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奇亞撥了項前的散發笑問,心知肚明從不重欲的友人定然不會是這個理由。過去在王都時,黑衣將軍府內雖也養有家妓,偶爾奧希斯亦會在外面和自己中意的女子一起過夜,但其私生活就一般高官而言,已經稱得上無比乾淨了。
「當然不是。」奧希斯危險地瞇了瞇藍眸,送給對方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少胡說八道,「記不記得我之前曾說過,女人進戰場真的不利與凝聚軍心……」
「所以你就善加利用,讓她更難立足一點?」沙奇亞聞言大笑起來,算是完全理解了眼前這個男人不良用心,「此事一旦宣揚出去,必定會成為軍中的笑柄!受到影響的不僅會有『金麟騎士團』,恐怕整個麒麟軍的顏面將掃地!」
「嗯哼,那很好啊。」黑衣將軍語氣淡緩地笑道,「我可是萬分期待著到時的結果!」
青龍軍的俘虜營中,金麟將軍跟她的幾名親衛隊戰士同被關在一個營帳中。
帳內一張臥榻,極為普通的臥榻在軍營裡是十分奢侈的東西,除了高階的將官們,再無其他人有資格使用。
所以,當西門流霜從冗長的昏睡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榻上的時候,差點以為麒麟軍的戰敗只不過是她的一場惡夢。
竟然拿臥榻來招待敵軍的主將?紫紅色的眼眸中是無盡的冰冷。自醒來以後,女將軍便跟自己的親衛隊戰士們一起坐在濕冷堅硬的地面上。「同甘共苦」四個字,她並不只是知道如何書寫而已。
跟其他被俘的麒麟戰士帶著沉重的手鐐、腳鐐不同,金麟將軍全身上下,除了腰間多出一根銀色地鏈子外,別無束縛。
西門流霜以指尖緩緩摩挲著腰間的打造得十分精緻鏈子,柳眉緊鎖。這條鏈子只有一指粗,上面還雕刻了漂亮的花紋。乍看之下反倒比較像裝飾品。可就是這根東西準確地封住了其腰腹的「命門」,使她失了魔法力。
活了四千年多年,自認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見過大半,但還真鮮少有人會將囚禁用的鎖鏈打造得這麼漂亮的。
整條鏈子連起來看,上面刻的是一條頗具生命氣息的植物籐蔓,西門流霜略微用力地扯了下,看起來細巧地鏈子卻是紋絲不動。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目光掃過帳中地睡榻,金麟將軍的眉頭皺得更緊。她自覺受到的待遇實在特殊得過分。明明沒有外傷,卻派來治療師,還有能利於休息的臥榻,且聽關在一起的部下敘述,當時那名白衣黑髮的男子,是由青龍軍地銀髮將軍親自陪同的……
因為自己的主將身份,反以敵人才給予額外的照料?想來該不至於如此。可除這以外,西門流霜又實在想不出更合理地解釋。
回想起對方治療師熟練的診療技巧,以及青龍軍此刻同樣熟練的禁錮方法,令她產生一種很深地疑惑感。這些人對她示免太過瞭解。雖然不排除妖魔界在這四千年裡出現過很多跟其修煉方法相同的人,但……
正當西門流霜在沉思的時候,一名青龍士兵走了進來。大聲地對她下達了前去侍寢的命令。
幾乎同時,帳內所有的麒麟軍戰俘都爆發出了憤怒的叫聲。若非被粗重的長鏈條鎖在一起,他們必會起身撲向敵人。
而即便如此,也確有部分戰士仍在嘗試想要站起來。但很快就被金麟將軍出手制止了,因為敵軍地士兵已經拔出了武器。
侍寢?這分明是一種侮辱!西門流霜紫紅色的眸子在乍聽的瞬間翻騰起炙熱的怒焰,而後緊接著即讓寒冰所取代。
「我跟你走。」
「將軍!」
不少麒麟戰俘都呲牙瞠目地向著手持利刃的青龍守衛,臉上除了被侮辱的憤怒外。也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畢竟他們對金麟將軍的敬重是實實在在的。
「夠了。」
