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界最強的妖魔王是從來不親自治理這個世界的。他將妖魔界的地域分隔成十大塊分別交由他的十個寵臣管理——也就是在妖魔界家喻戶曉的十位王者。
青龍王析璟朱雀王洛凱麒麟王陵塵白虎王藍西洛玄武王閻栩。
東巧王麥加西雁王卡達洛斯南齊王鍾游北景王費南塚越王德威卡。
其實光聽稱號也可以猜得到其中的派系由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五位王的派系對抗由東巧西雁南齊北景塚越組成的另一支。
這十位王皆是由皇族魔族中精心挑選而出的人物無論是魔法、手腕、智慧、力量都屬妖魔界第一流。
王的王位也許可以傳給自己信任的屬下也許可以傳給自己的族人、下一代或者其他關於這一點妖魔王並沒有提出規定因為十位王憑著各自高深的魔法早已獲得永恆的生命也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動搖他們的地位。所以數千年來妖魔界一直維持著一成不變的格局。
直到數十年前麒麟王陵塵因為一個賭約帶著他最衷心的手下修亞斯以及王弟青龍王析璟一同去了人界。
起先其他三位王也沒有在意沒有人會擔心那兩位法力高強的王更何況同去的還有會武的修亞斯所以大家都掉以輕心了。直到數年前約定的時間過去了卻還遲遲不見他們歸來的蹤跡三位王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雖然立刻派了大量的人去找但卻一無所獲。就此麒麟派系的五位王就只剩下了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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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彎月如同一件漂亮的首飾懸掛在黑夜這塊最純粹的布料上顯得高貴典雅。
幽靜的樹林裡月色灑在一個小湖泊的水面上折射出點點金光。
湖畔兩道人影正交疊在一起。
「左腳前跨!劍要持穩!」
「腳步不要虛浮!」
「攻的同時也可以守!」
「不要再退了!你無路可退了!」
「……」
一個斜刺梅索斯手中的劍被挑飛了出去劍麒的劍在同一時刻抵住他脆弱的喉嚨。
「……」
「別露出這麼不甘心的表情嘛。」劍麒收回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黑亮的長髮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飄動「我也只能抽空偷偷教你劍法這些時間你能練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好了。」
「少在那裡安慰我了。」梅索斯抬頭白了他一眼「我的劍法……還差得遠呢!」
「噢?你是……在和我比嗎?」有些瞭然的點點頭劍麒笑了一下「是還差得很遠。」
「……」雖然是實話但是被人就這麼點了出來還是會很不爽梅索斯的表情有些僵硬。
「輸了就要輸得起。這樣才會有真正贏的一天。」劍麒靠著湖邊的樹幹坐下溫和地笑了。
兩年前當梅索斯逐漸得到劍麒的信任後為了幫他強健體魄不讓額德地獄般的折磨輕易地整垮他劍麒開始教他劍術雖然只有在梅索斯難得不受傷的日子裡偷偷教他但兩年時間下來梅索斯畢竟還到了不少當然和劍麒本身的實力那是不能比的。
「你師傅也是這麼教你的?」梅索斯驚訝地發覺劍麒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很蒼白。
這兩年來劍麒總是默默地在幫他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體質在習劍之後有了非常大的改善同樣的傷不再那麼容易引起高燒或發炎承受傷痛的能力也強了很多。
可他還是不瞭解劍麒的過往不瞭解這個謎一般的男子。
每次練劍的時候劍麒為了配合他的身高才會幻化為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用眼角撇到那個的樣子。修長的身形漆黑到腰的長髮俊美得幾乎邪氣的五官卻配上了清新儒雅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是說不出的貴氣風雅自己的俊美在和那樣的劍麒對比之後高下立見。
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妖族為什麼僅僅只想要平淡的生活?他的魔法他的劍術他識又是誰教的?那個人又為什麼教他?種種疑問縱然百思不得其解梅索斯也不敢輕易發問因為劍麒是一個習慣隱藏自己的人這一點從他甘為人僕以及故意幻化為普通模樣混跡人群就可以知道。
問了他不僅不會回答反而會躲得更遠。
而今晚他無意間觸犯了這個禁忌劍麒會怎麼對他呢?會拋下他一走了之嗎?
