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早便覺的三老道詭異,得此言,前時擔憂之事如今可寬心了。」郎飛聞得丹碧子所言,嘴角劃過一抹弧線,一臉戲謔的看著老道三人。
呆子聽他此言也醒悟過來。腹誹道:「三個入土半截的老傢伙,卻也動得如此巧妙心思,平時擺的一臉正氣,不想儘是些猴兒精。」[]
見雲寒皺著眉頭,他還待放眼。此時雪婭卻突然挘他一把,道:「你若再賴著不走,若錯過比賽,須怨不得旁人。」
呆子一愣,忙回頭,卻不見郎飛身影,再轉目,就見那小子已晃身形直奔台上而去。
「留步,留步,飛哥兒,等俺一等。」拽身形,邁開大步,這呆子呼啦一聲竄出人群,循著郎飛腳步而去。
二人來到台上,這八人俱已到期。不大的功夫,只聽「咚」一聲悶如驚雷的巨響,一柄無鞘巨劍當空而落,直挺挺的砸在玄玉檯面,接著一個人影一晃而顯,御空緩緩落在劍柄之上,山風拂過,紫髯輕蕩,仙袂飄飄。
「故弄玄虛!」朱罡列嘟著嘴,仰頭望望天羽子,蔑視的撇他一眼,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天羽子是何等人,耳翼輕動,將朱罡列所說之言收入耳中,深深望他一眼,老道沒有說話,抬手一揮,「啪,啪,啪……」連續八聲,一個個玉牌橫擺在玉石檯面上。
「你等且細細斟酌,待做得決定,只需言於我取哪方玉牌便是。」輕捋紫髯,天羽子表情平靜,淡淡而笑,果真好一副世外高人之姿。
過得片刻,王子服看看身周眾人,朝前方天羽子躬身一禮,指著眼前一枚玉牌,率先出聲,道:「師祖,弟子便選那第三個玉牌。」
天羽子點點頭,屈指輕彈。一道白色真元疾射而出,「啪」一聲輕響,第三個玉牌應聲騰起,直直飛到王子服面前。
王子服抬手一接,捏在手中,也不查看,躬身又禮,起身走向台下。
有了開頭也便有了效仿之人,接著剩下之人也一個個言出自己中意的玉牌,待接得玉牌同樣轉身離台而去。
郎飛與朱罡列排在最後,待其餘之人選牌走後,天羽子看他二人一眼,輕聲對郎飛言道:「如今只餘其二,你選哪個?」
郎飛躬身一禮,也不忖思,隨意選了一個玉牌。老道真元打出,他同樣抬手接過,回頭翹翹眉角挑逗呆子一眼轉身而回。
朱罡列白他一眼,邁步走到天羽子正前傻笑不停。那老道嘴角微微一笑,道:「這剩下的一枚,便只能給你了,且接好。」
「啪」白色真元破空,一下打在玉牌邊緣。那呆子看著一抹晶瑩來到胸前便就抬手去抓,不成想,一撈卻接了個空,晃眼間又見那晶瑩來到胸口,他又合身去抱。
一撲之下,眼見將之一把摟在胸口,未及高興,突覺一股大力傳來,呆子慘叫一聲,被那股巨力帶著連翻了幾個跟頭,最後一滾,趴了個狗吃屎。
「哎吆,哎吆。」半晌這呆子摸著屁股貓腰站起,盯著滿是笑意的天羽子抬手一指,嘴中道:「你……你……」
他這正想口吐渾言,卻忽然看到天羽子眼神一變,目光鋒銳,直若出鞘利劍一般,嚇的呆子也顧不得出言不遜了,抱著玉牌,貓著腰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下台去,他走的急,也不顧儀態,那狼狽相一時間惹的觀戰眾人大笑不止。
見呆子逃回人群,天羽子也是一樂,飄身騰空,轉身形,將手只是一招,「嗖」巨劍直插天際,化作一道流光伴他而去。
待跑到人群之內,及站定,呆在才敢出聲,罵罵咧咧的道:「老雜毛,你且等著,總有一天朱爺要將你那紫須拔個精光。」
雪婭聞得他言輕聲一笑,打趣道:「這呆子,說出此等話,若真有那日,你豈不是落得個欺師滅祖的罪名。」
朱罡列歪著脖子,將胸脯一挺,吵嚷道:「哪個叫他當眾作踐於我,莫說拔光鬍鬚,俺還想將他剃成禿賊哩。」
這小子越說越上勁,他背著玉台,混沒注意到這第一場已開賽,一個白衣道人正挺身而立等待對手。
郎飛看看手中玉牌,見其上書個「四」,又見那白衣道人的對手久不登台,他心中奇怪,轉頭打斷他們二人的談話,一把扯過朱罡列,道:「那呆子,你玉牌幾號。」
「有,有,有」呆子說著在懷裡使勁掏了掏,蹭騰半天摸出一方玉牌。「唔,一!飛哥兒卻是個一,哈哈朱爺今日趕了頭陣。」
