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的話音未落,目光所落之處,一隻白狐模糊的出現,身後只剩下一條白狐尾。身影幾經晃動,才穩定住,變成中年男子的模樣。
剛剛「女神」瀕死的反噬一擊,九尾天瀾白狐不知用什麼辦法逃出生天,卻依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剩下的兩隻白狐尾又消失了一隻,只剩下一隻白狐尾在身後輕輕晃動,隨著九尾天瀾白狐變身成中年男子的樣子而消失不見。
九尾天瀾白狐勉強的站著,倔強無比,笑了笑說道:「那是對付她,一個女流之輩而已。要不你現在來試試?」
「不。」李牧隨即拒絕,就算是九尾天瀾白狐在調侃自己,也根本不留半點餘地,「我有一種感覺,很危險的感覺。所以,我絕對不會給你哪怕一點點機會。你們打,我看看就好。站在一邊看著,總好過和你面對面。」
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九尾天瀾白狐的忌憚,即便這時候李牧是場內最強的那個人,伸出手指就彷彿能把所有的人碾死一般,依舊沒有任何底線的陳述著這麼一個讓人絕望的事實。只有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只有活著,才能繼續追尋力量的真諦。李牧不會大意,這麼多年就這樣刻板的生活著。
九尾天瀾白狐血染弓刀,一張臉白的嚇人,已然黔驢技窮,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卻依舊站在神山上,談笑風生,任誰都能看出來九尾天瀾白狐根本就不堪一擊。李牧的謹慎。可以說是達到了極致,讓人無法理解。
九尾天瀾白狐身上天樞院黑衣黑氅已經留在原地,被帶著鎮魂釘的天地元氣刺穿,這時候精赤著上身,勉強咧出一個難看之極的笑臉說道:「你這麼活著,累不累。」
一邊說著,九尾天瀾白狐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那只女鬼被鎮魂釘穿透,正在苦痛煎熬著。
「我累不累不用你管,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你下一個對手是這團火。你要是出手救了那女鬼比我出手。我如你所願。會出手的。不過一定會和那團火兒一起動手,沒有單打獨鬥。」李牧看穿了九尾天瀾白狐的意圖,冷靜而殘酷的說道。
九尾天瀾白狐看著李牧的眼睛,道:「我不喜歡你現在說話的語氣。」
「勝者為王。我能以最強大的姿態站在這裡。就說明我比你強。所以。你的情緒,是開心還是悲傷,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要的。基本已經都看見了,要是能看看你以最強的姿態用出那種體術,是最好,不過我看似乎不可能了。」李牧冷靜的說著,「所以呢,不要挑戰我的耐心與極限。你們不管誰打贏了,就能離開這裡。我知道你心裡不爽,覺得神山就像是一座角鬥場,你們就是那些野獸,而只有我才是主宰。可是你有什麼選擇嗎?這個局面我佈置了無數年,中間有更多的可能,每一種我都事無鉅細的研究過,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有足夠的信心可以駕馭。所以,安心的去戰鬥,然後去死吧。」
九尾天瀾白狐微微一躬身,雖然身子虛弱到了極點,卻依舊顯得那麼優雅從容,任誰都看不出來此刻九尾天瀾白狐的尷尬,「如你所願。」
李牧在和九尾天瀾白狐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在李牧眼中,被鎮魂釘射穿的那只女鬼和命門被破的鞠文已經不屑一顧。隨著九尾天瀾白狐的眼神,李牧最後看了鞠文和那只女鬼一眼,道:「守了鴻蒙紫氣這麼多年,居然在那種環境裡沒有瘋,還能進階,你的確是天賦異稟。」
鞠文命門被破,全身魂力已經消失殆盡。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椎骨的狗一樣癱軟在地上,看著那只女鬼,淚流滿面。整個世界在鞠文眼中,除了那只女鬼別無他物。那只女鬼,被鎮魂釘壓制的女鬼才是這個世界的全部。
奮力的用手摳住神山的山石,手臂上的肌肉繃緊,一股股鮮血噴灑而出。因為失血過多,緊緊噴了一下,就變成滲血。一個乾癟的老頭,怎麼會有那麼多血?
