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歇斯底里般的反抗
說完之後譚浩還不自覺的抱住了雙胸,只是他的這一舉動卻引起了牛老大的懷疑,「你懷裡面藏的是什麼?」
「沒,沒什麼。」譚浩連忙否認,但是譚浩畢竟還只是一個剛剛接近二十歲的年輕人,在這個應對搶劫方面見識少沒什麼經驗,所以在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的便開始眼神躲閃了起來。
牛老大是何等人,在這幾條街上縱橫了十幾年的老手了,什麼人他沒有見過,所以一看譚浩的眼神便知道譚浩在說謊了,「哦,我知道了,你把銀子藏到懷裡面去了。」說完牛老大招呼來自己兩個手下讓他們兩個把談耗控制起來然後自己便開始搜起了譚浩的身。
剛剛把手伸進譚浩的懷裡,牛老大便感覺有東西,拿出來之後一看正好是幾張銀票,然後大喜的牛老大繼續伸進去摸了起來。
「啪」譚浩又是挨了一巴掌,本來已經腫的老高的右臉更加高了,「明明藏在懷裡你竟敢說沒有?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拿著剛剛從譚浩懷裡搜出來的十張銀票,牛老大照著譚浩便是一陣拳打腳踢。
寒冷的晚風吹進了本來就已經很是濕潮胡同,趁著不是特別明亮的月光可以看見在這條胡同的牆角處癱坐著一個正在哭泣的人,這個人便正是譚浩。雖然最後他一直抱住牛老大的腿祈求牛老大不要把他的銀子拿走,最起碼也要給他剩一點,但是不管他如何哭求,牛老大卻都不管不顧,在用力的踢了譚浩幾下掙脫了譚浩之後牛老大便哈哈大笑著帶著自己的兩個手下離開了,最後一兩銀子一沒有給譚浩留下。
牛老大他們三人離開了之後談耗一直坐在這裡,一動不動,他想了很多,想起了自己已經逝去的父親,想起了小時候在父親身邊的時候有這父親保護著自己,從來沒人敢欺負自己,後來自己慢慢大了,但是父親卻意外的離開了自己。
沒了父親之後譚浩才真正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以前欠自己家裡錢的幾個人總是像瘟神一樣躲著自己。幾個親戚開始的時候還對自己很好,但是等到家裡能賣的東西都已經賣完了之後他們便再也不見自己和母親了。
那個時候譚浩知道自己被騙了,他被自己的幾個親戚騙了,後來他打聽到自己的幾個親戚竟然和幾個當鋪的人合夥唆使自己賣家裡的東西,每次自己去對方都會把價壓的特別低,少不更事的自己卻總是在親戚的唆使之下稀里糊塗的把家裡的東西給賣完了,當時自己還覺得自己賺了呢。後來才是道自己是多麼的可悲。
沒了家當沒了來源,土地也賣了,只剩下了自己和相依為命的母親,那時候自己十二歲。為了生活母親靠給別人洗衣服做些雜活來補貼家用,而自己也得整天在一家小酒樓裡當夥計,那段時間讓譚浩明白了很多,在酒樓裡他聽到了很多事,已經開始明白事理了。漸漸的譚浩也變得圓滑了,並且還特別的改掉了自己孤僻的性格學會了怎麼和別人打交道,怎麼和別人快速的成為好朋友。怎麼取得別人的信任。從那之後無論到了那裡譚浩總能夠很快的便可以和對方打成一氣。
半年後譚浩的母親在給別人洗衣服的時候被人訛詐,一氣之下便臥床不起了,而生活的重擔便一下子壓在了還不到十三歲的譚浩身上。已經明白了事理的譚浩知道靠著在酒樓當夥計不是一個可以幹的長遠的行當,因為這個工作待遇低並且還對人沒什麼要求,基本上什麼人都能幹,而自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東家趕走了。
譚浩意識到自己需要找一個正經一點、可以幹的長久的行當,於是譚浩成了一家鐵器鋪的學徒,每一天給鐵器鋪的大師傅打打下手然後趁著機會在學上呢個一招半式的。在那裡幹了兩年,譚浩學到了很多,並且靠著過人的天賦譚浩總是能夠打造出來比別人更加精細的東西,但是即便是這樣在鐵器鋪呆了兩年之後譚浩還是離開了那裡,因為他的身體不允許他繼續呆在那裡了。