「宇他……是這麼說的……」意外地劍麒開口回答了。這也是第一次梅索斯聽他願意講自己的事情「那個人就是這麼說的……輸了就是輸了沒有任何借口。與其為自己的失敗花時間找借口不如加倍努力去贏得下一次的勝利。」
他的神情是那樣的淒涼和悲哀以至於梅索斯的心都開始顫抖起來幾乎想要開口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而劍麒也發覺自己多嘴了於是他淡淡一笑將滿腔的悲痛硬是壓在溫和的面具之下「你上次說麒麟王陵塵和青龍王析璟已經失蹤多年而他們的領地正由朱雀王洛凱、白虎王藍西洛、玄武王閻栩輪流照看是嗎?」
「是的妖魔界的王雖然分成兩大派系但是領地卻常常是仇人鄰仇人所以朱雀王、白虎王和玄武王在管理自己領地的同時還要照看麒麟王和青龍王的領地……我不得不說這是十分辛苦的事情。」雖然不明白劍麒為什麼要問這個但梅索斯也明白他想換個話題。
「可是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那裡的領地發生動亂。」做僕役的一項好處就是或多或少會聽到一些小道消息至於正確與否則該由自己的腦袋來判斷「可是我們這裡東巧王麥加還好好的在位暴動卻是時有發生。這是不是應該認為……那三位王的實力足以凌駕於我們這邊五位王之上?」
「那是當然的!朱雀王能言善辯尤其精通計算對領地的經濟能做出預先的判斷和預測;白虎王性格雖然看似溫和好欺但事實上從沒有任何人在他那裡能佔到便宜他總是冷靜堅定善於任用能幹的下屬來為他做事;玄武王就更不用說了座下四大使令無一不是驍勇善戰他自己也是精通兵法所以妖魔界的魔獸族從來不敢侵犯他的領地。而和他相鄰的我們的東巧王也從不敢輕埝虎鬚。」
「那青龍王和麒麟王呢?他們又是什麼樣的人?」
「青龍王風流倜儻俊美無儔雖玩世不恭但為人精明以冒失衝動為假面具要是對他掉以輕心那保準你會死得很慘。至於麒麟王他的聰明才智可說是舉世無雙光用他的腦子就可以統帥其他四位王了至於其他的就像一個謎沒有人知道他的法力有多高力量有多強。」
「那為什麼兩個派系一直維持著勢均力敵的形勢?照你說起來麒麟王那一派應該可以輕易地吃掉我們這邊的五位王。」劍麒微微皺眉思考這其中的道理。
「聽說麒麟王雖然才智無雙但為人隨和不喜歡殺戮和戰爭所以堅決只是維護自己領地的安全無心挑戰我們這裡的五位王。」
「只是這樣嗎……」劍麒修長的手指托著下巴雙目微閉「索斯你以前也是貴族可以把所有你聽到過的不管是事實還是傳言統統都告訴我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劍麒……為什麼我覺得你最近好像在計劃什麼?」劍麒不是會好奇這種事情的人不然也不會在前兩年完全都不聞不問但是最近劍麒卻顯得對上階魔族甚至是皇族的事情很感興趣如此反常的舉動梅索斯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劍麒轉過臉盯著梅索斯消瘦俊秀的臉龐看了一短時間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索斯……額德是東巧王麥加之下的第一王爺能對付他的只有在他之上的那十位王!我們這邊的五位王自然是都不能依靠一來他們同氣連枝不會有人肯出面保護你;二來即使他們肯幫你多半還是看中你的容貌這樣不過是把你從一個火坑轉移到另一個火坑根本沒有意義。所以要想救你就必須在白虎王、玄武王和朱雀王之中尋求靠山那我當然要瞭解……」
「劍麒!」梅索斯不客氣地打斷他低沉的聲音中含著怒氣「不要異想天開了你憑什麼認為那三位王會幫我?我們這樣的賤民要見一見王都難如登天更何況幫我是要以得罪東巧王為代價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就甘心在這裡一輩子受到額德的折磨和玩弄?」劍麒黑亮的眼睛透出紫玉髓一般晶瑩的光澤柔和的嗓音直刺到梅索斯的心底。
「不甘心又能如何我根本逃不掉!一開始我也不是沒有試過但每一次都失敗每一次失敗都會遭到更加慘痛的教訓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不下去了但又能如何?我只能認命啊!」他激動地幾乎忘了這裡是額德府後的樹林不顧一切地吼出自己的絕望。
