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若愚跌落塵埃,轉瞬之間背後精通水系法術的那個「於若愚」被柴刀裡的息壤克制,手起刀落斬掉半隻手掌。身前一直在和九尾天瀾白狐對話的「於若愚」被木魂虎牙長槍刺穿腳掌,一個嬰兒嘴大小的傷口汩汩的流淌著鮮血。
剛剛還像是雲端的神殿人物一般,眨眼之後就跌落凡塵,被血腥沾染,有些狼狽。可是看於若愚的樣子,卻根本沒有一點意外,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八風不動雖然被沈旭之破去,可是於若愚的意境卻還在,臉色依舊八風不動如山,沉穩,安靜的看著九尾天瀾白狐和沈旭之。
這幫狗日的,不管做什麼都像是早都盤算好了,也不知道故作鎮定給誰看。沈旭之見於若愚那副樣子,心裡極為不爽快,暗中罵道。
「旭之如何?」九尾天瀾白狐陰慘慘的笑了笑,問道。沈旭之剛想說話,轉瞬便明白九尾天瀾白狐不是在問自己如何,而是在和於若愚說,問他自己到底如何。這個……
「被你調教的不錯,現在看,當時還是我首鼠兩端了。沒想到這個命格不在三界之內的異數果然就是這麼多年我要找尋的,在你手裡,短短幾年,就調教成如此模樣……倒是可惜了。」於若愚一道淡綠色的治療術落在身上,傷口瞬間癒合,就連背後那被斬落的手掌都開始緩慢生長。看這架勢,於若愚雖然精通的是水系、土系法術。但治療術的等階依舊是沈旭之至今見過最高的。
「可惜了?不見得吧。」九尾天瀾白狐搖了搖頭,「打,你是打不過的,越到後來便越是如此。別沒力氣召喚,不打了,等你召喚他們出來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個模樣。」九尾天瀾白狐悠然說道。
「你這老狐狸盤算的倒是清楚,生怕我狗急跳牆,打急了燃燒生命本源去召喚完整的大能出來吧。」於若愚笑道。
「螻蟻尚且貪生,你不也是想看看到底後面還有什麼不是。我就不信讓你現在召喚,你能捨得魂飛魄散。趕緊的。你要是不肯魂飛魄散。就現在召喚。要是還想打,我們一擁而上,先把你打成渣再說。」九尾天瀾白狐嘴裡叼著的那根煙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燃盡。隨著九尾天瀾白狐的話語。忽明忽暗的亮著。少年郎心裡嘖嘖稱奇。
原來九尾天瀾白狐是這麼算計的,而且於若愚也盡數瞭然,兩個人這是在打默契?怎麼看著一股子惺惺相惜的味道?還是相互之間都投鼠忌器。九尾天瀾白狐怕於若愚狗急跳牆,用自己的生命去做犧牲,召喚大牲口。而於若愚則是怕九尾天瀾白狐不知道自己的後手,直接把自己打入瀕死狀態,不得不燃燒生命本源去做召喚。
沈旭之有些恍惚的想到,怎麼看都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分明是大反派、幕後大黑手的於若愚怎麼反而丰神俊朗,和那狗日的老狐狸有說有笑,兩個人像是要做個圈套呢?
「我想,我要是捨了肉身,捨了魂魄,召喚出完整的那兩個傢伙,你會不會轉身就走。」於若愚看著九尾天瀾白狐隱匿在天樞院黑色罩帽下面的臉,雙目炯炯有神,好像已經看穿了老狐狸在想什麼。
「你知道,外面那百萬軍士,我根本不在乎。你要是不配合一下,別說我真的帶著旭之轉身就走。」九尾天瀾白狐似乎認定於若愚在想什麼,兩個生死大敵居然在這時候討價還價起來。
於若愚身上的傷口已經好了,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看,看這樣子沈旭之的兩擊讓於若愚也極為難受。雖然傷勢看上去已經痊癒,中間種種刁鑽至極的力度讓於若愚並不好受,甚至可以說很難受。
「你真的不怕他知道?」於若愚問。
「老子我有什麼好怕的!你知道天瀾族的狡黠,不知道的是我天瀾族的血氣吧。」九尾天瀾白狐說道:「佈置了這麼大的場面,又收了魔界和深淵界的鴻蒙紫氣,送給旭之,這份人情今天也該還了。我也很好奇,曾經想過是你做的。但並不是,所以嘛,我老人家也奇怪得很,背後到底是誰。」
「我兄弟二人,守候了這麼多年,不管做什麼都失之毫釐謬以千里。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能在臨死之前看一看,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在這小子的世界裡,叫什麼來著?」
