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度極快的劍齒龍在城牆前面出現了一個細小的改變。正在高奔馳著的龐然大物以為躲避一方碎石,身子輕巧的一側。沒有親眼目睹很難相信如此巨大的荒獸在這麼高的度下居然能做出這樣輕巧靈便的動作。
但隨著劍齒龍身子一側,完美無瑕的衝鋒姿態出現了一絲紕漏,雖然只有一絲,旋即就會被彌補上,但對於某些人,某些功法已經足夠了。
一隻手,一隻佈滿了老繭的手搭在劍齒龍的一尺高的腳趾上。擰腰揮手,多年以來苦練不輟的功法揮出作用,硬生生把劍齒龍破山的勢頭帶偏了。「,
在高狂奔的劍齒龍前,只用一隻手就帶偏了萬鈞巨力,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破綻便是如此,有一絲,接下來就會繼續擴大。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也是一般無二的道理。
劍齒龍身子側了側,接下來連綿不斷的攻擊紛沓而至。渾厚無匹的力量足以沖碎城牆,讓城牆上的人都化作齏粉。黑魔族少年甚至準備回身的時候斬掉窮奇,帶著血鎧魔修一同回歸本陣。「」看
但此刻……一股說不上強還是弱的力量引導著劍齒龍,在城牆前綻放出一朵只屬於蠻橫力量的花朵。
身上血色綻放,無數濃厚的鮮血艱難的翻滾著。因為濃到了一定程度,無法像是身體裡面的血液一般流動,即便有著大地的吸引力,也只能艱難的在黑魔族少年身上翻滾。每一個波浪拍起,一隻、兩隻、乃至無數只手想要抓住些什麼,從血海中出來。但每每徒勞無功,只在黑魔族少年的血鎧之上留下一層層嘶吼吶喊,不甘而怨恨。
九尾天瀾白狐曾經和沈旭之說過。太極之術不可常用。因為太極雖然玄妙無比,但畢竟還是要看施術者的能力。要是對手的力量太過強大,所遭受的反噬自然也就越大。
石灘不是那只妖異到鬼魅的九尾天瀾白狐。老狐狸武動太極。能接下天上的劫雷。石灘雖然對劍齒龍純粹的衝擊力游刃有餘,但黑魔族少年現其中奧妙,雖然深邃難解,但沙場之上仍然直接選擇了最蠻橫、最不講道理。也是最有效的一種辦法。
既然你能引導力量,那我就讓力量大到你無法承受!
石灘後背紋刻獸,冰封夜叉王驟然而出。地面上冰霜蔓延,一臉猙獰的手持鋼叉走向劍齒龍。可是在方寸之間,石灘只能靠著本身強橫的身子去抵禦那龍,那騎士身上傳來的巨大無比的力量。
石灘圓轉太極,但隨著手掌之間一股黏稠到無法擺脫的力量出現,太極圓轉如意的拳勢也如同劍齒龍一般出現了一縷破綻。
渾然天成的拳勢,哪裡會有破綻。出現了。拳勢自然消散,巨大的力量雖然最後被拳勢引導側向一邊,但還是有一絲擦過石灘的手臂。
石灘一聲悶哼,身子飛了出去,一隻手臂碎成一道血霧。瘋狂的噴了出來。
蘭明珠站在城牆上。本以為此刻便是歸西和少年郎團聚之時,但幾個眨眼的功夫,面前的形勢出現了巨大的改變。石灘重傷,劍齒龍不堪重負的單膝及地,但隨即一聲怒吼,又站了起來。
石灘轉眼之間便遭受重創,蘭明珠身後一名籐女難以遏制的驚呼出聲。
「唉。你這粗魯漢子,咱們都囫圇個的去見那冤家,多好。你說,你少了一條胳膊,見了面我怎麼跟他說。」蘭明珠小聲的自言自語,像是說給自己,又像是說給那冥冥中的少年郎。「冤家,你死了,我自然活不下去。就這樣吧!等我把石灘救起來,省得到了下面……」
說到這裡,蘭明珠像是下了一個巨大的決心,做出了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身上寬大的黑衣黑氅像是被一陣颶風吹起,一側的衣服緊緊貼在蘭明珠妙曼的身姿上,另一側卻隨風飄揚。
夕陽西下,陽光溫和卻不耀眼。隨著蘭明珠身邊風起,一團光芒閃爍在蘭明珠頭頂,彷彿時空之間被哪位開天闢地的大能開闢出一條通路,直通飛昇後的仙界一般。無數鮮花帶著異香落下,是所謂天花亂墜。
溫和卻又帶著讓人不敢逼視的力量的光芒罩在蘭明珠身上。整個城牆變作一個舞台,聚光燈打在舞台上唯一的主角身上,台下一片鴉雀無聲。
吵雜、充滿了血腥氣味與殺戮狂暴的戰場猛然間變得安靜祥和,好像是被天花亂墜所感染,洗盡一身鉛華後自視難以名狀的美麗。
