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者,陽剛,百獸之長也,能執搏挫銳,噬食鬼魅——《遠古記生靈卷》。
郎飛醒來,昨日受的傷在藥石的作用之下亦好的個七七八八,再見山洞內人人盡皆面泛喜色,還未下床便有路過之人躬身行禮道聲:「小仙長,您醒了,那頭黑熊卻是解了村裡人之急,萬謝,萬謝。」[]
這小子只好微笑還禮,低頭看,果然昨日夜裡丟於地下的黑熊屍身已經不在。
整理好裝束這小子半瘸著步出的洞來,就見好些人笑逐顏開的圍著黑熊剝皮割肉,路過身邊的也向他點頭示意,想起須彌帶內還有些野物,郎飛走到那料理飯食之處,揮手又丟出了些狍獐兔鼠,看的那烹廚目瞪口呆,只道是無比神奇。
「吼」一聲虎吼傳來,郎飛循聲觀,就見小白兒御著風在半空跳過來躍過去逗弄著些鳥兒,那些小鳥早已驚得膽寒,但卻如何都飛不出那團風圈,只能任由小白兒捉弄,這傢伙也不下口,就是撥弄著風兒嬉戲玩耍。
「嗖」一道金影閃過,接著一道七彩光芒閃過,轉眼風圈消失個乾淨,鳥兒們慌忙四散逃逸。這卻是小羽兒不知從哪飛回,見得如此,一番動作下來攪了小白兒的好事。
郎飛見狀打個呼哨,二小聽聞俱都落到身旁一陣親暱,「小仙長,身子可好些了?」老者從洞內出來近身問道,郎飛道:「多謝老人家牽掛,傷勢已是無礙。但問老人家可曾見到我師?」
老者回道:「令師一早便出了洞,御風去了多時也未見歸。」郎飛見他亦不知,只好又聊些其餘之事,少時,仍自攀談的二人,就見一個玄色的身影,自遠方飛來,郎飛心中一喜,離了很遠便高聲喊道:「師父。」
老道落地後先是安撫了郎飛,接著又回手引出一物,卻是一頭早已斷了氣的巨型野豬,「適才林間發現,順手獵了回來曾添食材。」
老者聽罷大喜,對著老道連聲道謝,老道忙止了客套,回頭對郎飛道:「走,跟我入洞。」郎飛聞言與老道步入洞內,待坐定,老道拿出二個玉瓶遞給郎飛,「這白瓶內乃是影木提煉的精華藥粉,這紫瓶內是那無根的晨露水,你且合著吞下。」
郎飛聽罷扒開瓶塞,果見白瓶內是些赤色藥末,紫瓶內一汪清水,抬頭又見老道點點頭,遂拿了白瓶一口倒入嘴中,接著又合著露水吞入肚中,幾個呼吸後,但覺一股暖流自肚內流到昨日骨折的單腿。
心中一喜抬頭望向老道,待要說話,老道抬手止住,道:「用心運氣,引化藥力。」郎飛聽完點頭,按照老道指示引著真氣緩緩催動那股暖流滲入骨內。
三刻之後,輕吐出一口濁氣,郎飛只覺腳上已恢復了知覺,不待稟明老道,雙手施為一番便拆掉了夾板。果然雙腳落地後放行無礙,靈便之處還要勝似從前。「飛兒,感覺如何?」
聽到聲響睜開眼來,郎飛微笑道:「師父,這影木果真神藥,這腿便似未曾傷過,比之從前還要靈便三分。」老道一捋鬍須,笑道:「如此便好。聽聞外面像是飯熟,且去吃些,飯畢便告辭去了。」
郎飛點點頭,正待動身,果然便有婦人洞外而入,行至二人跟前道:「仙長,飯已備好,請洞外用些。」老道點頭,示意前行,那婦人轉身帶了二人走向洞外。
及到洞外,就見老老少少俱都分排坐好,那長者見二人出來,忙將二人讓到自己席間,待坐定,站起端起一盅酒對著老道道:「此杯酒上謝仙長海恩,為我等鏟禍報仇。」
接著其餘村民也均站起舉杯相敬,老道接過老者酒杯,道:「此酒且先敬那海難的冤魂,望他們安然往生輪迴。」說罷將酒潑與地下。又有婦人見狀眼圈微紅,老者點點頭又斟上一杯,道:「此杯當敬仙長了。」
老道聽罷接過一飲而盡。老者又斟上一杯,道:「這第二杯敬謝仙長賜食之恩。」老道也不推卻依然飲了,老者復又倒了一杯,道:「今第三杯乃敬遠來上賢。」
老道接過略停,道:「上賢稱不上,遠方之客而已,這杯我亦飲了。」說完舉杯飲盡。老者一笑又倒過一杯來敬郎飛,慌得郎飛忙立起相迎,待郎飛飲罷,長者這才示意眾人入座而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老道見得郎飛點頭,站起身來對長者道:「今時日不早,且向諸位告辭歸去了。」老者聽後慌忙起身出言挽留,老道微微一笑道:「勿再挽留,今已在外耽擱多時,也是時候回轉丹門了。」
老者出言道:「請二位少待。」說罷又朝眾人喊道:「二德,你且記住二位恩人樣貌。」下首人群裡站起一人深深望了二人一眼又對著老者點點頭,老者這才躬身道:「既然仙長急切,我等便在這裡恭送,望日後閒暇之餘來這東海之濱小敘。」
