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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少年行 第七十二章 留手(第二更) 文 / 執業獸醫

    白良玉走的是大開大合,剛猛激烈的路數,現在方寸之間,手指做出的推手,局部圓轉如意則非其所長。沈旭之手指搭在白良玉的手指上,輕輕劃了一個圈,把白良玉一爪帶著的力道傳到白良玉胳膊上。白良玉瞬間腰板一挺,力從腰起,兩股本屬於自己的力量在肘部碰撞,拉扯肌肉,帶動關節,發出輕微啪啪的聲響。

    白良玉悶哼一聲,顯然受了點傷。只是沈旭之手指還搭在白良玉的手指上,像黏在一起一樣,還無法判斷白良玉受的傷到底有多重。

    沈旭之的招式依舊未變,借力站穩身子,從手指到手腕,再到手肘,劃出一個一個圈子,或大或小,或正或斜。一圈圈的帶動白良玉那龐大結實的身軀,化解了巨漢的力量,再把巨漢帶進力量的漩渦中。白良玉想要對抗,身子卻被這股力量帶起,兩隻腳不著地,使不出力道。天大的力量也無處施展。

    直到最後,沈旭之以肩為軸,帶著白良玉,劃出一個碩大的圈,帶著猛烈的勁風,狠狠的直接把巨熊一般的身體慣在地面上。一圈圈的力量積蓄起來,直到把白良玉摔在地面上,才一併發散開,震得整個擂台都在晃動,無數細小的碎屑揚起,像暗器一般激射出去,射在擂台邊緣的法陣上,像驟雨一般紛紛落下。

    如此猛烈的一擊,如此讓人驚奇的逆轉,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擂台上,手足無措。

    「啊!」一個細小的驚呼透過滿場興奮的叫喊聲傳到沈旭之耳朵裡。斜眼望去,一個七八歲瘦弱的小女孩緊張的抓住擂台角上的裝飾穗,眼睛裡透出驚恐萬分的表情。兩隻手抓在裝飾穗上,指節白白的,沒有絲毫血色。驚呼出一聲後,嘴巴張的大大的,卻沒有聲音發出。只是兩眼含滿淚水,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沈旭之皺了皺眉,退後一步,保持著和白良玉的距離。右腳尖虛點地面,深深吸了一口氣,放鬆週身肌肉,隨即又將將繃緊。注視著被巨力鑲嵌在擂台上的寬廣後背,防備著白良玉的反戈一擊。

    依照往日少年郎的習慣,此刻定然是合身而上,招招要命,直到對手被擊殺為止。少年郎從來就沒有費厄潑賴的精神,從來都是趁你病,要你命。但那一聲驚呼,瘦小枯乾的小手讓沈旭之猶豫了一下,決定看看情況。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三息的時間,很短。又似歲月無盡。青石台上振起的碎石屑還沒有落乾淨,寬闊粗獷的後背輕輕一抖,兩隻胳膊奮力支撐起身子,一臉塵土和鮮血混合在一起,白良玉又站了起來。

    似乎對沈旭之沒有趁勝追擊有些意外,白良玉支撐著身子,被沈旭之做軸線借力甩起的胳膊,好像受了不可逆轉的傷害,垂吊在身側,使不上勁。即便是這樣,白良玉還是勉力站在沈旭之對面,灰頭土臉,狼狽異常。

    「就這樣?」少年郎不知哪來的慈善勁兒,善意的問道。佔了上風而不乘勝追擊,這事兒沈旭之也是第一次做。

    壯漢一愣,略一猶豫,隨即堅決的搖了搖頭。對著沈旭之單掌祭起,向沈旭之做了一個謝謝的收勢。手勢收起,另外一隻傷勢輕一些的胳膊,握成拳,一道勁風襲來,奔向沈旭之。

    一次致命的打擊,漫天瀰散的木毒都無形的侵蝕了白良玉的身體。這一拳的聲勢依舊,但在沈旭之看來,無論是速度還是拳勢籠罩的範圍都已經大不如從前。

    從容避開,沈旭之繞到白良玉身後,一邊恢復著方才被白良玉打擊造成的傷害,一邊等待白良玉的倒下。

    念力不斷流轉,身邊木系的元力經過念力的淬煉在法術的作用下,變成漫天木毒。本事無色無味,但因為過於濃郁,顯出一絲淡淡的綠色。

    白良玉早就發現了這點,盡量避免著呼吸。一口氣在肺子裡積存了許久,直到渾濁不堪才慢慢吐出,在木毒較淡的地兒換了一口氣。但一切都是徒勞,即便從呼吸入體的木毒量微,但這毒法的威力遠遠超過了白良玉的想像,從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漸漸滲透。加上激烈的搏鬥,血液流轉比往常更加迅速,即便是白良玉體質超常,毒抗很高,也被一點點侵蝕了力量。