鞠文全身都是血污,看上去就像剛從血池裡踏出的厲鬼一般猙獰。手指在山石中用力的摳進去,拖動自己的身子爬向那只女鬼。身上無數的創口,雙手也是如此。鞠文全身的血肉都像是在魂術的作用下開始腐爛了一般,手指剛剛用力,一大片肉就像是腐肉一樣落下,落在山石中。
山石摩擦白骨,在靜寂的神山上發出細微的聲音。李牧的話被置之不理,九尾天瀾白狐道:「當年在魂界大雪山上收集鴻蒙紫氣,引誘鞠文殺了那只女鬼的人,佈置大陣,讓這對鬼夫妻守候千年的人是你幻化的吧。」
李牧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九尾天瀾白狐似乎對鞠文的慘狀視若無睹,專心的看著李牧,道:「原本這三界的事情我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不過你出現了,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釋的通暢了。」
「的確,我一出現,就知道這些都瞞不過你。不過都走到這一步了,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了。」李牧道。
「是啊,當年背著蘭明珠下山,就是為了讓女神沒有完美的軀體轉世,能力受到限制。又在火鹿島把神降術修改了,加入你自己的法術傳授給蘭明珠,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九尾天瀾白狐像是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已經完全置身事外一般,冷靜的說著,「的確是好算計。得到鴻蒙紫氣,卻不像是這個笨女人一樣,據為己有,因為你知道以你的資質根本無法收納更多的鴻蒙紫氣。所以你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主位面的流浪的人。」
「是啊,看樣子我的運氣似乎不錯。」李牧笑了,笑的那麼開心。
「學到什麼了?」九尾天瀾白狐訕笑道。
「還有些朦朧,需要參悟。這些年你教導沈旭之的一切,我都看見了,可是不管怎麼都用不到沈旭之這孩子的程度,難道真是因為資質?」李牧有些不解,但隨即朗然一笑,「沒事兒,我有的是時間去解決這些事情,既然我能走到這一步,我就會繼續走下去。我命由我不由天!」
「扯臊!」九尾天瀾白狐道,雖然聲音虛弱,但聲勢逼人,彷彿此刻勝券在握的是這只已經山窮水盡的老狐狸似的,「就你?讓你想到天地毀滅,你也想不明白。」
「那就不行唄,沒事兒的,我有這個準備。」李牧根本不為九尾天瀾白狐的言語所動,笑了笑,繼續說道。
短短一步的距離,鞠文足足爬了二十餘息的時間。雙手白骨盡露,白骨上被山石摩擦出一道道劃痕。
勉強爬到那只女鬼的身邊,鞠文用盡全身力氣坐了起來,把那只女鬼抱在懷裡,手掌的白骨輕輕撫摸著那只女鬼的臉頰,淚水落在臉上,被白骨帶走,卻無論如何都擦不乾淨。
「你這傻婆娘,為什麼這麼傻!」鞠文哽咽的說道,聲音細不可聞。
那只女鬼躺在鞠文的懷裡,睜開眼睛,想要抬起手給鞠文擦拭眼角的淚水,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動一下。
「你這老鬼,我走了,你不許去找別的女人。」那只女鬼用盡全力才勉強擠出這麼一句話。
「傻婆娘,我是那種人嗎?」兩個人最後的交流,依舊沒有溫情,而是像往日一樣說笑打鬧著。雖然一人一鬼都已經精疲力竭,命在旦夕,還是一般無二的交流。或許這種對話,已經深入兩人的骨髓血脈之中。不是親暱,勝似親暱。
「老頭子,我不行了。」那只女鬼的聲音愈發微弱,就算是鞠文緊緊貼著那只女鬼的臉頰,也很難聽清楚那只女鬼在說什麼。
「知道,鎮魂釘嘛。」鞠文的蒼老的臉瞬間變得更加蒼老,血肉不見,就像是一張滿是皺褶的人皮包裹著頭骨一般。「沒事兒的,了不起我陪你一起去。」
「還說瘋話,好好的活著。」那只女鬼的聲音已經消失,已然自顧自的說著,或許只是她自以為自己在說著什麼,「別去找別的女人。」
鞠文已經不再流淚,抬頭看著漫天陰霾,剛剛被「女神」天地元氣衝擊散去的陰霾重新聚攏,星月之光不見一絲。
「人生,還真是寂寞,就連想看點光亮都看不見。」鞠文在那只女鬼耳邊呢喃著,好像是平日裡,在大雪山之巔和那只女鬼閒聊,「還真是寂寞啊,你說,你就這麼走了,讓我一個人寂寞嗎?你這***婆娘,什麼都不肯聽我的!老子也不聽你的!」
九尾天瀾白狐和李牧相互對視中,鞠文看著九尾天瀾白狐,用盡全力的說道:「那隻老狐狸,記得有可能,替我報仇。」
說完,雙腿炸碎,慘白的爛肉橫飛。鞠文似乎有了一點力氣,抬起手,握緊深深插在那只女鬼胸前的長箭,用力刺了下去!
長箭貫穿兩人,從那只女鬼的心臟處刺入鞠文的心臟。
如果說死亡是終結的話,那麼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就算是死,也不離開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