西門流霜的紅唇微微開啟,淡淡地聲音不大但很有氣勢,立刻令她的部下們全都安靜下來。
「既然被俘虜了就要認清現實,輕易激怒敵人的赴死行為是愚蠢,而不是勇氣的一種!留著這條命,靜待報效領地的那一刻,才是現在你們該做的!」
完麒麟領地唯一的女性將軍甩了下自己滿頭耀眼的金色長髮,昂起頭輕蔑地看著前來押送她的士兵。「走吧!」
本該被欺凌、奚落的敵軍戰俘卻表現得比自己更加強勢,主動權讓金麟將軍奪走。使得前來執行任務的士兵惱羞成怒。
對方粗魯地抬起手,想要架住西門流霜的肩膀,將她帶走。
然而由於此時女將軍全身上下的武器早已讓人搜走,以及她有張過分漂亮的臉龐,所以那名士兵在一時之間掉以了輕心。
見敵人大意地欺近身來,西門流霜揚起一抹冷酷的微笑,她是失了魔法,可沒失了身手。
勝負幾乎在一瞬間決出,原本插在對方腰間的匕首被輕易抽出,架到其頸部動脈上。士兵大如擂鼓的心跳震動,沿著緊貼自己皮膚的鋒利刀刃傳遍他的全身,令其立時屏住呼吸,連透氣重一點也不敢。
「嘖嘖!你也算一名合格的士兵?原來這就是青龍的戰士所擁有的武技素質啊!」
西門流霜說著,明艷的臉上出一抹極度諷刺的笑容,她將匕首倒轉,毫不在意地扔還給那個士兵。
「難道黑衣將軍沒教導過你,帶俘虜的時候要認真一點?因為所有的武將都學過如何在武器被剝奪的情況下進行戰鬥!」
語畢,她轉身走向營帳的出口。
成為俘虜後就被脫去了最外面地魔法鎧甲,原本襯在盔甲裡的銀灰色緊身內衫勾畫出女子曼妙的身材。
那件衣服是領口是開衩的,順著女將軍裸在外的白皙肌膚,隱約能看其豐滿的胸部擠出的乳溝。
腳下登著短靴的修長雙腿結實而沒有絲毫多餘地贅肉,長期練武並沒有讓對方變得像男人般粗壯,反倒是添了一種介乎於力量與柔媚間平衡之美。
單從男性的角度來講,打量了一番面前艷光四射的女性,奧希斯不得不承認,就好像對方在武技和氣勢上配得起「金麟將軍」四字一樣,其美艷無比的外貌也的確擔得起「媚煞」的稱號。
「真是不錯地氣度,你好像一點都不緊張?」黑衣將軍的語調顯得十分輕鬆,但那種低沉的嗓音可以輕易穿透敵人的心。
「在本人地信條裡,戰勝方有資格向戰敗方提出任何要求。只要不怕當將來時機倒轉的時候,會被成倍報復回來的話!」
西門流霜雙手交叉抱於胸前,冷然地抬眼看著面前地男人,一頭金色長髮成微波浪散在身後,隨著她呼吸自然起伏。
「嗯哼,如此有趣的信條是打哪來的?看來為了以防萬一可能有的將來,我必須要對你手下留情一點了。」
話是這麼說。可語氣絕非示弱,那樣的回答實則更帶深意味的嘲諷,不過黑衣將軍也確有將對方地話聽進去就是了。
「隨你的便。」西門流霜無動於衷地回答,紫紅色的眸子裡顯出不屑一顧。「但你要是認為這樣做就能抹殺我『金麟將軍』在麒麟軍中的威信,未免太天真了!別怪我沒提醒你,憤怒和恥辱有時候會帶來十分意想不到的結果。」
「天真的人恐怕是你。我真正想要的可非士氣或者威信這麼簡單。」
奧希斯悠閒地踱步走近西門流霜,俯下身體,將嘴湊近她的耳邊輕語。
「假如你們『七煞』的感情真如傳聞中的那麼好,你說聽到這種不堪地傳聞,『箭煞』亞米塔爾會有什麼反應?我是不會指望他無能到心浮氣躁,自亂陣腳。不過,在戰場上主帥的任何一個細微的情緒變動。都有可能影響整支軍隊的勝負!」
「你真卑鄙!」開人的習慣是讓人輕易近身,所以不知道是由於憤怒還是對方的靠攏,令西門流霜全身都冒出了雞皮疙瘩。
「好說,兵不厭詐!」奧希斯冷笑一聲,湛藍的眼眸中出現少見的波瀾,「況且,比起你們給予陛下的傷害,這不過是小小的回敬而已。」
西門流霜怔了下,剛剛她在這個男人眼中看到了什麼?之前面對自己一再的挑釁、不屑,黑衣將軍都未曾顯了過絲毫的焦躁。那讓她清楚地意識到敵人的難纏。一個不容易被挑動情的人會是十分可怕的對手。
然而在她偽裝出被激怒的此刻,雖然瞬間即逝,但金麟將軍仍是捕捉到了其那抹凌厲的憎恨--不是得意,是恨意!