干鐵匠不是一般人幹得了的,這個不但需要有恆心、有毅力,能夠耐得住苦,耐得住高溫,還得有一個強壯的身體。
譚浩有恆心、有毅力不怕吃苦,但是他卻沒有一個好的身體。貧寒的家境使得譚浩略顯瘦弱,每一次掄起來幾十斤重的大鐵錘沒幾下譚浩便會感覺到吃力了,而兩年下來譚浩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差了,本來就不好的身體在勞重的勞力之下變得越來越差了,如果譚浩有銀子調養一下身體的話說不定還能夠把身體調養好,甚至是變得強壯起來;但是譚浩沒有銀子,他不但需要自己生活他還需要照顧臥病在床的母親,所以他根本就沒有一絲多餘的銀子來調養一下自己的身子骨。兩年下來譚浩覺得自己再也堅持不住了,在這樣下去說不定自己就要累垮了,到時候不但自己沒法辦,就是自己的母親也沒人照顧。
所以譚浩毅然的辭去了鐵器鋪的工作來到了一間木器店來當學徒,這個年代只有手藝人才能夠不失業,而手藝人裡面入行的門檻較低並且待遇也好的就是木匠了。所以辭去鐵器鋪的工作之後譚浩求到了一個製作木器的老師傅跟著他學習木器。
在木器店裡邊譚浩學了整整三年,老師傅的手藝他已經學的差不多了,但是譚浩的生活依舊還是那樣,過的緊巴巴的,因為沒有人來找他打木器。大家都看他年輕不信任他,並且在譚浩搞砸了兩個人交代的活計之後便再也沒有人來找譚浩打造木器了。
沒人來找他,譚浩便沒了工作,沒了工作譚浩便沒了收入來源。這個時候又恰逢譚浩的母親病情加重需要更多更加好的的藥物續命,而幾乎沒有收入來源的譚浩哪裡付得起藥費。但是自己的母親自己卻又不得不管,所以譚浩只能向自己的師父借錢。
就在去年年末的時候他在外面看到了悅來酒樓的招工的告示,悅來酒樓作為京城最大檔次最高的酒樓他的待遇自然是最好的了。光是上面標示的每一個月的月錢便是五兩銀子,可以說這個待遇是相當的高了。一月五兩,一年下來便是六十兩銀子,在明代普通人之中一般生活稍微差一點的家庭一年的收入也就是在二三十兩銀子左右,而一般一年能夠收入五十兩以上的都是家境稍微好一點的家庭了。
按照悅來酒樓的待遇一年光是收入便可以達到六十兩銀子,足以讓一家之人過上相當好的日子了。所以在看到這個告示之後譚浩便心動了,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譚浩絕覺得自己現在雖然木匠的工藝學到了,但是由於年紀的原因一直也是沒什麼收入,這樣還不如自己先找這個工作幹著呢。並且待遇還這麼好,所以決定之後譚浩給自己的師父說了一聲便離開了木器店然後便來到了悅來酒樓應聘了。
待遇好,自然爭搶的人也多了,悅來酒樓只是招聘幾個打雜的,但是前來應聘的人卻不下千人,最後靠著自己這些年來艱辛的生活鍛煉出來的成熟還有自己曾經幹過這一行的經驗,譚浩成功的留在了悅來酒樓。
從去年到現在譚浩已經在悅來酒樓工作了大半年了,雖說生活還是很清苦,但是靠著悅來酒樓超高的待遇,譚浩還是能夠在為母親抓來藥之後還未自己剩下一點銀兩,一方面放起來以作不時之需。另一方面譚浩也時不時的花費一點銀子製作一下東西來鍛煉一下自己的木匠還有以前從鐵匠鋪學來的手藝。譚浩想著等將來自己有錢了便自己開一個木匠鋪或者鐵匠鋪都行。
如果沒有上個月的意外,說不定譚浩現在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傷心欲絕。上個月,譚浩的一個叔叔來到了譚浩家裡逼譚浩他們交出祖宅,他的那個叔叔以祖宅是祖上傳下來的自己和哥哥都是宅子的主人為由想要逼迫譚浩他們把宅子讓出來。其實還是譚浩的那個叔叔在外面賭了錢結果欠了人家賭坊很多賭債沒法還,所以譚浩的那個叔叔便想到了這個方法,雖然對方也知道這樣做不道德,畢竟這個房子是譚浩他們孤兒寡母僅剩的東西了而且在大明家產一般也都是長子繼承的,但是如果弄不到手祖宅自己就要倒霉,本著別人倒霉自己不倒霉的原則譚浩的那個叔叔便昧著良心來逼迫譚浩他們把祖宅交給自己。