「那你……為什麼還要活著呢?」劍麒笑了那笑很溫和溫和到任何人見了都會迷失在那一譚深不見底的溫泉裡「如果你要死的話很久以前我就說過我可以一劍殺了你額德在你身上設的那個結界對我而言脆弱到根本沒有意義。是你說你要活著所以我才一直陪著你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說過……活著就還有希望活著……事情就可能還有轉機……所以……」他一震隨即苦笑所以……他才咬著牙活下來。但如今他卻連希望都不敢給自己這般怯懦又怎麼對得起一直在幫他的劍麒。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看出他內心的想法劍麒的嘴角微微上揚「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那些鞭傷刀傷那些欺凌侮辱可不是加在我身上。」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梅索斯繼續剛才的話題「事實上……我以前曾有一次很偶然地聽到麒麟王和青龍王的談話不……與其說是談話不如說是吵架他們兄弟的感情好像不很好。」
那一次是東巧王麥加宴請其他九位王一同聚餐雖說十位王分成兩派但在表面上卻是和樂融洽得很甚至是經常聚在一起聚會飲酒而當時還是貴族的梅索斯曾有幸跟隨父親一同進宮參加宴會。
宮中的宴會對於梅索斯當時那般年紀的小孩子而言非常枯燥無味所以他乘著貴族們在寒暄問候的擋偷偷溜進東巧王宮後的花園稍作遊玩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地闖入了宮中劃分給麒麟王和青龍王的休息地。
「陵塵一路過來麥加的領地有多蕭條多荒蕪你也看到了我從來就沒有在我們的領地看到那樣淒慘的生活為什麼同樣是妖魔界的子民生活卻差得那麼多?僅僅是因為王的不同嗎?你明明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為什麼你就是坐視不管還不允許我們插手?你真的自私到只要自己的子民安然無恙就可以了嗎?!」青龍王析璟美麗的眼睛憤怒地瞪著他向來崇敬的兄長從小到大他都很佩服兄長的才智從來不會違抗他的命令但就是這件事他不能妥協!
「我?我何德何能?我也不過是妖魔王派下的十位王之一要憑身份論法力你們任何一位都不下於我你憑什麼認為我能讓東巧、西雁南齊、北景塚越改朝換代?如此讚譽為兄擔待不起。」輕柔的嗓音毫無火氣的聲音和析璟的憤怒形成強烈的對比。
「擔待不起?」析璟看著兄長平靜的面容氣急反笑「你這是在說笑話嗎?沒錯!論身份憑資歷我們沒有一個會比你差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都願意以你為尊?朱雀、玄武、青龍、白虎以麒麟為首這是天下共知的事情!不是嗎?」
「當初你們硬要以我為首還冠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稱號我雖未反對卻也不代表我贊同。這麼多年來兩派相安無事我也能夠得過且過不和你們計較。但如今你們要為此給我加上莫須有的責任恕我難以從命。」他用柔和的嗓音表達出自己的意見。
「但是除了你我們找不到其他合適的人選!」他不是不知道陵塵對世事的淡泊。讓他為王他就擔負起領地的責任讓自己的子民能夠安居樂業;不讓他為王他也樂得無牽無掛逍遙自在。這樣一個人硬要他背負起整個妖魔界的興衰安危確實是有些勉強然而卻也沒人比他更合適。
「璟……」陵塵輕喚口氣中含著無奈「這不是適不適合的問題而是連想都不該想的事。妖魔王選中我們十個為領地之王就意味著我們的身份同等高低無貴無賤。我有什麼立場去插手別人領地的事情?」
「立場?他們的殘暴無道就是你的立場!同樣是妖魔界的子民在東巧妖族和魔族的待遇天差地別妖族是賤民不能受教育也不能分配田地就連做官也只能憑武力高低做武官起草法令官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們甚至於魔族殺死妖族都有一定的豁免權!如果你是王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夠了!」陵塵輕喝阻止他繼續往下說「為兄沒心思也沒這份精神去操心別人領地的事。」