伴隨著花香,陣陣輕音響起,一個虛影似真似假,如夢似幻的出現在蘭明珠身後,身著綾羅,一臉慈悲,美的沒有一絲瑕疵。
蘭明珠全身籠罩在黑衣黑氅之下,看不見面容,只有兩粒晶瑩的淚水滴落。
左手抬起,輕撫起一陣微風,帶著一股讓人心緒平和的氣息,生機無限。
微風撫至昏死過去的石灘身邊,包裹住已經失去半撇身子,馬上就要死的不能再死的石灘。斷臂上噴湧的鮮血猛然止住,身前還沒消散的血霧重新凝聚,回到石灘身前,化作手臂模樣,接駁在斷臂上。
生機再度湧出,沒有磅礡之勢,只是淡淡如春風中的少年,綿綿如南國的春雨。雖然即淡且綿,卻不知是何緣故,石灘血氣化作的臂膀重新化形,像是根本就沒有受過傷一般。只是**著胳膊,身子一半是黑色的天樞院服飾,一半是光潔如白玉的肌膚。看著詭異無比。
身上生機流轉,其形卻似鬼似魅。之間生澀的讓人不敢看下去。到底生了什麼?就算是上官律一直跟隨在蘭明珠身邊,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如此奇怪而詭異的事情。原本準備好以身殉職,在蘭明珠之前死去。可是,為什麼偏偏出現了這麼奇怪的事情?
石灘懵懂的站起身,不知道生了什麼。彷彿剛才自己瀕臨死亡,甚至已經隱約看見了地府裡面無數冤魂,但一股和煦的力量又生生把自己拉了回來。
黑魔族少年吃驚不小,卻沒有停住胯下劍齒龍。這是沙場,不是殿內的考校,容不得一絲分神。自己要做的就是殺戮,有什麼事兒等殺完了再說。
但讓人不可思議的一幕生了!比石灘白骨生肉,斷肢再生更讓人感到不敢相信。潔白無瑕卻又溫和無比的光芒散開,不斷的擴大這自己的範圍。
隨著白光籠罩住黑魔族少年,魔鎧上洶湧翻騰的血腥殺氣妖氛也立即順服的伏下,像是臣子遇到了自己效忠一生一世的君王般,拜服下去。
黑魔族少年身子被白光包裹,無法寸動。
但白色光芒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向前,向前,籠罩著目光所及的天地萬物。
這是神輝!只有神的光輝才能籠罩萬物,才能讓這個世界繁衍生息下去!
被神輝籠罩的軍士瞬間的迷茫過後都面對蘭明珠,扔掉手中沾滿血腥的武器,身子五體投地的拜下去。
白色光芒還在延續,蘭明珠身後身著綾羅的女子在花瓣中向前踏出一步,虛幻的身影和蘭明珠的身子重疊。
兩道婉轉如秀氣的峰巒般的眉毛輕輕蹙起,似乎嫌棄這身黑色的天樞院黑衣黑氅有些難看般,卻讓人無法心生厭惡,只覺得她的所作所為都是對的!
即便是出身於天樞院,為了守護那面戰旗,即便面對千百人也不願後退一步的上官律這時也似乎覺得她是對的。
白色光芒看似緩慢,實則極為快的蔓延。夕陽西下,本應是夜風起,黑夜籠罩的深淵界荒宇城前,一片光明,一片大光明!
「這是……這是神降術?!」腫眼袋沒有一點精神的老帥此刻二目圓睜,精光四射,身子筆直的坐在坐騎上,哪裡又有一點老相。一身殺伐之氣隱隱透出體外,看著白色光芒漸漸籠罩過來,心中也是迷茫。
難道真是神降術?難道葉帥真是天命所歸的天子?!
第一個念頭,自然是否認。一生閱盡人間百態,什麼樣的騙術沒見過?沙場一生,和敵人鬥智鬥勇,哪裡又容得在這千百萬兒郎血染紅的地方還會猶豫彷徨?
老帥心志堅毅,轉瞬便從錯愕中醒了過來。但依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在這沙場之上,忽然出現的神輝,自己到底能有什麼手段?
直到這時候,老帥才明白自己方才心中隱隱的不安到底是怎樣。本已經大獲全勝,荒宇城唾手可得,而心中卻毫無喜悅,只有一絲不安在心底作祟。
老帥一聲征戰,雖沒有修煉過什麼預言術,但對沙場之上一切瞭若指掌,心思甚至比頭腦想法還要快。既然如此,那便收兵。穩穩重重的大軍以堂堂之師壓過去,就算是那高不可攀的大雪山也得變成齏粉。
何必再冒險。
可此刻,心底的那一絲不安活生生出現在面前,迷茫過後是手足無措。那人怎麼敢在沙場之上用神降術?!難道傳說中關於神降術的東西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