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沈旭之?」黑衣男子問到,語氣淡漠而無禮,帶著上位者的傲慢,審視著自己面前的子民。身後一名隨從,讓沈旭之感覺似乎若有若無,只是身上散發出來淡淡的有若針刺的威脅感,讓沈旭之無法忽視。
黑衣男子看著對面年輕稚嫩的沈旭之,有些不耐煩,似乎在嫌沈旭之耽誤他的時間。
「是啊,請問您有何貴幹?」沈旭之看著這人,心中雖然有些不舒服,但還是禮貌的問。前面的黑衣男子讓自己感覺到有些不爽,但這種不爽並不妨礙沈旭之和顏悅色的耐心交流,雖然少年郎很想一腳把這人踢到門外。
「是劉哲宇讓我來找你。說要讓你在地下拳市裡面打一段時間拳賽,要歷練一番。你準備好了嗎?」簡單的述說來意,黑衣男子便要帶著沈旭之走。
「還沒請教,您是哪位?」沈旭之沒有走,而是站的穩穩地,問道,客氣而充滿戒備。
「劉哲宇沒跟你說?」黑衣人奇怪到,彷彿這是世上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劉大先生辦事向來滴水不漏,怎麼這一次居然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
「沒啊。」沈旭之想起來那天自己對劉大先生的安排很不滿意,劉大先生也沒過多解釋,估計便是這裡出了一點問題。
「哦。那也沒關係,你以後便會記住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您是?」
「我是全權負責你地下拳賽的人。」黑衣漢子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還有半個時辰,你的第一場拳賽就要開始了。你要是還想繼續下去的話,就跟著我走吧。」
沈旭之忽然有一種被人誘拐的感覺。就不會提前一天通知一聲?
那黑衣漢子彷彿聽到了沈旭之的心聲,很隨意的說道:「拳賽,尤其是第一場取得入場資格的拳賽要有足夠的證明人,還要有一個對手。你的對手剛剛出現,而且他要求很急。但我答應下來了。所以,我們必須在半個時辰之內趕到。」
黑衣漢子也沒有動,只是看著沈旭之,等待少年郎的回答。
「走吧。」沈旭之橫下心來,不就是地下拳賽嗎?去看看總不至於死人吧。
兩人上了一輛馬車,黑衣漢子讓沈旭之在自己對面坐下,看了沈旭之半晌,像是在閱讀沈旭之的內心。一盞茶的時間黑衣漢子才收回眼神,說道:「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我見過很多。」車聲轔轔,讓人牙酸骨澀的車轅咯吱咯吱的聲音裡,黑衣漢子直言不諱的說道:「我叫孫世均,是宛州地下拳賽的王者。這個王者不是參加拳賽的王者,而是……」叫做孫世均的黑衣男子頓了頓,看著對面規規矩矩坐著,肩上還有一隻小白狐狸趴著的少年郎,極其不看好的繼續說道:「宛州地下拳賽是我三十年前一手建立的。所以,這裡我是王者。雖然是劉哲宇保薦的你,我只能給你一個平台,但具體能走到哪一步,還要你自己努力。」
「嗯。」沈旭之不願意和孫世均廢話,只是老老實實的嗯了一聲。
「無規矩,不成方圓。地下拳賽能成現在的規模,就是因為我守規矩。當年劉澤宇也是我看著一步步長大的。你上了拳台,便是我也要守規矩,你知道吧。」
「知道。就是說,上了台,生死各有天命。」沈旭之說道。
「嗯。拳賽分裸賽和全力賽。裸賽的死亡率很高,能達到八成。裸賽的意思不是**,而是不許穿裝備。」
「裝備?」
「……」給沈旭之做簡單科普掃盲的孫世均,此刻也惱火於眼前少年的無知。按捺下心中的燥意,冷淡的解釋道:「有些事物可以提升你本身對天氣之間元氣的親和力,讓你在拳賽場上實力更加強勁。當然這只是一種簡單的說法,裝備分很多種,很多部件,還有更多的等級。你要參加的是裸賽,所以這部分你不需要瞭解。只需要你歷練好自己的拳頭就是了。」劉哲宇推薦的年輕人,還能少了裝備?