    一炷香的時間,沈旭之只是遊蕩在白良玉身邊,像是一隻幽靈般,毫不著力。白良玉堅持著,直到意識模糊,腳步漸漸散亂。一頭栽到地上,身子不斷抽搐。

    「殺死他!」

    「撕碎他!」

    台下無數的聲音瘋狂的吼叫著。漫長的過程已經消磨掉所有人的耐心,場內的人們在酒精和**裸暴力的刺激下都已經瘋狂了起來。眼見一個人倒下,都站起身,胡亂的揮舞著手臂,癲狂而無意識,只有本能在掌控者一個一個行屍走肉的軀殼。

    沈旭之冷冷的看了看看台上嘶吼著的人群,沒有理睬。揮手,一道生命之息灑在白良玉身上。

    沈旭之走到擂台邊,揮了揮手,招呼過來宣佈比賽開始的女郎,問道:「他已經喪失行動能力了,什麼時候宣佈比賽結束?」

    妖艷女郎看著沈旭之強健充滿力量的上身,眼睛裡充滿了**。向沈旭之拋了一個媚眼,嗲聲嗲氣的說道:「一般都是見血後結束。」

    「那是一般。我不會殺他。趕緊宣佈吧。」沈旭之說道。

    妖艷女郎還沒說話,身後一個肥肥胖胖的人赤紅著臉,大聲呵斥道:「還沒見血,比賽怎麼能結束?!我們花了大價錢進來,就是看你們耍猴的?要看見血,看見死人!!」

    沈旭之冷冷看著那肥胖的商人,由於湊的太近,每一呼吸說話,濃濃的酒氣便噴在沈旭之臉上。擂台的防護陣對木系毒力有格擋作用,但對場外的無害氣體卻是隨意放行。

    沈旭之皺起眉毛,不再理睬那商人,只是對妖艷女郎說道:「去宣佈比賽結束,老子要回家!」

    說完,轉身扶起白良玉,一道道淡綠色的生命之息灑到白良玉身上,白良玉的呼吸略略粗重了一些。雖然還是昏迷不醒,但眼見性命是保住了。

    場邊不滿意的聲浪越發大,看客們隨手抓起身邊一切能抓起來的東西扔向台上。被擂台防護法陣當下,零零散散的落在擂台的邊上,堆成一座座小山丘。

    看客們越罵越是興奮,似乎自己也參與到了生死之搏當中,而不是一個單純的看客。有幾個醉酒的漢子,包括剛才那個肥胖的商人衝到擂台邊上,指著沈旭之高聲痛罵。

    越罵越是興奮,人多壯膽之下,面紅耳赤的幾個醉漢比劃出各種下流的不堪入目的手勢。

    沈旭之似乎想起了什麼,沒有理會那些無聊的人如何痛罵,也沒有指揮羊皮袍子去咬斷一個又一個白花花的脖子,讓這些人真真正正的知道流血的含義,只是讓羊皮袍子稍安勿躁,自己則把白良玉放在身前,盤膝坐下,靜靜的回復者念力。

    「想明白的很快啊。」天瀾九尾白狐似乎對競技場很熟悉,見少年郎不急不躁,只是坐下恢復念力,知道少年郎已經明白為什麼遲遲不宣佈結束的原因,對初來乍到的少年很有點讚歎。

    「嗯。早都想明白了。既然滿場的毒氣,要是放出去,一屋子死人,怕是孫世均也承受不了那樣的後果。」沈旭之一點點積累著念力,這場拳賽漫長無比,沈旭之從始至終都在釋放著木毒,正是這種毒力無聲無息的侵蝕白良玉的反應和動作,才讓沈旭之終於勝出。但少年郎積累下來的念力也基本上耗費一空,如今識海內的念力將近空空如也。

    「你為什麼不殺他?」

    「我為什麼殺他?打贏了就有錢,又不是殺了他才有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其實我挺善良的。」

    「少用這拳術。你會的不完全,殘缺的厲害,雖然你似乎天生就能明白這拳術的精髓,但我們總感覺其中似乎有凶險。」九尾天瀾白狐告誡著沈旭之,似乎覺得理由不是很充分,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到最後開始思索起來。

    昊叔卻大咧咧的指著沈旭之的鼻子罵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有你個小畜生哭爹喊娘的時候。到時候別求著我老人家出手幫你。」

    沈旭之嘿嘿一笑,往昊叔身前湊了湊,貼鼻子上臉的說道:「不找你,還能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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