第一次由於有譚浩在所以他的那個叔叔便沒得逞,但是第二天趁著譚浩在悅來酒樓工作的時候他的那個叔叔便又來了,並且還找來了兩個幫手。他們到了譚浩家裡之後二話不說便開始往外面搬東西,譚浩的母親便是在那個時候再次被氣得順不過來氣直接暈倒了。這下子譚浩的那個叔叔知道自己闖了禍了便趕緊躲起來了,到現在還沒有出現。而譚浩的母親則在鄰居們請回來的郎中看了看之後倒是醒過來了,但是這一氣之下病情卻更加惡化了。
這一個月來為了保住自己母親的命,譚浩已經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銀子了,而母親的藥還只剩下了兩天的了,兩天之後如果自己還不買藥的話自己母親的藥便要停了。這也是譚浩為何今天在得知自己要被獎勵一千兩之後為那麼高興,因為已經沒有了積蓄了他迫切的需要著一千兩來為自己母親看病,這也是為什麼他寧願挨打、寧願捨棄尊嚴也不將這一千兩交出來的原因了。
但是現在他什麼都沒了,沒了那一千兩銀子,他便沒辦法繼續為母親看病,自己的僅剩的親人和自己的理想都將隨著這一千兩而離自己遠去。
譚浩在這一刻心死了。
小人物很少反抗但並不代表他們不會反抗,只不過生活的重擔壓的他們已經把所有反抗的勇氣全都壓在了心裡而已。但是當有一天他們心死了,那麼在他們心死的那一刻,一直以來自己當做壓制自己那反抗的勇氣的借口也就再也不存才了。這一刻,小人物也將反抗,並且還是歇斯底里的反抗,是能夠震驚所有人的反抗。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再也流不下來眼淚的譚浩哆嗦著站起身來慢慢的走了,寒冷的月光襯托著他落寞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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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厚厚的門板被推開了。
「是小浩嗎?」很快裡面傳來一聲憔悴的聲音,緊著著便是幾聲連續的咳湊。「咳咳咳」「」咳咳咳
「母親是我回來了。」譚浩應答一聲便趕緊進了屋裡,走進去曾經掛滿了裝飾的牆壁現在已經一無所有,牆面上的幾隻壁虎在爬來爬去而在牆角幾張蜘蛛網被從門口吹進來的風吹得想要破碎。
屋子裡只有兩張床,一張桌子,一個熬藥的火架子。桌子上擺放著一盞油燈,幾個吃飯用的碗具。兩張床一張空著,而另一張上面躺著一個面容憔悴、幾乎已經滿頭白髮的女人,她便是譚浩的母親,還不到四十歲。
悄悄的走到母親的床前譚浩為母親遮好了被子。
「小浩,你的臉上怎麼了?」接著微弱的燈光譚浩的母親看到了譚浩臉上的不正常。
「沒事,母親,外面天黑,回來的時候摔了一跤。」譚浩說了謊。
「哦,那你以後回來的時候小心一點。」母親卻露出了更多的擔心。
替母親遮好被子之後譚浩趕緊回到了自己的床邊,「茲拉」從床地上譚浩抽出了一個大木箱,從枕頭下面拿出來一把鑰匙「磕碰」一下,譚浩打開了木箱。
「小浩,你又在擺弄你的那些東西了。」這個時候母親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譚浩猛地一驚看到母親還在床上躺著之後說道:「母親,我就是再看一下。」
