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奔跑。
到處都是濃濃的綠色,到處都是巨傘一樣的參天大樹和老的有點點枯黃的老籐,一圈圈纏繞在大樹的樹幹上,層層疊疊。
沒有任何對美的欣賞,這時候沈旭之覺得自己像是美國的那個低能兒。但又有什麼辦法呢?調試著呼吸,盡量勻稱一些。不過經脈已開,體內真元流轉,不僅不覺得累,越跑越覺得精神飽滿。看茂密的葉間透下的陽光,估量著日頭,差不多已經下午三四點鐘。沈旭之終於遠遠的看見了那株大樹和上躥下跳沒有一刻肯老實的羊皮袍子。
這一世雖然經歷過無數的生生死死,但大多和那隻小狐狸一起經歷,看見白色的影子在樹間竄著,少年郎忽然感覺眼角有點濕。一種叫做思念的情緒在心底縈繞,方才生死一瞬的剎那沈旭之沒想到,直到此時,帶點一點後怕的思念從心底升了起來,難以抑制。
「咻~~~~~~」沈旭之打出一個口哨。
遠遠地羊皮袍子支起耳朵,聽到口哨聲,確定了方向,在樹枝上蹦了一個高,嗷的一聲回應著沈旭之的口哨聲,開心並低下頭,也不看著路,就像沈旭之衝了過去。一路帶起幾多塵泥,帶起幾多牽掛。
「袍子啊,乖不乖?」羊皮袍子抱著沈旭之的大腿,吱吱吱的叫著。沈旭之輕輕撫摸著羊皮袍子雪白的頭,笑著問。
羊皮袍子估計是餓了,竄到沈旭之肩膀上,又竄了下來。最後還是人立而起,只是抱著少年郎的大腿叫喚著,說著沈旭之聽不懂但間斷能猜測出來的話。這就是少年和羊皮袍子之間的溝通,這麼多年一直是這樣進行的。雖然少年聽不懂,但羊皮袍子一叫一跳代表著什麼,沈旭之都能知道。
或者,有一種瞭解是無言的。
「喏。」沈旭之從納戒裡面取出一塊肉菌扔給羊皮袍子。小狐狸敏捷的接住,肉菌很大,還散發著淡淡的草本植物的氣息,清新並帶著一些香甜的味道。羊皮袍子雙手拙笨的捧著,爬到沈旭之肩膀上,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你還真好養活。」沈旭之笑道,繼續趕回大樹。羊皮袍子做了一個那是當然的表情,繼續吃著蘑菇,白亮亮的口水流了出來,混雜著蘑菇的碎渣掉在沈旭之肩膀上,又趕緊舔了兩下,把碎渣舔舐乾淨。只是間或之間用舌頭舔舔少年的臉龐,以示親暱。
掀開樹籐,蘭明珠還在樹洞裡面躺著,身上生機已經淡了許多,看上去像一具屍體,只是還沒有僵硬,帶著些許的暖意柔軟。沈旭之俯下身子,把蘭明珠嬌柔的身子翻了過來,用手試探了一下女孩子的額頭,滾燙。
「嚶嚀……」燒的昏過去的女孩子無意識的哼出一聲。「媽媽,冷。」
唉。沈旭之心裡一酸。雖然這女孩兒刁蠻任性,絲毫不為別人考慮,這一聲媽媽讓少年郎心裡百感交集。還是孩子啊。
沈旭之把蘑菇掏出了,試著喂到蘭明珠嘴裡,卻發現不管怎麼喂女孩兒都張不開嘴。無奈的放下蘭明珠,沈旭之呆了呆,心裡盤算了下,小心的把蘭明珠放到鋪在地上的衣服上,起身出去,開始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什麼。
半晌,沈旭之回來,手裡拿著一條淡綠色的細細的空心樹籐。沈旭之用積攢下來的露水沖了兩遍,試了試通暢便順著蘭明珠的鼻子一點點的送了下去。
蘭明珠明顯感覺到不適,咳咳的咳嗽了兩聲,聲音裡滿是痛苦。之後乾嘔了兩下,卻並沒吐出什麼。沈旭之像撫摸羊皮袍子一般撫摸著蘭明珠的頭頂,試圖安慰下女孩兒,減少一點痛苦。烏黑的長髮纏繞在手指間,撩撥著少年的心弦。很快,樹籐便被下了進去,隨後,沈旭之咀嚼過的蘑菇、清水便從樹籐直接喂到女孩兒的胃裡。見這簡陋的胃管還算好用,少年心裡有了點底,又摘出自己尋找到的草藥,混合在一起,嚼碎了活上清水,一點一點的從樹籐裡面餵了進去。
還好。沈旭之心中也感覺有些僥倖。這麼多年了,手法還是這麼熟練,似乎這就叫做天才吧!雖然僥倖,少年郎心中還是有點自得。繼而,那種思鄉的淡淡思念瀰散在少年心中,久久不散。
食物和水被餵了下去,蘭明珠似乎有了點精神,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整個身體蜷縮起來,微小的聲音喃喃道:「媽媽,冷。」輕輕裹了裹身上的袍子,卻軟弱無力,沒有一點效果。