可是為什麼?難道是為了三年前精靈祭邀約,青龍王最後負傷回宮的那件事?不過身為青龍王的心腹部下,黑衣將軍沒理由不清楚當年所謂的刺殺根本就是他們王自導自演的戲碼,怎麼可以完全怪罪到麒麟領地的頭上?
「已經很晚了。」知道想起這八年來,青龍王的內心日夜受的煎熬令自己有些失控,奧希斯迅速地收斂起情緒,走回到榻邊坐下,抬頭對西門流霜淡道,「過來。」
西門流霜挑了挑細長的柳眉,認命地邁開步伐走向他,任憑自己被對方使力一拉擁入懷中。
黑衣將軍側躺下,武人充滿力量的手臂環過那女性才會有的柔軟腰肢,然後拉高被子蓋上和衣的兩人,接著滅了帳內的魔法燈。
「你可以放心,我要的是輿論而不是女人。」奧希斯閉上眼睛,感覺著緊貼自己的女子的身軀,平淡地說道,「睡吧。」
「輿論嗎?那被俘之後對我的特殊待遇,也是為了分化我方的凝聚力?」西門流霜著從營帳貼近地面的縫隙中溜進來的月光問道,一直以來發生的種種都讓她覺得有股很強烈的異樣感,但又說不出具體奇怪在哪裡。
真要講的話,就是對方做出的許多安排裡,都包含了一份僅僅計策所需絕不可能產生的體貼,那需要有純粹的感情在裡面才行。
「有這個意思,但並百全部。」
雖然麒麟王雷奧提斯背叛,可身為其部下,跟隨了他四千年的「七煞」尚能以忠君來算,所以事實上,劍麒並不會特別怨恨他們。而考慮到青龍王對這些舊友仍存有的感情,黑衣將軍抓到「媚煞」之後採取的拼施自然便溫和了些。
「那是……唔!」感覺自己的腰被加大呼氣收緊,西門流霜抬起腳,一記側踢狠狠踹向身後男人的小腿骨。不過由於女性在力量方面本就稍顯不足,更何況其被封住了魔法力,所以奧希斯僅僅憑借繃緊的腿部肌肉便擋住了這下衝擊。
「睡了。」黑衣將軍平靜的聲音中含著一絲笑意,即使被踹的地主此刻有點隱隱發麻,但並不會因而影響他愉快的心情,「順便說一句,半夜裡安分點,如果你有膽故意散發出殺氣把我驚醒,別怪我到時敲暈你!」
既然敢在敵人近在咫尺的情況下入眠,奧希斯即是有自信能在感知到危險的瞬間醒來,不過睡夢中可無從分辨出殺氣的真實意圖。而被自己摟在懷裡的這名絕色女子,足夠有資格印證沙奇亞的話--從軍的美人兒一貫潑辣得緊!
「該死的男人!」西門流霜歎了口氣,合上紫紅色的眼眸試著讓自己入睡,盡可能保存體力也是戰俘應該要遵守的一項原則。進入夢鄉前的最後一秒,她並非狂妄地淡道了句,「總有一天我會扳回這一城的!」
「哼。」黑衣將軍回茖她的是一聲微帶諷刺的鼻音,緊接著他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