說完,譚浩便開始小聲的搗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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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府裡,朱厚照今天格外高興,原因就是他今天剛剛送走了安化王朱寘鐇。安化王身份不同於一般人,作為藩王自然得享受點特殊待遇了,要是一般的人造反那押解到京師之後首先得受盡酷刑,之後用不了多久便會被直接要麼砍頭要麼凌遲。但是安化王到了京師之後可是活得好好的,雖然被押解到了天牢了,但是每一天不但不用上刑,並且還是被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這便是藩王的不同了,即便人家造反了人家也是藩王,那待遇也是不一樣的。
從安化王被抓住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了,但是安化王的處置決定卻一直沒有下來。在商討處置安化王的時候大臣們產生了分歧。大部分的大臣還是決定依照舊制把安化王送到鳳陽圈養起來。
在明朝自從成祖朱棣之後對待那些謀反的或者犯了大錯的藩王的處置辦法一般都是送到鳳陽圈養起來。也就是到了那裡之後給你的院子把你關到裡面不允許出來,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這也算是只限制了他們的人身自由但是也給了那些犯了大錯的藩王們一條活路。
鳳陽是朱元璋的老家,到了鳳陽既算是讓他們落葉歸根了,也算是讓他們在那裡看守祖陵吧。
自從成祖朱棣之後處置謀反的藩王一般都是這樣的,但是這一次到了安化王身上的時候產生了分歧。雖然大部分人仍然要求把安化王圈養在鳳陽防止他再次謀反就行了。但是朝中卻有一批人認為應該殺了安化王以警告天下眾藩王。
歷史上歷朝歷代這個藩王造反都是經常發生的,但是不同的是處置方法。明朝一般都是把謀反的藩王們圈養起來。但是這在最初還行,但是時間長了便有點起不到警示其他藩王的作用了,藩王們最怕的還是死,所以只是限制他們的自由而不殺了他們便會讓一下藩王產生僥倖的心裡。畢竟造反最壞的結果就是被限制自由反正又死不了,所以近幾十年來藩王作亂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了。所以主張處死安化王的拿一下大臣們便打算處死安化王以給天下的藩王們一個警告,讓他們老實點。
並且此次安化王造反還與其他藩王人不同的便是他竟然勾結了外族,這在一些大臣們看來是不可饒恕的,幸虧此次韃靼戰敗了但是萬一此次敗的是大明呢,那到時候實力大損的大明靠什麼來抵擋韃靼的兵鋒,到時候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呢。
早這些大臣看來安化王著實可恨,所以他們便一再要求直接殺了安化王。
就這樣,主張依照祖制把安化王圈養起來的和主張殺了安化王的大臣們便吵得不可開交,誰都不相讓。
最後這件事鬧到了孝宗那裡,可惜孝宗已經不管事了,大手一揮讓大臣們都來到了朱厚照這裡。朱厚照一看,好吧,我成了最後的裁判者了。
最開始朱厚照也犯難,因為依照祖制的話的確是行,但是對天下的藩王門起不到警示作用,但是如果殺了他的話也不好,一方面有違祖制,另一方面這樣也會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
在歷朝歷代,為了皇位兄弟之間相殘、父母之間相殺的事情時常發生,特別是漢朝和唐朝。在漢朝前期發生了好幾次大規模的藩王作亂,最後雖然叛亂都平定了但是對兄弟之間相殘卻死了不少人。後來到了漢武帝時候漢武帝更是親手逼死了自己的太子。前期的皇帝們沒有給後面的後代起到一個好的示範作用,結果往後漢朝藩王之間、皇子之間的爭鬥的越來越殘酷,失敗者從來就是必死無疑。
在這種情況下本來一些沒有打算造反的藩王們也不得不加入了進來,既然已經被捲入了是非之中就只能拚死一搏了,要不然失敗了自己也是必死無疑。
