仙器需化神之力才可破掉兩界壁壘,這法寶級的釘耙雖無那等大能,但那幽影鬼只是穿插在兩界的薄弱交界點之間,被那胖小子病急亂投醫之下歪打正著,運真氣激發了幽鋼刃一絲威能,破了隱遁的神通,也實屬正常。」
雲羽子聽罷點點頭,望著天羽子道:「安魂海,久違的名稱了,如今想來據上次開啟已過了百二十個年頭,以前出現之時你我修為尚低,也不知今後能否安然度過八十年,得以進入一觀,以慰平生所念。」
天羽子聽他說罷,輕輕點頭,老臉漲紅,一副神往的表情。
「安魂海,據傳是上古時期忘川之水所化。在這長青修真界,每二百年便有一次五星連珠之時,是日海潮大作,天霧瀰漫,順著朔月所指便能尋得安魂海的入口。」
玄羽老道聞言搖搖頭,道:「這安魂海中雖然奇珍無數,良藥無窮,但卻是步步危機,處處凶險,不只有惡劣的陰風天煞,更有那數不盡的幽冥惡獸。為兄當年只有煉精後期的修為,卻也如你們一般好奇而入,曾親眼見過化氣境的前輩高人被那陰風天煞攪的屍骨無存,還有那方寸仙宗的練氣境大高手被百餘頭化氣境的黑角鯨圍毆致死,師兄我當時便被驚呆了,回轉身返還入口。真可謂是,一腔豪氣而進,滿臉駭然而歸。什麼天才地寶,絕世珍稀,哪有自身小命重要。」
天羽子與雲羽子聞言驀然打個激靈,玄羽老道一言,使頭腦發熱的二人清醒過來。他二人面面相覷,半晌天羽子回過神來,訕訕一笑,道:「多謝師兄警醒,我二人只是存了見識一二的想法,斷然不敢深入,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些許時日哩。」
老道見他們倆幡然醒悟,輕輕點點頭,道:「此番談話扯得遠了,以後之事言之尚早,且先觀台前比鬥才是。」
那二人這才點頭稱是,三人凝神細觀玉台上比鬥。此時台上二人早已站定,正在互相打量,一方紫衣道袍,俊俏小生,卻不是那方清寒還能是誰。
另一方,六十歲上下,一襲藍袍,長鬚及胸,細眉圓眼,招風耳,酒糟鼻,手中還拎著個酒壺,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這老道人雖然賣相不佳,先前同他對陣之人卻無一人敢小瞧與他,全因他是碧字輩的人物,築基境的修為。
那道人卻也有幾分運道,數場比鬥下來,沒有分到如學婭一般棘手的對頭,故此憑其經歷,對戰經驗豐富,真元深厚,一路所向披靡,逕直闖入八強之中。
「師叔,巖碧子給您問安。」藍袍道人禮數卻是周全,半分也不敢慢待了方清寒。
那怯懦小子聞言,抬頭偷偷看了道人一眼,以微弱的聲音答道:「我……我知道了。」
巖碧子又等半晌,見方清寒說出此話後閉嘴不言,他心中暗笑,開口道:「師叔既是不言,便有巖壁子越俎代庖了,還請告知弟子如何個比法?」
方清寒支吾半晌,聲若蚊音,道:「且……隨意攻過……便好。」
巖碧子聞言呵呵一笑,道:「既是師叔發話,便請先行動手,弟子靜心以待。」
方清寒也知巖碧子手段,不再答話,將頭一點,反手自須彌帶中拿出五色陣盤,又自頭上抽下五寶簪,盤交左手,右手持簪,五道不同顏色的氣刃打在盤面,手捏訣,口誦咒。
五色盤滴溜溜打著轉騰空而起,罩定方清寒,轉眼五道游絲飄下,五龍輪斬成型。此時方清寒方才鬆了一口氣,又將手中五寶簪注入真氣,輕輕向前一送,象徵性的對巖碧子放出一道氣刃,以示其意。
巖碧子手上黑色一閃,一把將氣刃抓在手中,使勁一攥,氣刃如泡沫一般破滅無蹤。見到此幕,實在方清寒意料之中,他深深喘息一口,定神凝視道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接下來的攻擊。
巖碧子見方清寒做好了準備,抬起袍袖,露出一隻乾澀的老手,拇指與食指微微一掐,一張流光溢彩的符菉驀然出現在手中。
他又微微一笑,道:「師叔注意了!」見及方清寒輕輕點了下頭,他將手中符菉猛然祭出,口中大喝一聲。「翻波符!」
一時間水汽漫空,一道巨浪慢慢成型,浪花翻騰,四處湧濺。巖碧子待四周水汽不再聚集,將手一招,使巨浪又拉高三尺,一聲暴喝,法訣朝方清寒一指,那巨浪如潰壩決堤一般,波濤洶湧翻滾而出。
方清寒望著迎面而來的巨浪,臉色自若,手中劍訣一引」,五道氣劍游絲旋轉更急,遠遠望去直若一圈五顏六色的光幕,將其牢牢護持在內。
「嘩」巨浪排空,攜著萬鈞的力道一**浪頭席捲而至,水流與五龍輪斬陣甫一接觸便被五道氣刃排到方清寒左右兩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巖碧子的控制下,那巨浪又化作一道道稍小的浪頭打來。
方清寒抱元守一,手中劍訣穩住,將那五龍輪斬陣運使的圓潤無暇,任他一道道浪頭沖刷而來,也不能損其分毫。
巖碧子越打越是心驚,這後勁綿綿的翻波符碰到同樣生生不息的五龍輪斬陣立時顯出它的不足,畢竟一個只是低級符菉,而另一個卻是上古奇陣,雖只是簡化版,若不取其弱點,卻也不是他一張符菉能夠拿下的。
「嘩」最後一道浪頭打過,水汽轉眼消散,方清寒露出身形,只是那五龍輪斬陣上五道游絲光芒暗淡,旋轉速度也放慢了不少。
方清寒見狀,將那手中五寶簪又朝頭頂陣盤連接打出幾道氣刃,一時那陣盤毫光大放,垂下的五道氣刃游絲華彩盡復,轉眼恢復了威能。
巖碧子眼神一縮,深皺眉頭望著眼前景象,半晌後,這道人冷哼一聲,揮手又拿出一張符菉,同樣的流光溢彩,只是那光卻是微微泛黃。
方清寒默然不語,雙眼緊盯著巖碧子手中符菉,那道人見他表情,輕輕一笑,也不解釋,抬手便將符菉祭起,雙手手訣變換,一聲大喝。「飛石!」
孤懸在半空的符菉表面瞬間騰起一篷黃光,接著符紙燃盡,微風拂過帶動瀰漫在半空的黃色煙氣,露出青黑色的一角,接著黃霧收斂,一塊方形岩石出現在眾人眼前,青黑色的巖身隆起顆顆巨型疙瘩,遠遠望去直若噬人巨齒。
「去。」又是一聲大喝,青黑岩塊驀然一動,整個巖身恍若有人助力一般,瞬間脫離靜止狀態,直向方清寒砸去。
方清寒望著那當空襲來的陰影一愣神,接著神色大變,忙將五龍輪斬陣催至極致,五彩光輪化作一團光幕將其整個人籠罩在內。
飛石迅猛,疾若流星。青黑巨石化作離膛彈丸,攜著狂風,劃破長空,又如一隻凶殘巨獸,露著獠牙俯空撲落,直奔方清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