他這正開心,卻不想被郎飛一巴掌拍在後腦。「樂個甚勁,那對手正待你上台哩。」
朱罡列一愣,急忙回頭觀,果見台上站了一人,怪叫一聲,呆子慌忙轉身,撩起下擺,抬腿邁步,拽身形直往台上奔去。
待他「蹬,蹬,蹬」快步上得台來,守台長老嗔怪的望他一眼,拿這總是來遲的呆子無奈,又見他只是傻笑,冷哼一聲道:「如今俱已到齊,便開始吧。」
二人點點頭,拱手相送長老下台,這才轉身形互相打量。朱罡列這貨的白袍上油漬斑斑直如終日下廚的伙夫,身寬體肥還賽經年老豬。反觀其對手,銀裝欺雪,一塵難沾。近觀,眼精緻,眉雕琢。遠觀,身切磋,神飛揚。
朱罡列這廝見不得小白臉,斜楞著眼瞇著眼前之人,陰陽怪氣的道:「吆,小師侄,不成想你我竟是同脈,合該多親近親近。」
那粉面小生輕輕一笑,恭敬的請了一禮,道:「小侄成訣子,觀師叔果是個多福之人,還往少時手下留情。」
「你才多福,你們家全都多福。」朱罡列全部領情,對著成訣子就是一通爆喝。
成訣子卻也不惱,依舊笑笑,道:「師叔,且莫再多言,時已不早,你我還是手上見真章,比一番勝負,爭一爭長短吧。」
「你這遭瘟的二刈子,爭勝負可也,論長短你家朱太爺不是仗『勢』欺人了麼?」那呆子憋了半天竟然迸出如此一番糟粕話。
「死胖子,滿嘴的誑言,今日定不與你善罷干休。」成訣子粉面漲紅,雙手向背後一甩,「噌」的一聲竟然抻出兩柄短匕。
黝黑的刀身上雕著一條扭曲盤桓之物,蛇身而人面,一雙猩紅長蛇如信吐出,直達匕尖,刃翼一排鋸齒彎鉤,內留血槽,遠遠望去直若一條欲擇人而噬的惡蛇,好一雙大凶之兵。
成訣子反手持匕,滿臉恨意的瞪著朱罡列,道:「師叔,弟子有一事苛求。」
朱罡列凝視著成訣子手中利刃,冷哼一聲,道:「何也?」
兩手一錯,墨匕輕刮,成訣子抱胸持匕,冷然道:「無他,只求手中這雙『惡伏羲』飽飲師叔胸中鮮血。」
話落,成訣子不待朱罡列答話,整個人合身一縱,化作一道掠影襲來,手中雙匕輕擺,刃刺外翻,竟將無色微風刮成一縷縷黑霧飄離。
朱罡列一驚,暗驚此物邪門,觀此景,怕不是什麼好路數,比起以往所見仙刃,更像是一把魔兵,見其詭異,又思及刀匕之利,他哪敢與之近搏,忙腳下一扭,當康變由然踏出,整個人化作一團肉球,彈跳間換做一團白影,再難覓真蹤。
「嘿。」成訣子見其退逃,驀然一聲低喝,腳尖一旋,整個人循影撲出。其勢之疾竟不差朱罡列分毫,說來也是詭異,他盤竄之間如一頭銀鷹翔空,白袍疊亂,迎風招展,卻又無一絲聲響傳出,整個人勢猛聲歇,直若鬼魅一般。
朱罡列逃出幾步回頭來觀,卻見身外不遠緊緊吊著一隻銀鷹,墨匕生寒宛若爪鉤。他心中一驚,慌忙提身形再次縱躍而出。
這兩人一追一逃轉眼圍著玉台繞了一周,朱罡列得機再觀,見仍是難以擺脫,呆子一時惱自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呲著牙,咧著嘴,腳下急停,瞬時止了形影,轉過身,手在腰間一劃,一把掣出琉璃耙來。
「『惡伏羲』?大白天的你東嶽廟里拉二胡,你家朱外公手裡之兵還『真天蓬』呢。」呆子抓著耙柄,待銀鷹掠來,著勢一掃,兜頭就是一摟。
「鏘」一聲金鐵交接之音,銀鷹身形一滯,側身跳躍而出。原來是成訣子以手中魔兵相架,順勢借力騰過。
二人甫又相視而立,一個持匕虎視眈眈,一個拎耙怒目睜圓,這一個似幽冥鬼將,那一個如嗔怒金剛。短匕漆亮,釘耙玉明。伏羲忿怒是為惡,天蓬妄語假作真。
成訣子拽拽短匕沒膽欺近,朱罡列杵杵釘耙未敢上前,這二人互相無可奈何,只得大眼瞪小眼,一時又僵持起來。
「哼,倒也有幾分本事,且再觀我的手段。幽影鬼,速速出來與我對敵。」對峙無果,成訣子將手中短匕一收,手捻法訣,另一隻手一指輕點在靈獸袋上。
光線一暗,玉台之上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浮現出一絲陰沉,一道灰褐色雲煙自成訣子腰際緩緩逸出,轉眼落在玉石台上,盤曲旋繞,漸漸交織成一團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