漢朝時如此,而在唐朝更過分,李世民玄武門之變殺了自己的哥哥和三弟這才當上了皇帝,可是在同時李世明也為唐王朝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頭,以至於唐朝一朝皇族內鬥最是嚴重。李世民自己殺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還不夠,竟然又在後來殺了自己第一次親自立的太子,後來武則天的時候李氏皇族更是被殺的差點滅絕,到了李隆基時候了,先是殺了自己的姐姐和哥哥,又是在晚年逼死了自己三個兒子。而李隆基之後唐朝算是徹底的亂了起來整天皇室廝殺不斷。
可以說李氏皇朝就是因為最初的李世民帶了一個不好的頭,結果他的後代全都有模學樣的,李唐一朝不知道有多少皇族之人死於內鬥。
在明朝成祖自己的皇位便是來歷不正,所以為了防止自己之後自己的子孫也想其他朝代那樣子孫相殘的悲劇成祖正式確立了圈養這種祖制。
只是把藩王們圈養起來而不殺了他們這是和其他的朝代截然不同的,在很大程度上這減少了皇族相鬥的殘忍性,不想李唐皇朝那樣,失敗者不但自己得死,就是自己的家人也要跟著死,結果有很多藩王其實根本就不想造反,但是就是因為他們怕自己會死所以才不得不反的,假設他們當時有條活路的話他們或許還不會反的。然而在明朝很多時候不但藩王都不用死,就更不要說是他們的家人了。
明朝藩王作亂的次數遠遠少於其他朝代,並且最重要的是明朝藩王的作亂不像其他朝代那樣凶殘,產生那麼大的危害。在明朝即便是有個藩王作亂但是一般動靜也不大,對國家產生不了太大的危害,而國家很快便能恢復過來。就像歷史上的寧王作亂,雖然也是聲勢浩大但是很快便被平定了,對明朝的根基沒有產生什麼動搖。不像漢朝的八王之亂直接動搖了國本。這就是圈養制度形成的有點良性競爭的結果,雖然圈養制度也很不好但是總比直接殺了對方要好多的。
所以說現在朱厚照也得選擇一下,如果殺了安化王則極大的破壞了祖制,很有可能會讓以後的皇室之間的鬥爭變得越發的凶殘,最後死的還不都是皇室裡面的自己人。但是如果不給安化王一點嚴厲的處罰也起不到近年來越來越囂張的藩王們。
最後朱厚照想了一個解決的辦法,不殺他,但是也不會輕鬆的放過他。首先免去安化王極其後世子孫的一切爵位,所有家產充公。將安化王押解到鳳陽看守祖陵,吃住不得超過普通之家,不得邁出祖陵一步。並且每一天安化王也都要承受鞭笞之苦、還要跪在祖陵前懺悔三個時辰。
朱厚照的這個決定大部分的朝臣都能夠接受,所以最後安化王的處置辦法便定了下來,而今天一早正式安化王被押解到鳳陽離開京城的日子,在走之前朱厚照還專門去看了他一下。看到安化王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朱厚照便大為高興,這是自己親自打敗的對手,還有什呢比看到自己曾經的對手的失魂落魄的樣子更能滿足你的,雖然這個對手你從來都沒有正視過但仍舊會有一絲滿足感在裡面。
「還有江西的寧王,就看你什麼時候行動了。」安化王有點嚴厲的懲罰或許會警示到天下大部分的藩王,但是對已現在江西的寧王來說,卻已經起不到作用了。寧王一脈自從成祖的時候便一直謀劃著謀反,現在上百年過去了到了現在的寧王這一代,他們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只能一步走到黑了。
不過朱厚照也不怕寧王會鬧出來多大亂子,因為大明有一個寧王的剋星。想起了寧王朱厚照倒是想起來了王陽明來了,這個王陽明便是靠著一己之力都沒有靠朝廷的手便自己把寧王給剿滅了。
想起了王陽明,朱厚照便讓人去打聽他的情況,結果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王陽明被劉瑾弄到貴州的龍場去悟道去了。看來歷史在某些時候還是具有很大的慣性的,原本的歷史上王陽明便是得罪了劉瑾之後被劉瑾使力給發配到了貴州龍場去了。
