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枚鎮魂釘落下,九尾天瀾白狐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雙手之間鮮血幻化成一道紅色的符紙,拍在沈旭之的頭頂。
一身密密麻麻的黑色鎮魂釘隨著符紙落下,化作一團黑色的氣息融入到沈旭之的身體裡。一聲尖利的慘叫響起,半空中陰霾裡巨大的壓力落在九尾天瀾白狐幻化出來的空間上,一陣轟鳴聲過後,水晶空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無數晶瑩剔透的隨便落在地上,瞬間消失,只剩下九尾天瀾白狐和盤膝而坐的沈旭之,躺在地上的蘭明珠在」「。九尾天瀾白狐手中多了一團白色的氣息,好像是一團濃郁至極的乳白色的霧氣匯聚在九尾天瀾白狐修長的手指間。
老狐狸像是昊叔把玩鼎鼎一樣把玩著這團濃郁的白色霧氣,天空中傳來的陣陣威壓,就好像是不存在一般。
幾息之後,老狐狸志得意滿的吐出一口濁氣,腳尖踢在沈旭之身上,說道:「還能站起來不。」
「小爺我當然能。」沈旭之恢復了五官六識,只是剛剛的那種感覺讓少年郎根本不敢去回味,甚至坐在那裡,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恢復了沒有。這種經歷,一次也就夠了。剛一動,渾身骨頭都像是被拆散了一樣,根本就不聽使喚。
「這次多謝你了。」九尾天瀾白狐誠懇的看著沈旭之,說道。
沈旭之趴在地上,聽到老狐狸說的這句話,卻沒有一點點的感動,而是想到,完了……少年郎覺得自己一定已經死了,正在出現幻覺……九尾天瀾白狐這隻老到成精的狐狸怎麼會這麼客客氣氣的跟自己說話?完蛋了,肯定是自己正在彌留之際。出現了幻覺。
九尾天瀾白狐看著沈旭之迷茫的樣子,心中好氣又好笑,使勁踢了沈旭之一腳。笑罵道:「能他媽站起來不?」
沈旭之猛地跳了起來,在自己精赤的上身摸了摸,根本沒有鎮魂釘的痕跡和留下的疤痕。然後嘿嘿一笑,張開雙臂抱了一下九尾天瀾白狐。
「你幹什麼?」老狐狸沒想到沈旭之會用這麼熱烈的方式。極為警覺。
「能活著出來,真好。」少年郎回身剛要把蘭明珠從地上抱起來,九尾天瀾白狐說道:「先等等。用盡全力,施展草木皆兵。這一回讓你看看我老人家的手段如何!」
直到這個時候,沈旭之才發現半空中形成的旋流。龐大的威壓壓在身上,不過似乎也沒什麼。少年郎經歷了剛剛鎮魂釘的淬煉之後,驟然發現自己雖然天地元氣和血腥殺氣妖氛沒有變強,但卻好像真的變得很強大。並不是自己疏忽大意,而是驟然變強了之後。自己還沒有適應。
看這樣子,這變化應該是那女人狗急跳牆弄出來的改變。並不比讓昊叔變成喪家之犬的火元素主神的出現聲勢小,反而像是更強一些。
不過看九尾天瀾白狐的模樣,一副自信滿滿的臭屁樣子,沈旭之也不多慮。這麼多活生生的事實證明了九尾天瀾白狐的強大。還要多說什麼嗎?
天地元氣在沈旭之雪山氣海之間的脈絡河流之中匯聚,順暢無比,歡呼雀躍著聚集到了一起。直到此刻,沈旭之才發現自己施展法術的速度至少快了一倍左右。
「草木皆兵!」
白色的天地元氣在少年郎身邊散開,一層層向四周蔓延開。速度極快,只有一息的時間,彷彿整個南國京城都已經抱攏在少年郎的天地元氣之間。雖然這股天地元氣變的極為淡薄,根本無法看見,可是沈旭之卻能細緻入微的感受到所有氣息的存在。天地元氣在少年郎的控制下似乎變成無數的微小的粒子,每一個小顆粒找到周圍的植物,就會進入到其中。
浩浩湯湯,這種一切盡在掌握之間的感覺讓沈旭之沉醉不已。力量在隨著天地元氣的蔓延而蔓延,開始躍過南國都城,籠罩四野。到了無人的荒野之中,數不清的植物被沈旭之的天地元氣控制,搖搖晃晃從泥土中出來,幻化人形,身上披著一層木質的鎧甲。就算是離離青草,一躍而出之後也變得像是一個成年壯漢般高大,雖然手無寸鐵,卻看上去有些駭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少年郎的血腥殺氣妖氛熏染,原本平和的草木,竟然也有一份猙獰的氣質。
九尾天瀾白狐極為滿意,緩緩脫去身上的白衫,與沈旭之一樣,精赤上身,長衫掖在腰間,手臂揮舞,一面碩大的戰鼓出現在九尾天瀾白狐身前。
在宛州都城天樞院黑騎用人命吞沒六階魔修的那一戰,沈旭之見過九尾天瀾白狐擂鼓助陣。不過那時候還不清楚老狐狸的實力,只是當這老東西只是一個有點力量,善於裝神弄鬼的傢伙罷了。隨著接觸日深,少年郎清楚的認識到九尾天瀾白狐絕對是自己見過的大能者中數一數二強大的人物,只是身上似乎背負著什麼使命或是別的什麼,做起事情來遮遮掩掩。
全部力量用盡,雪山氣海裡浩瀚的天地元氣為之一空。沈旭之覺得也差不多了,便附身抱起蘭明珠,心念一動,感覺到周圍的壓力,血鎧攀爬滿週身,少年郎站到九尾天瀾白狐身側,想要仔細看看老狐狸這面戰鼓到底是什麼東西。
「旭之,走遠點。」九尾天瀾白狐沉聲說道。
呃……怎麼?剛剛經歷過一百零八根鎮魂釘的淬煉,沈旭之自己感覺十分良好。幾乎是第一次全力而施的草木皆兵也應該達到了三階或是四階的水準,這一切在來到深淵界之前,少年郎幾乎連想都不敢想。可是九尾天瀾白狐為什麼要讓自己離得遠一些?難道還怕會傷到自己?