沈旭之調動起剛剛打開任督二脈內的念力,捲動氣天地之間的元氣,用自己唯一會的大路法術,一道道生命之光灑向蘭明珠。似乎沒用,但或許是心理作用吧,沈旭之覺得似乎也有點用處。最起碼女孩子的臉色看上去有了一點血色。
「冷……」
沈旭之坐了下去,抱起蘭明珠,把身上的衣服緊了緊,把蘭明珠盡量包了起來,希望女孩兒能溫暖一些。看著那張蒼白的臉,沈旭之微微歎了一口氣,開始凝神靜氣,試一試昊叔說的辦法。人各有命,希望懷裡的女孩兒能熬下去吧,實在不行,唉,自己也盡力了。
至此,沈旭之想起自己把懷裡的這個女孩子吊起來用籐條抽打時候的樣子,心裡略略有些愧疚。雖然再來一次,沈旭之還是會那麼做,但並不影響少年愧疚的心。
少年用手輕輕拍了拍羊皮袍子的頭,示意自己要進入冥想狀態,讓她自己先睡一會。小狐狸明瞭,用尾巴掃了掃沈旭之的脖子,跳了下去,蜷偎在沈旭之的腳邊,閉上眼睛,很快便睡了去。
沈旭之定下心來,心間腦海一片清明。感受著周圍活波的天地元氣,心中生起了一股喜樂的感覺。
神識掃過,識海內水塘,草屋,一派安靜和諧,寧靜的有股子甜甜的味道。運動念力,載著半固體的識海內的大塊翡翠順著小小的渠道流到雪山,順流而下。流速不快,河畔的青青小草嫩綠嫩綠的,沒有風,小草沒有一絲的晃動,河流聲嘩嘩嘩的穿過空曠的原野,遠遠傳了出去,飄渺到不可知之地。
凝固的念力順著河流不急不慢的流了出去,流過雪山,流過青草,流過被拓寬的河流,不時在河道邊上磕磕碰碰,雖然不順暢,但順著大勢而下,毫不可阻。
沈旭之念力寧而不散,不知在何處,不知在何方,卻又似無所不在,體內一切都在沈旭之心念掌控之中。這種感覺很奇妙,讓少年郎有種飄飄欲仙的興奮。
到岔開的河道,沈旭之想了好多遍,早已經認定自己應該選擇的方向。沿著第三條岔路一直流了下去,直到見到河畔無數佇立在岸邊青草地上的石碑。上百塊石碑,只有第一排的石碑上面籠罩在綠色中,宛如活過來一般。後面的石碑依舊那樣佇立著,似乎在凝視天下蒼生,隱約藏身在一層薄如輕紗的霧氣中。沈旭之能看見石碑的存在,卻肯定的知道,自己一定不會通過那層霧氣,也找不到那些石碑。或許有一天自己突破了現在的境界,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霧氣自然會讓自己進去並學習。
站在石碑下,翡翠念力上反射的光芒照亮石碑,沈旭之模模糊糊的看清楚石碑上面的篆字。古樸蒼勁,龍飛鳳舞卻又守拙大成。
毒力增幅,有三成三的幾率,名中敵人後使毒力增加二成。字後面是三個鵝卵石大小的空洞,像是三隻眼睛,在冷冷的看著少年,看著佇立在身前的少年,沒有絲毫的情緒,就那麼看著。後面的石碑上刻著強化毒力增幅,暫時是暗的,沒有綠色的籠罩也沒有那層朦朧的霧氣。看大篆的意思,似乎只有加滿這一層這塊石碑才會亮起來。另外一塊石碑上刻著兩個字,黑暗。下面的小字寫著,使毒力增加半成。字體後面有五個同樣大小的洞。
就是這裡了。沈旭之鄭重其事的把翡翠拾起,慎之又慎的安放在毒力增幅下面的空洞裡。翡翠變化了幾下形態,亮光一閃便和石碑融成一體,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區別。在這一瞬間,沈旭之腦海裡出現一道莫名其妙的神念,毒力!可以把念力調動的天地元氣化作毒力,施加在對手身上。
咳咳~~~這,這……這真是不錯。沈旭之開心的琢磨著。這就是所謂的木系毒法了吧。如果用在刀斧之間,自己如何在每一次揮舞,每一次回劈之間毒力如何夾在其中。如何把毒力直接附著在自己長刀之上。
從生澀到順暢,從順暢到暢快,沈旭之極快的適應了木系毒法的應用。
少年郎在這方面,從來不缺少天賦。
至於威力,沈旭之沒有測試,只是覺得威力不小。甚至瀰散出來的賭氣都可以給對手致命的打擊。
嘿嘿,少年郎樂了,這法術簡直太適合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