王陽明作為明代最明代最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文學家、書法家、哲學家和軍事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由於王陽明悟通了知行合一。而他悟通這個道理的時間就是在自己被發配到貴州龍場的時候,可以說劉瑾的所作所為不但沒有報了仇還幫助了王陽明一把。在這之前王陽明一直在悟道上悟不通,他在很長一段時間糾結於格物致知和朱熹的程朱理學。一直到他被發配到了龍場之後在龍場的生活卻幫助了王陽明一舉突破思想的桎梏提出了知行合一的思想,並將陸王心學推上了最頂峰,使之成為了明代可以和程朱理學相抗衡的明代中心思想之一。
歷史上好多人物的軌跡都已經被朱厚照給打亂了,比如倫文敘的,比如唐伯虎的,再比如劉瑾他們的等等,但是唯獨王陽明的人生軌跡朱厚照從來都沒有去改變過。而原因就是因為王陽明與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在於王陽明的成就主要是思想上的,而一個人思想上的認知往往是和一個人的經歷有關的,如果朱厚照提前介入了王陽明的生活很有可能會在改變了王陽明的人生經歷的時候改變了他的思想而讓他的悟道出現困難。
知行合一雖然是心學,但是它確是中國思想在很多方面的集大成,要真正理解它就必須要向佛家那樣,不停的去悟。聽別人說的只能是懂了皮毛,它思想的精髓卻不可能掌握的了。當和尚讀經書的人那麼多,但是能成為大師的卻沒有幾個。
不過通過王陽明去了龍場這件事朱厚照發現劉瑾他們幾個是到了要好好管教一下的時候了,雖然這些年他們幾個跟著朱厚照平時受朱厚照的影響,已經比歷史上的情況好多了,但是現在隨著朱厚照的地位的不斷提高他們幾個的權勢也是越加隆重,從劉瑾利用自己的權勢打擊報復王陽明這件事便可以得知他們在私底下還做了不少的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朱厚照還是決定有空了就敲打一下他們,讓他們知道自己手中的權力該怎麼使用。
這幾天朱厚照還在計劃著的一件事便是鐵血軍要招人的事情,和韃靼的幾戰鐵血軍也是損失慘重,當回來的時候也是快要死傷過半了。這幾個月來鐵血軍一直在修養當中,剛剛經歷了大戰硬幹讓他們好好放鬆一下,並且時不時的總結一下戰場的經驗。現在他們也休息好了,經驗也總結的差不多了,也到了對鐵血軍大調整的時候了。
首先第一步便是招人,鐵血軍不足的名額也先補上去,其次鐵血軍也需要來一場最嚴格的訓練,在榆林的時候馬成帶著鐵血軍去伏擊格列博羅特,結果就是因為一個普通士兵的一點小失誤便造成了整個伏擊功虧一簣。在那一刻朱厚照最懷念的便是邱*少*雲了,如果那個士兵能夠有邱*少*雲十分之一的忍耐力便絕對不會出現失敗的情況,所以現在朱厚照決定對鐵血軍來一次最嚴厲的訓練,要把他們練得不但有健壯的體魄,還要有邱*少*雲的意志。
「殿下,木公子來了。」朱厚照面前一個小太監站在下面稟報著。
「他來幹什麼?」朱厚照問道。木公子就是木拓,木拓沒有任何的官職和爵位,但是他畢竟還是冬雪的弟弟,不能直接叫人家名字不是,所以這些個小太監們便稱他為木公子了。
「稟殿下,木公子說是有要事相商。」
「那就讓他進來吧。」
「是。」
很快木拓便跟在剛才的那個太監的身後走了進來。
「草民木拓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木拓現在的身份還真是草民,沒有一官半職,也沒有被封過爵位,在外人面前便是只能用草民相稱。