「告訴過你,朝聞道,夕死可矣。你果然是老了,連記性都這麼差。」九尾天瀾白狐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和於若愚聊著,根本不著急。於若愚已經和九尾天瀾白狐達成了默契,老狐狸心中安穩,陪著於若愚說著話。
沈旭之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聽兩個老傢伙的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自己在深淵魂界,蒼茫魔界,九州靈界這三界裡屬於一個異類,於若愚早早就看上了自己。不過因為沒吃準,讓九尾天瀾白狐捷足先登了。
他媽的,當老子是什麼?讓你們成仙的靈丹嗎?雖然心裡這麼腹誹著,少年郎卻知道兩人都在等著老狐狸以前說過的那個什麼人出現。就連九尾天瀾白狐都算不到的那個人,是不是會更厲害?沈旭之眉頭緊鎖,心中愁苦。這狗日的難怪種了一年的樹也不上山,這是拉著小爺我一起去死的節奏啊。
沈旭之腦海裡隱約出現了些什麼,卻模糊不清,像是隱藏在霧氣後面,壓根就無法清晰的探知。這種感覺在深淵界南國的皇宮裡出現過一次,被剛剛進階的窮奇打擾,忘得一乾二淨。少年郎手指輕撫羊皮袍子,轉頭惡狠狠的瞪了窮奇一眼。
窮奇正在小心戒備著,天生的凶獸的敏感讓窮奇十分不安,彷彿整座神山都瀰散著一股讓窮奇不安的危險的味道。正在這個時候,沈旭之惡狠狠的眼神瞪了過來,嚇得窮奇渾身一哆嗦,全身的尖銳的金屬尖刺本能的乍起。
要不是那時候窮奇凶性大發,或許自己就知道隱隱有點感覺的那個念頭到底是什麼。雖然身邊有九尾天瀾白狐在,好像什麼事情都不用自己去想,但沈旭之還是習慣於去胡思亂想。這是一種習慣,老狐狸絕對不是神,不是萬能的,少年郎並不想那麼依賴九尾天瀾白狐。
怎麼都想不起來腦海裡那個偶爾出現一下的念頭是什麼,沈旭之有些煩躁。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管他是誰,反正今天能看見。要是看不見的話,肯定是自己死了。死人還想那麼多幹什麼。
「那麼,請吧。」九尾天瀾白狐客客氣氣的雙手抄在天樞院的黑衣裡面,淡然說道。沈旭之收斂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著身體的狀態,準備知難而上。
「旭之在後面等著。」九尾天瀾白狐繼續說道。沈旭之一愣,像是沒聽明白老狐狸的話似的,等著?等什麼?
「這一戰,我們上。你在後面壓陣,你不總是腹誹我老人家很少親自出手嗎?今天就讓你看看十一尾白狐的手段如何。」九尾天瀾白狐的聲音像是發自遙遠的地獄之中,聽著就讓少年郎毛骨悚然。
每次九尾天瀾白狐讓自己衝鋒陷陣的時候,沈旭之都會心裡暗罵。可是這次九尾天瀾白狐讓自己在後壓陣,少年郎反而更加不習慣,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最後的那個傢伙留給你,你跟袍子在後面小心的看著就行,前面不管出現什麼事情,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許動。」九尾天瀾白狐的話說的極為陰狠,為了這一戰,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甚至抱著必死之心。
「要不咱們先走吧,你不是說過撼大摧堅,講究徐徐下手嗎?」沈旭之倒不是心生畏懼,想要臨陣脫逃,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要在這麼一個時候和神殿拚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後面還有一個大傢伙,一個連九尾天瀾白狐都想不懂的大傢伙在虎視眈眈的看著,這又是何苦呢。
「旭之,你要記住,有些時候該去面對的時候,就要去面對。如果開始躲避,最後你總是會發現那些原本看上去難以逾越的困難變得更強大。」九尾天瀾白狐認認真真的說到,沒有往日的戲謔和玩笑。這是**型性九尾天瀾白狐,這是少年郎沒曾見到過的額九尾天瀾白狐另外一種形態。
沈旭之心中狐疑,難道老狐狸進行的這是交代遺言的節奏?大戰當前,可不是什麼好節奏。少年郎寧肯九尾天瀾白狐現在依舊一臉不屑,悠閒無比的坐在身後,指使自己去打敗於若愚,去踏平神山。
九尾天瀾白狐站在璀璨的星光下,周圍星光如水,四週一片靜寂,山風吹動天樞院黑衣黑氅,細微的獵獵作響,老狐狸像是一桿鋼槍般看著半山上的於若愚,全神貫注的準備面對或許是他一生中十分艱難的一次挑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