「哦。」沈旭之也沒有太多心情去瞭解,解釋的再詳細還能真的送給自己一件?「拳賽需要注意什麼?」
「沒有注意的。上去,打敗對手,活著走下來。這就是全部。」孫世均說的冷漠而毫不在意。這麼多年來,孫世均見到的死人比很多人見過的活人還要多。多少落魄的世家子弟,出來歷練的少年天才,沒了性命,變成一具僵硬的屍體被人像狗一樣的拖出去。
兩人便不再說話,沈旭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黑色制服下肌肉一點點放鬆,繃緊,再放鬆,再繃緊。調整著自己的生理狀態,緩解著有些緊張興奮的心情。對於未知的恐懼,讓少年郎更用心的去準備。
「對了,荒獸不能上場。」孫世均看著沈旭之肩膀上的小白狐狸,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一句說道。
「我打一場拳賽能掙多少錢?」沈旭之沉默了許久,忽然問道,讓孫世均一愣。劉哲宇鄭重其事介紹來歷練的少年居然會問錢的事情?!
「錢?」孫世均彷彿沒有聽清,又問了一句,像是問對面的少年郎,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問題。
劉大先生看好的年輕人會缺錢?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當然啊,地下拳賽出場沒有費用?那些人憑什麼去拚命?」沈旭之理所當然的想到。當然,少年郎想的是對的。
「打贏一場,可以有三百兩銀子。輸了的話,有一百兩銀子,如果選手死亡的話,這一百兩銀子會送到你家人手裡。三千兩銀子可以換一塊七品晶石。」孫世均還是實話實說,即使在不理解,也如實的說出來。
「十場才能換一塊七品晶石?!」沈旭之對如此兌換的比率有點詫異。
「當然。你以為修煉時那麼容易的事情?」孫世均說道,言語中依舊冷漠,「當然還有連勝、等級賽排名等各種獎勵,但現在你不需要瞭解這些。專心去打拳,沒人會吞沒你的銀子。」
「哦。」沈旭之毫無意外的被識海裡面的昊叔嘲笑。對此,沈旭之現在已經習以為常了。天瀾白狐安詳的坐在池塘邊上,沒有說話,只是鼓勵的看著沈旭之。
沉默中,馬車停下。門簾掀開,一股淡淡的幽香傳了進來。兩個衣著華麗的宮裝美女一左一右,各用一柄長勾拉起門簾,低垂臻首,豐腴的身子一動不動。只有微風送進縷縷淡淡幽香,讓人嗅之忘倦。
沈旭之跟著孫世均下了馬車。穿廳過堂,來到一處只有微微燭光亮著的黑屋。
「在這裡換衣服。一會開賽之前會有人帶你去前台,一場拳賽,沒有時間限制,以擊倒擊殺對手為主。換句話說,你上去一拳把敵人打死,你就可以馬上回家。」冷酷而殘忍的規矩。
「謝謝。」沈旭之真誠的向孫世均鞠了一個躬。在沈旭之心裡,能給自己講述並帶自己來,自己便承這個人的情。少年郎從來都是這般認真對待人生,對待周圍的眾人。當然,識海裡面那只火系元素除外。
陰暗的屋子裡,少年郎的身影被暗淡的燭光拖曳著拉長,映在潮濕的牆壁上,孫世均聽見少年郎帶著些親和力的聲音,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轉身出去。
這一次親自去看看這少年,本的是給劉大先生面子。畢竟這麼多年,自己雖然不稱劉大先生而是叫劉澤宇,是多年前的緣分,借此彰顯下地位身份。再說也好奇這個讓劉大先生都肯青眼相加的少年到底有什麼不同之處。
也沒什麼特別嘛,虛偽的少年!
這裡陰暗潮濕,空氣混濁,蟑螂橫行。外面已經漸漸聚集起來的人群正在沒有風度的嘶吼著,面紅耳赤,像是一隻隻嗜血的荒獸一般。這一切讓孫世均感到熟悉,感到厭惡。已經成為地下王者的孫世均早就很多年沒有來過這最低級拳賽的休息場了。
孫世均出去,整個陰暗的屋子裡面只有沈旭之和那道拉長的身影。羊皮袍子趴在沈旭之的肩膀上,似乎很享受這裡的陰暗潮濕。
聽著外面隱約傳來的略帶瘋狂的叫喊聲,沈旭之心情平靜。越到緊要之處,心態就越是平靜。少年郎認為這素質是自己這許多年遊蕩在生死邊緣能活下來的主要因素。這是一種優良的傳統,少年郎自然要發揚光大。
輕輕的舞動起來,起勢,右攬雀尾,左單鞭,白鶴亮翅……一路輕輕打下來,心境愈是空明。
「砰」房門被粗暴的踹開,一個禿頭的漢子吼道:「沈旭之,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