「好了起來吧。」朱厚照揮揮手讓剛才的那個太監給木拓拿了一張椅子,等他坐下之後朱厚照問道:「你來找我什麼事?」木拓可是很少進宮找他的,雖然跟著冬雪來到京城好幾年了但是也就進過三兩次宮而已,平時有什麼事都是直接讓人稟告冬雪在然後讓冬雪再來告訴自己就行了,朱厚照倒是好奇到底為了什麼事值得木拓親自跑一趟了。
「殿下,我酒樓裡有一個夥計犯了事被官府抓了,所以我想請您出面把他給救出來。」木拓說著有點緊張的看著朱厚照,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求朱厚照這種事情也不知道朱厚照會不會幫忙呢。
「哦,你酒樓裡的夥計犯了什麼事被抓了?」
「殺人。」
「殺了幾個?」
「三個。」
「嘶」朱厚照心裡一驚,「那你還來找我幹什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他殺了人被抓本來就是應該的,更何況他還一次殺了三個人,難道你想要本殿下知法犯法不成?」說道了最後朱厚照幾乎都是吼出來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木拓發這麼大的火,畢竟以前看在冬雪的面子上朱厚照對木拓還是很不錯的,有什麼事都會照顧一下,但是想不到木拓今天竟然來求自己這種事情。
是,他朱厚照是可以救了那個夥計一命,別說他殺了三個人,就是他殺了一萬人朱厚照一句話照樣能夠讓他無罪釋放,但是如果朱厚照真的那樣做了,到時候天下還成什麼樣了。他朱厚照身為太子還是將來的皇帝都知道利用手中的權力去肆意的踐踏律法,那那些官紳地主們還不都跟著有樣學樣的啊。自己都身不正到時候怎麼去約束大臣們還有天下的百姓。
明朝還只是一個封建社會,在這個社會裡對權力的約束幾乎微乎其微,不像現在社會裡對公*權*力做了很大的限制,但是現在還只是明朝,對掌權者來說權力幾乎都沒有任何限制。而僅有的那幾條對官員們稍加有點約束的條例在很多時候還都是一個廢紙,根本就沒有起過作用。今天自己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力那是不是以後其他的大臣都可以向自己這樣利用手中的權力去救出自己家裡的犯了法的人馬。那樣的話到時候那些官紳子弟還不都上天了,反正自己家裡有人當官,在外面不管殺了多少人,犯了多大錯自己家裡都能夠把自己救出來。天下都這樣了還不得亂套了。
濫用手中權力這種事情,官員們可以做的,但是身為太子的朱厚照卻做不得。因為他是太子,是全天下人都照搬著學習的榜樣。天子的喜好就是天下人的喜好,天子的行為就是天下人爭相模仿的行為,身為未來天子的朱厚照是絕對不可以隨意濫用權力的,這不是一個明君應該做的。如果朱厚照只是想做一個昏君的話他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絲毫不用顧慮,但是如果想做明君的話就要不斷的約束自己。明君不是那麼好當的,作為皇帝要面臨那麼多的誘惑,而作為明君就要千方百計的抵擋住這些誘惑。
朱厚照這麼一怒可就直接嚇壞了木拓了,這幾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朱厚照對自己發這麼大的火,「殿下,息怒,您聽我講完。」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告訴你本殿下是絕對不會幫你的,他殺了人就要償命沒有什麼好商量的。」
木拓怕越誤會越深便趕緊站起來說道:「殿下,不是您想想的那樣,您聽我說完。」
「好,那我就給你個機會。」朱厚照也怕這裡面另有隱情。
「是這樣的殿下,殺人的是我酒樓裡的一個夥計,叫譚浩。剛來酒樓裡不長時間才大半年但是他幹的比較認真,前幾天我還專門獎勵了他一千兩銀子呢,但是就是這一千兩銀子才釀成了大禍。當天晚上他回去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三個地痞無賴,他們把我剛剛獎賞給譚浩的一千兩銀子給搶走了,而第二天那個譚浩便去把那搶他銀子的三個人全殺了。我也是第二天等到有人通知的時候才知道了的。」
