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院總部的大院,一個散發著空間氣息的陣法已經開始緩慢的運轉,無數晶石堆放在院子裡,堆放在傳送陣旁邊,白花花的閃瞎了沈旭之的氪金狗眼。十二名黑衣法師站在一個陣法的周圍,地面上隱隱傳來不疾不徐的元氣波動,只是波動的有些古怪,沈旭之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坐在院子裡,和劉大先生有的沒的聊了一會,趙連成帶著一名童子,氣喘吁吁的趕過來。
「你帶他幹嘛。」劉大先生不滿意的看著趙連成身邊的藥童,冷冷的說。嚇得那藥童身子往趙連成身後縮了縮,不敢說話。
「不帶他,你給我配藥打下手啊!」趙連成擦了一把汗,蠻橫的說。在劉大先生面前,也只有趙連成敢這麼說話。四周天樞院軍士一臉茫然,裝作沒有聽到,自己忙著手頭的事情。沒事兒的也找了點事兒去做。
「給旭之帶十八名黑衛,傳送陣,多一個人,多花一份錢。省著點,這兩天手頭有點緊。」劉大先生嘬了下牙花子,毫不嚴肅的說著。在趙連成面前,根本沒辦法嚴肅起來。
「陰羅部黑衛?你這個老東西真是捨得啊。好,好。不帶就不帶,有黑衛伺候我,回來也有顯擺的。」趙連成聽劉大先生這麼一說,馬上回頭,把藥童攆了回去。藥童眼圈含著眼淚,看上去很是可憐。萌的要命。
沈旭之懶洋洋的躺在躺椅上,撫摸著羊皮袍子身上柔軟的白毛。心有所想,心有所思。
「現在就走。旭之準備一下,對了,你帶著謝家那小姑娘走。也算是你自己的緣法,帶她出去散散心也好。」劉大先生說著,嘴角泛起一絲**的笑意。
「啊?」沈旭之沒想到劉大先生會和自己說這個,從躺椅上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一般。剛剛正在擔心這小丫頭,誰知道劉大先生安排一同前行。劉澤宇,還真是個人精啊……安排起事情來,滴水不漏。果然能執掌天樞院的,不是常人。能把天樞院弄的跟一台精密的機器一般運轉的。果然是人中龍鳳啊。沈旭之一顆心放下,心中充滿了對劉澤宇的溢美之詞。
十二名黑衣法師運轉起傳送陣。身邊的晶石流水一樣的從明亮到黯淡,就此消耗進去。傳送陣的光芒閃爍,沈旭之、趙連成、臉色慘白。眼圈通紅的謝稚彤以及天樞院護衛軍士一同被潔白的光芒包裹住,少年郎忽然想起了那年那月在海角平原上,那個一臉絡腮鬍子的豪邁法師,心中一陣感慨。當時沒進入修行界,還不知道這傳送法術有多難。如今看來這一座傳送二十餘人的法陣就要耗費如此多的晶石和天樞院龐大的法師資源,那人光光憑借自己的力量和巨型的晶石便能傳送上百人,而且連同車輛,果然類似於神跡。那人空間法術的修行已近知命巔峰了怕是。
光芒閃爍。沈旭之經歷過,便不覺得有什麼奇怪。處之泰然。羊皮袍子趴在少年郎肩頭,東張西望。像是在找尋什麼。
光芒閃過,空間扭曲。依舊像無數的玻璃被打碎,又重新拼湊起來,等亮光弱下去,沈旭之問道一陣清涼的海風。
濕鹹的海風吹過,在所有人臉上留下濕滑的膩意,漾起一層漣漪。
「這是哪?」沈旭之忽然想起自己居然還不知道要到哪,就跟著人傳送過來,這種略有盲目的相信啊……少年郎輕輕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真的信任劉大先生到了這個程度還是劉大先生也和老白狐狸學會了蠱惑人心的技能。雖然九尾天瀾白狐明白清楚的告訴自己根本沒用這種能力,但少年郎還是略有懷疑,老狐狸能說實話?說是自己被蠱惑了,信了這老狐狸的鬼話連篇,少年郎倒是確信不疑。
「這兒是瀾州的海邊。咱們要去的地方是這附近的一個廢墟,好多年前這座廢墟曾經發現了一處上古遺跡,當時我們天樞院也來湊了個熱鬧。結果這裡面足足五層的禁制,每一層都有莫大的威力。這裡距離神殿近便,神殿來了一個姓錢的天啟境長老,也只破開三層禁制。據說裡前兩層面空無一物,第三層倒是有一種殘缺的草藥……」趙連成也沒想到劉大先生居然絲毫沒有跟沈旭之說起過這裡的事情,略一愣,便開始詳盡的解釋。沈旭之聽到殘缺的草藥五個字,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問道:「殘缺的草藥是什麼意思?」