老道點點頭,翻身上了郎飛牽過的騊駼,郎飛卻不去騎另一匹,而是一把抓過小白兒,一屁股坐在它的虎背之上,小白兒翻翻虎眼,無可奈何。待坐穩,二人向身後眾人拱手做別,在那山野間,騊奔虎躍,一路絕塵而去。
行了一日,二人出了這險峻山地,前望一片沃野,老道望了望遠方道:「想是到了大先王朝,再三日左右,過了大燕王朝便是丹門地界了。」郎飛朝老道所望方向觀了觀果見得一所城池,二人遂向前行去,復行得幾刻,一座頗為俊偉的城樓清晰的出現在視野之內,果見一面繡著先字的大旗迎風招展,城池底下熙熙攘攘的聚著一條龍形人流,郎飛道:「師父,你看好多人。」
老道皺了皺眉道:「看著像是些拖家帶口逃難之人,莫不是前方有什麼戰事不成。」二人思忖片刻不得要領,只得催馬快行上前觀瞧。
及至城門下,果見是些載老攜少挑擔挎重之人,人人俱都是一臉惶恐的樣子,城樓門口站了一隊的軍士,旁邊站了個州官打扮面色凝重的半老之人,其側又有個道人模樣的拿了一疊符紙,往那欲進城之人身上帖符,只要貼上無事發生便揮揮手讓軍士放行。
老道二人待要再行上前,突然城門口一個逃難人身上所貼符菉燃起,周圍眾人大駭,紛紛遠離其人,州官駭然,向那隊軍士做個手勢,只見步出幾人拖起門口難民就走,那人大哭大喊仍被拖行到城角,郎飛隨著而觀,及見牆角之處大驚,但見豎著個高聳的鐵柱,之下又堆了好些柴草,松脂。
幾個軍士走上台將人綁在鐵柱之上,返身就去點那柴火。「哼。」卻是老道看之不過自馬上飛身前行,幾個風訣將柴草撥了個四散,那些軍士見有人搗亂,立刻持刃相對,待看到是個飛空而來的道人又有些怯怯然不知所措。
郎飛這時向胯下一拍,小白兒一聲虎吼,御風而起,一轉眼的時間亦到了牆角前,那幾個軍士見了更是嚇得臉色煞白,這時城門口眾人也看到這邊之事,那州官和道士模樣之人,慌忙跑過來,「小老兒是這祿州府尹魯元,不知兩位?」
那州官雖也面露怯色卻依舊開口問道,老道怒道:「你這州官好生該死,怎行得如此酷刑?」魯元心中一慌,還未作答,旁邊道人道:「上師息怒,那柱上之人乃是中了瘟毒,此毒烈極,各方均無醫治辦法,其傳播能力又強,府尹大人亦是為了這滿城的百姓不被此瘟疫禍害,才行此下策,萬望明察。」老道聽後皺皺眉道:「你是何人?」「小道乃是這祿州全清觀寧流子。」老道又道:「你如何知這人中了瘟毒?」寧流子道:「好教上師所知,我這符菉乃是淨體符,一般的疑難雜症隱痛暗疾用了皆得好轉,未想這人體內毒素太強這才使那符自燃,況且這許多難民都是自前方瘟疫盛行之地而來,我們俱都沒有辦法才只好如此行事。」
說著那道人遞過那疊符菉給老道,老道接過看了看卻是淨體符,心中忖道:「對這種侍奉朝廷的小道觀拿出如此多淨體符已屬艱難,更別說用在平民身上了,此人之話想來不假,我且看下那柱上之人。」
思罷,老道將那柱上之人引到台下細觀,那人將事情前後收在眼裡,自知性命全在眼前這位老道左右,於是止了哭喊,只是拿一種哀求的目光望著老道。
老道凝神細觀此人氣色,只見他雙眉間隱現一絲隱晦蜿蜒到整個身體,確實如那寧流子所說中了瘟毒,翻手將一張淨體符貼於那人身上,老道運目力隔衣而觀,見符力果被一絲隱晦逼回符內,轟的一聲燃將起來,「好霸道的瘟毒。」
老道不禁道了句,說完沉思半晌自虛空鐲內拿出一瓶化毒丸,取出一粒丟與那人服下。少待片刻再觀,見之晦氣已是隱隱現現不復從前之態,老道點點頭,回首與那寧流子道:「這人之毒已無大礙,這瓶化毒丸你拿去,明日此刻再令他服一粒當可痊癒,再有那中了瘟毒之人切不可再行如此殘酷之事,瓶內藥丸盡拿去用。」
寧流子聽罷急忙躬身稱是,那祿州府尹魯元見狀亦開懷一笑道:「此番全勞仙長,小老兒才沒做得這生孽之事,若得方便,恭請城內一敘。」
老道點點頭,方要前行,「還未曾問得上師名號。」寧流子因要照拂入城之人無法陪同只得此時出聲詢問,老道答道:「丹門玄羽子。」那寧流子聽罷慌忙叩頭,「原來是師祖尊駕。」
見老道目光疑惑,寧流子忙起身解釋,原來修行界有些在煉骨期遲滯許久之人,自知今生無緣築基,便辭離門派回到世俗,有些侍奉各方王朝博得仙官之職,有些繁衍後代建立起大大小小的修真世家,而這全清觀便是以前丹門之人所立,如今傳到他的手裡,寧流子秉承師訓不敢忘本,故此一聽老道乃是丹門之人,便慌忙叩頭行禮。
老道聽後瞭然,微微一笑道:「你我相遇便是有緣,稍後可來見我。」說罷與魯元向城內行去,寧流子忙稱諾,躬身送行二人,郎飛看著寧流子恭敬的樣子一陣擠眉弄眼,也不下虎,任由小白兒馱著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