「可是……」
「與其關心別人領地的子民不如多花些心思顧好自己的人這才是你的責任。你最好記住不論你們幾個怎麼想我絕對不會成為妖魔界之王。你們可以死了這條心聽明白了?」好輕好柔的嗓音但其中的威嚴卻能讓人不寒而慄就連只是無意中聽到的梅索斯都有一種幾乎要窒息的沉重感。
「但是……」
陵塵笑了認識他們兄弟的人都知道論相貌陵塵比不過析璟但凌塵笑起來自是有一種飄逸絕美的魅力能讓日月蒙塵「璟你的老鼠可不止會幫你傳話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該傳的他們都會帶到。」
「該死的!你……」他故意安排了幾個麥加的親信躲在附近讓他們聽到自己和陵塵的談話。這樣一來如果麥加認為陵塵有心對付他自然就會有所動作而陵塵為自保自然也會和麥加他們對上。但沒想到自己細心的安排卻還是瞞不過陵塵。
「看來這個陵塵還真狡猾……」聽完整件事後劍麒盯著遠處的森林淡淡笑了「那你有沒有把話傳上去?」
「傳?我是偷偷溜進去的哪裡還敢跟我父親說這件事?再說我那時候還小等我瞭解他說的老鼠也有我一份時早不知過了幾年了。」梅索斯扯了根雜草咬在嘴裡漫不經心地說道。
「這些現在都不重要對我們而言麒麟王的失蹤反而對我們有利。沒有他的壓制不論是朱雀王白虎王還是玄武王都不會有顧忌也就是說他們三位都可以收留你而不會怕因此得罪麥加。」劍麒瑩潤的紫眸蒙上一層算計的顏色。
「劍麒你別把事情想得這麼簡單好不好?我們要怎麼見到那三位王是一個問題他們三位憑什麼肯收留我就是另外一個問題。我知道他們三個不怕得罪麥加但不代表他們肯輕易為了這種小事去得罪麥加。」
「索斯你不要太小看自己你自然有讓他們出手幫你的價值。」劍麒挑眉一笑一瞬間那略嫌秀氣的五官居然散出一種狂放邪氣的俊美不由地讓梅索斯看直了眼。
「劍麒……」他猶豫地輕喚一聲「我記得你說過……不想把我從一個火坑轉移到另一個火坑吧?」
「……」劍麒的笑容停頓了一下慢慢的他將視線從遠處拉了回來又慢慢的他將臉轉向梅索斯紫色的眼瞳中充滿了嘲弄嘴角更是有著一抹玩味的笑容。
「怎……怎麼了?」梅索斯額上的冷汗像雨滴般的涔涔而下。
劍麒很美這他知道靜止時的劍麒美得像一副圖畫平常練劍的空餘他總是喜歡欣賞劍麒靠在一邊休息的身影。可劍麒最美的時候是在他算計別人的時候一如一年前某位魔族貴族貪上他的美貌結果被劍麒設計得罪額得流放疆域。那時的劍麒看起來就像一頭攝准了獵物的豹子以靜制動優雅而危險。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種表情所針對的對象會是自己。
「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說完後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笑劍麒還在笑只是那張笑臉越來越湊近他笑得他心裡發毛渾身僵硬不敢亂動「原來我教了你那麼多年劍術和兵法你卻只想將身體的本錢運用透徹早說嘛何必讓我教得這麼辛苦今晚我就教你幾招床上功夫看看你能不能以此來迷惑住三位王。」說完他整個人還真往梅索斯身上貼了過去。
「哇……」慘叫一聲梅索斯連滾帶爬地逃開「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只是覺得自己的劍術兵法還未成氣候不敢奢想能以此做籌碼換來三位王的庇護!我會用!很用心!我保證!」開玩笑被額德凌虐了那麼多年誰會再想用那方面的本錢!
聞言劍麒才收起邪笑恢復成平常慣有的微笑然後挑起一旁的劍扔給他「那就再來比一場吧!讓我看看你有多用心!」
尋求三位王的庇護就像是一場未知輸贏的賭局梅索斯本身的實力是他僅有的籌碼而他所能做的就是給他盡量多的籌碼增加他在這場賭局中獲勝的希望。
是嬴?是輸?望著對面擺開揮劍姿勢的梅索斯劍麒紫色的瞳孔逐漸變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