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對勁兒,因為孫尚禮的母親連楊明都沒有見過面,據說一直都是在他弟弟那裡享福。孫尚禮的弟弟在京城經商,雖然不是富豪一級的人物,卻也是衣食無憂,為人也很孝敬,自從把母親接到京城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過。
至於孫尚禮是不是也孝敬,楊明不得而知,不過若說起治病,海天的醫院跟京城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就算是求助凌峰給他母親看病,按照常理來講也是不能讓老太太大老遠的來海天,也是一夥人去京城才對。
所以楊明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對勁兒,可是具體哪裡不對勁兒他也說不清。不過既然孫尚禮提出來了,他還真的無法拒絕,可是具體應該怎麼做,他必須跟凌峰商量,畢竟真正給老太太治病的是凌峰,同意不同意去,還要看凌峰的意思。
楊明一直默然不語,他在反覆思量著這一系列不尋常的事件,他心裡明鏡一樣,吳鐵山父子死於凌峰之手,只是警方沒有絲毫的證據而已,那麼他楊明能夠想到這一點,很可能跟吳鐵山穿一條褲子的孫尚禮也想到。那麼一切就不像先前那麼簡單。
尤其是孫尚禮查封吳氏集團的動作著實不小,他總覺得這裡面大有文章。
楊明的多疑不是多餘的,因為孫尚禮還就是想把凌峰和楊明一勺燴了!他有足夠的能力和理由把這兩個人打入十八層地獄!給自己一個徹底安全、清新的工作環境!
而且這一次他必須一錘定音!
凌峰這個人太可怕,不可預知的因素也太多!可是他偏偏跟楊明一條心!所以在孫尚禮看來,凌峰是讓他心驚肉跳的心腹之患!
不過楊明沒有把問題想得那麼嚴重。就算孫尚禮知道了一些細情,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他也不會動殺意的。
只不過身在官場多年,他深深知道每個人都不簡單,每個人的言行也都有他的動機,雖然他不知道孫尚禮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直覺告訴他,孫尚禮做這件事的目的,好像不僅僅是為了給他母親治病。
很可能是藉機拉攏凌峰。這在當初凌峰給吳鐵山解毒的時候,孫尚禮就有意無意向凌峰投過橄欖枝就能看出來一些端倪。
楊明是這麼想,凌峰也是這麼想,他們一致認為孫尚禮沒有理由要對他們下手,既然孫尚禮把吳氏集團給查封了,說明他和吳鐵山之間的罪證也就都消散於無形。對於吳鐵山尚且如此。他可能為了一個已經死掉的吳鐵山,而給自己惹上麻煩?
「或許是您想的太多了。」凌峰淡淡地道,「孫尚禮的醜惡行徑幾乎路人皆知,只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罷了,他要是想對咱們不利,那我會讓他死的很難看。」
「先生,我知道你的本事。可是素有民不和官斗的說法,這不是沒有道理的,」楊明微皺著眉頭道,「孫尚禮在省裡也有人支持,而且他有直接調動海天所有警力的權力,還可以聯繫到上級,就算先生的本事再大,也無法和整個國家的執法機關抗衡的。更何況官官相護,為了穩定。上級也會傾向於他這個一把手,我們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想要搬到這個人民的蛀蟲,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比這黑暗的事情在官場都屢見不鮮,尤其是各種媒體都是為他們服務的,新聞上一報道,再安排幾個證人,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他對付我的目的是什麼呢?我一個無業遊民,而且對政治絲毫不感興趣,跟他沒有任何利害衝突的。」
「可是通過吳鐵山事件,他知道你我的關係並不一般,而且通過曹文華那邊,他也知道你的戶口和身份證都是我給辦的,他是擔心我利用您來對付他。」
「或許他就是想求助我醫好他母親,我覺得這也是人之常情。」
「先生,我太瞭解孫尚禮了,您別看他表面上是翩翩君子的市長、市委書記,其實就是一個人渣、敗類!說他禍國殃民、魚肉百姓一點都不過分,只不過整個海天的公檢法都操控在他和吳鐵山的手中,沒有人能動的了他的,她母親就是看不慣他的行徑,早在二十年前他還是市團委書記的時候就不認他這個兒子了,而他的弟弟也根本不與他往來,說他這個人只認名利不認人,所以我認為即使他母親真的病了,他弟弟也未必會告訴他,如今他說他母親來他家裡治病,難道這不可疑嗎?」
「楊市長,」凌峰笑問道,「孫尚禮的這些往事您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嘿嘿……」楊明被凌峰問的竟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官場嘛,知己知彼總是不會錯的。」
凌峰默然點頭,顯然楊明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老實」,他肯定早就暗中調查過每一名市常委的過往,完全瞭解他們隱藏在虛偽面具下的真實人性。
一個人能做出什麼樣的事,的確跟這個人的為人息息相關,不過凌峰倒是沒鳥孫尚禮,別說是個市委書記,就是省委書記來了,凌峰也未必就給他面子,可要是因為自己而把楊明給牽扯進去,凌峰就覺得不大合適了。
凌峰不管什麼官場的事兒,也不太在意什麼人品不人品、官不官的,只要對他凌峰好,那凌大神醫就認為他不錯。而恰恰楊明就是一個對他還算不錯的人。
「這件事讓我來處理吧,不管他是不是求我給他母親看病,這個孫尚禮我都要跟他周旋周旋,因為他有點讓我不爽!」
「先生,一定要冷靜啊,」
楊明深思熟慮,他可不希望凌峰採用什麼非常手段。那樣的話凌峰不但會讓自己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面,而且他也會因為這場暗流而被捲入危險的漩渦當中。他寧可申請辭職,徹底放棄海天勢力團體的一席之地,也不願意被凌峰的衝動行為而導致自己也陷入不可收場的境地,當官這種事兒楊明有自己的觀點,命中有那自然有,命中沒有別強求,不能說一點不在意。但是也不能太在意,否則就會陷入名利的怪圈,讓自己徹底迷失了人生的方向。他實在擔心凌峰會如法炮製,直接把孫尚禮搞死,那是絕對不可以的!如果孫尚禮有殺人之意,那麼勢必會考慮周全。也肯定知道凌峰就是可怕的隱身人。他能沒有防備?