「哦,就是只有伴生草,沒有主草。這種情況我們叫做殘缺的草藥。」趙連成見沈旭之還是有些不理解,覺得有些奇怪,按說以沈旭之煉丹的能力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情啊,但想了想,小師弟如此年幼,煉丹的水平高到不可思議,肯定是出身富貴,什麼邊卒,什麼流浪只是托詞而已。被無數的草藥堆出來的一個高天賦的世家子,沒採集過草藥,不知道也算正常。如此一想,心中也就瞭然,渾然不知沈旭之體內居然有一隻老妖怪在作祟。繼續解釋著:「就像是龍牙草旁邊必然伴生前胡紅參藍一樣。」
沈旭之這才有些明白,是這樣啊……還真奇怪。上一世只聽說過毒蛇猛獸身邊有伴生的草藥,沒想到九州界這裡居然草藥也有伴生的草藥,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少年郎「哦」了一聲,表示自己明白了,示意趙連成繼續說下去。
「後面的禁制,神殿的高長老說自己也破不了,就算是真有機緣能到無矩了,才能試一試。或者是專門的陣師,九州大陸裡也不知道有沒有……據說裡面凶險無比。
但這麼一番話又怎麼能嚇得住人,有道是富貴險中求,光是神殿收走的那一株伴生草就已經讓人紅了眼睛。高長老當時也不願殺戮太盛,正好出產的是草藥,便約定以煉丹定勝負。要文鬥,不要武鬥。雖然有人不服氣,但境界也比不過高長老,打也打不過,最後這事兒便被高長老強壓下來。煉丹勝者可以琢磨怎麼破除禁制五年,五年之後再試。五年又五年,過了無數年,也沒有人真的破除這裡面的禁制,進去看看。就連那伴生草也不再出現。於是這裡便成了煉丹比試的地兒。
我們幾個老傢伙都不肯服輸,也就每五年來一次,那禁制什麼的就不妄想了,這麼多年也不知在禁制裡死了多少人,只求讓那幾個老不死的敗在我面前,心服口服,此生便足矣!!哈哈哈」趙連成說到得意之處,仰天長笑,似乎這次肯定會把那幾個老不死的壓下去,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一般。
在趙連成看來,有小師弟出手,哪有人是面前三合之敵?那些人和自己也不過是半斤八兩而已,料想這次定然全無意外。
想著那些和自己半斤八兩,較量了一生的老傢伙們拜伏在小師弟的腳下,趙連成嘿嘿直樂,爽快的不行。
「這樣啊。」沈旭之笑了笑,撫摸著肩上的小白狐狸,左手牽著謝稚彤的手,輕聲問道:「那禁制厲害嗎?」
趙連成臉色一變,壓下心中恐懼,「那裡小師弟你可千萬別試。大家雖然都猜測伴生草的主草在下一層禁制裡面,我們這幫子煉丹的人哪有不動心的?那株草藥我猜測是可以煉製破五境的一種逆天的丹藥。財帛動人意,這麼多年,死在那裡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了。多少驚采絕艷之輩都在這裡沉沙折戟,小師弟你可千萬別一時衝動……」
「好了,老趙。」沈旭之拍了拍趙連成的肩膀,安慰道:「我不會的,你看,我活這麼大,這些深淺輕重還是知道的。放心放心。」
謝稚彤聽到趙連成這麼一說,手指微緊,扣在沈旭之手指間,微涼。
沈旭之左手微微用力,安慰謝稚彤。趙連成引路,黑衛散在四周,身影起伏,沈旭之有意無意的找了一些時候,卻只看見十三人,剩下的五人卻不管自己怎麼找都不見蹤跡。
上官律見沈旭之東張西望,知道沈旭之是在尋摸黑衛,少年郎對天樞院一些內部事務所知甚少,便說道:「少爺,黑衛是劉大先生貼身護衛,向來是天樞院裡最為精銳的一支力量。」
「那沖天啟魔修的時候,怎麼不見黑衛現身?」沈旭之問,心中隱隱有些不快。
上官律聽沈旭之這麼說,心中對少年郎的一些小心思瞭然於胸,如今沈旭之眼看著有劉大先生不遺餘力鋪出一條陽關大道,自己又是最早依附於沈旭之的,甚至為此放棄了多年奮鬥得來的破法陣小組的領導指揮權。可以說全部身家都壓在沈旭之的身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心裡面揣著這種心思,見沈旭之心有不快,自然要詳加解釋,以免這少年郎心中對天樞院留下芥蒂,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