不過老狐狸雖然不是肌肉男,看著卻分外的精壯。和剛剛那個慾求不滿的女人倒是天生一對,不知道老狐狸會不會死在那女人的肚皮上。沈旭之看著精赤上身的九尾天瀾白狐,惡毒的揣測著。
也沒想太多,沈旭之走到老榕樹身下。嗅到了柴刀的味道,老榕樹剛要變身遠遠離開,沈旭之就一屁股做到了老榕樹的樹枝上,羊皮袍子跳到沈旭之的肩頭,東聞西聞,好像沈旭之身上的味道變了似的。
「小東西,有沒有想我?」沈旭之抱起羊皮袍子,頂了一下鼻子,微微發涼。這一別,幾乎就是永別,沈旭之想念羊皮袍子想的厲害,生死離別之後,才更知道誰在自己心裡更重要。
小白狐狸用毛茸茸的臉蹭了蹭沈旭之,溫順柔滑,一如在海角平原一樣。這一路走來,不管沈旭之有了什麼變化,羊皮袍子有了什麼變化,一人一狐之前的感情,卻好像不會變那樣,歷久而彌新。
「咚~~~咚~~~~咚~~~~~~」戰鼓響起。
一股蒼涼的戰意沖天而起,一股犀利的血殺之意化作長槍,直刺天穹。
如果鳥瞰下去,沈旭之就會赫然發現,在南國都城四周無數幻化而出的草木軍士隨著九尾天瀾白狐的陣陣鼓聲,激盪起一股子強悍鐵血的味道,即便是手無寸鐵,百戰精兵的那股悍不畏死的勁兒卻讓人觀之難忘。
九尾天瀾白狐雖然幻化的是一個白衣秀士,雙臂**,肌肉好像是海邊的岩石一樣,被海風吹了無數年卻依舊頑強的聳立在那裡。雙手各持一根白花花的鼓棒,看上去不像是木棒,倒像是一種巨大的生物的腿骨。
剛剛看著還毫無異樣的戰鼓隨著鼓棒敲擊在上面,發出讓人熱血沸騰的聲音。在這一刻,似乎沒有什麼值得畏懼,似乎踏著戰鼓聲聲上陣殺敵就是這一世的榮耀。
戰鼓每敲一下,都像是敲打在沈旭之心上一般,怦然心動。這是最激烈的戰意,這是最純粹的戰意。
戰鼓聲中,壯懷激烈。
戰鼓聲中,風雲奇兒猶在。
戰鼓聲中,龍城飛將飛馬而來。
戰鼓聲中,朔氣傳金析,寒光照鐵衣。
戰鼓聲中,甲光向日金鱗開,刺破黑雲。
九尾天瀾白狐每每敲打一下,巨大的鼓面上就會有一層看不見的力量傳遞出去,彷彿是颶風吹過海面,吹起一層層的浪花。還沒有滔天巨浪,不是不能有,而是九尾天瀾白狐並不想現在就掀起巨浪,吞噬一切。
草木皆兵,原本沈旭之有鴻蒙紫氣的滋養,本身又是樹人一族的祭司,等階就偏高,在九尾天瀾白狐陣陣鼓聲中,在少年郎不經意流露出的血腥殺氣妖氛中對著半空中的漩渦開始怒吼。
「吼!!!」聲似驚雷,數不清的軍士鐵血崢嶸的氣息一露,彷彿整個南國都城寬厚的城牆都為之搖搖欲墜。
葉蘭宇站在城頭,原本是來安撫南**卒。這時候不管怎麼亂,軍心絕對不能亂。心中一直忐忑,不知道沈旭之所說的動靜大到底大到什麼程度。當半空中旋流出現的時候,葉蘭宇為之驚歎,沈旭之所言非虛。
然而……然而當無數草木幻化成精兵,出現在城前、城中,面露猙獰,渾然就是百戰精兵的模樣,葉蘭宇開始無言以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