「如果衝動行事,恐怕我們都會陷入無比的被動當中,想要搬到孫尚禮不是那麼容易的,如今我倒覺得這件事可以這麼辦,他不是讓我聯繫您嗎?我就說聯繫不上,也就一了百了,然後我在工作上表現的再低調一些。他也就不會再有什麼想法了。」
「吳鐵山死後,他孫尚禮就是海天一手遮天的人物,在以往您就跟他的政見多有不和,而這種人的心胸又都是很狹窄的,即使你不去招惹他,他也未必就會放過您,放心吧,我不會衝動的。目前看來,我殺了吳鐵山父子倒是幫了他的忙了。他認為所有跟他有關的罪證都沒有了,其實他還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他自己能夠證明自己有罪!」
「他自己?」楊明一怔,隨即微微一笑道,「先生說笑了,他怎麼可能會為自己去作證呢?呵呵。」
「我自有辦法,只不過您說的對,官官相護,想要把這件事做到好處,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不過回頭我會安排的,他不是該召開記者招待會準備吳氏集團的投標了嗎?」
「你的意思是?」
「我先從外圍入手,製造輿論,引起高層的關注之後,再動手不遲,」凌峰說著微微一笑道,「我要讓他死的心服口服、千夫所指、萬人痛罵,好了楊市長,您就別操心了先,回頭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您聯繫上我了,只是我不願意幫他這個忙,有招兒就讓那個雜碎使去,至於您,千萬不要跟他發生任何衝突,我想這一點您不用我說也能做到好處,走,我先給亮亮把把脈。」
楊明聽凌峰這麼說,心裡踏實了,他知道眼前這個小伙子絕對還隱藏著巨大的能量,而且幾天不見,他連自己的瘸腿都治好了,這麼神奇的醫術,是很容易結交一些大人物的,自己能結交上這樣的人物真的是莫大的幸運。
給亮亮把脈之後,凌峰發現亮亮已無大礙,恢復的真的很不錯,於是便跟楊明提起了的事情,楊明當然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點小事兒,對於他這個副市長來說還是沒有問題的。
一切停當,凌峰離開了楊明的家,坐車往京城而去。
而一直在等楊明答覆的孫尚禮,此時此刻卻正坐在自己客廳裡,盤算著這件事的結果,當他接到楊明電話的時候,他感到很是憤怒!媽的!這個該死的小兔崽子還真是不給面子!
這證明什麼?證明了楊明在從中作梗!這一切果然都像老子推測的那樣,孫尚禮這樣想著,點燃了一根香煙。
朦朧的煙氣瞬間模糊了他那張陰沉的臉,這件事讓他很尷尬、很丟面子,可是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自己,也要重新審視一下楊明和凌峰了。
這一刻他似乎隱隱覺得,在海天,真正能夠做到無所不能的,不是他這個一把市委書記,而是另有其人。只不過,這個人還始終沒有爆發出他應有的能量而已。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只有親身經歷過了才會相信,尤其是孫尚禮,在吳鐵山死後,高枕無憂、把公檢法完全操控於手的他,已經把自己視為海天的皇帝。完全被權力的枷鎖套牢之後,孫尚禮已經衡量不出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了。
還好他明白一個道理,想要徹底消除矛盾,一種方式就是殺掉對方,另一種方式就是讓對方成為自己的朋友,為自己所用。可遺憾的是,他的這兩種方式,對於凌峰而言都不適用!
尤其是,他第一次選擇的是前者。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只是動了一個壞的念頭,雖然還沒有付之行動,卻已經給自己帶來了惡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