「人家搶了他的銀子他大可以去報官啊,可以讓官府幫他找回來嗎,為什麼要殺人?」
「這個我也是為問一下店裡和他交好的幾個人才知道的,他家裡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有一個臥病在床的母親,前段時間他母親突然病重了差點斷了氣現在全靠著整天吃藥才吊著命呢,而那個譚浩為了給母親買藥已經花完了家裡的所有銀子了,那天我給他的一千兩銀子剛好就是他準備給他母親買藥用的,但是現在銀子被搶跑了給母親買藥的銀子也沒了,所以他才會一時想不開跑去把人給殺了。還有那個搶錢的三個人也不是什麼好人,在附近已經幹這個行當十幾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他們而差點家破人亡了。可以說那裡的人恨不得天天吃他麼三個人的肉才解恨。」
聽得木拓這麼一說朱厚照也絕得這個譚浩殺人也的確是情有可原,但是即便這樣也改變不了他奪取他人性命的事實,即便是那三個都著實可恨。事情到這裡又是一個矛盾,那三個人能夠禍害人十幾年而不被抓住那就說明他後面有人,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一個像譚浩這樣的人出來殺了他們三個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受害呢。但是如果鼓勵這種行為的話那到時候必定會造成像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弄不好就俠客盛行了。自古俠以武犯禁,雖說俠客裡面的確是有行俠仗義的人,但是更多的卻還是那些以行俠仗義威名而謀私利的人,背地裡不知道幹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並且這種事情全憑那些俠客們的個人價值觀判斷那些違法之人該不該殺很容易濫殺無辜的。
怎麼弄都會造成都一部分人不公平的局面出現,看來自己以後得好好思考一下這種情況了。得找個好的解決辦法才行,對每個人都得公平才行。朱厚照想著。
「他只是一個夥計怎麼會驚動的你來親自求我?」
「我也是不得已才來的,那個譚浩雖然來我們店裡時間短,但是交的朋友卻不少。昨天那個譚浩被判了個斬立決,這不知道他出事了並且大家在知曉了事情的經過之後都認為譚浩情有可原不應該判死刑,所以他們便聯合起來求到了我這裡,他們都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便希望我出面,本來我也是不想為那個譚浩出頭的,但是店裡面的夥計還有師傅們都來求我了,人多了我也沒辦法推辭了,要不然的話店裡人心就散了。我去找到順天府但是府尹大人說什麼都不改判,所以沒辦法我只好求到殿下這裡了。」
沉思了一會朱厚照問道:「那個譚浩是如何殺了三個搶劫之人的,按你所說那個譚浩應該是身體瘦弱之人而那三個劫匪確實健壯之輩,譚浩應該不具備一次殺了他們三個人的能力啊?」
「聽說他好像用了火槍。」木拓想了想回答道。
「不可能。」朱厚照直接否認,對於現在的火槍朱厚照十分熟悉,一分鐘頂多能夠發射一發子彈,在這種情況下殺一個人還有可能,難道死了一個人之後另外兩個人都是傻子不知道跑嗎,發射完一發子彈之後距離下一發還有一分鐘的時間足夠他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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