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這個嗎?」
丁鈴拿著一串小孩兒戴在腳腕上的銀質腳鈴,那腳鈴上有兩個小鈴鐺,被丁鈴一拿出來叮噹當的響了幾下。
沈冰見到那串腳鈴後立刻臉色一變,從沙發床上坐起來,雙手緊握住丁鈴的手腕,激動不已地道:「孩子,原來你真的是我的女兒!你還活著!」
「是啊!」丁鈴用力一甩,將手腕從沈冰的手中甩了出來,冷哼道,「你很失望是吧?」
「孩子,我……我真的是你媽媽,你的那串腳鈴還是我親手給你帶上的,上面的小鈴鐺上有媽媽刻的字,每個鈴鐺上都有一個鈴鐺的鈴字,加起來就是鈴鈴,那就是你的乳名。」
「我叫丁鈴,小名兒的確就叫鈴鈴,不過那是我爺爺給我起的,跟你刻的字又有個屁關係?」
丁鈴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也是激動不已,因為眼前這個女人真的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否則她不可能認識這串腳鈴,並且還知道上面有字。
可是不管怎麼說,自己是爺爺從山坡上撿回來的,這就足以證明父母根本就沒想養活她,因此她對沈冰沒有一絲好感,有的只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抱怨。
「鈴鈴,你就是我的鈴鈴!」沈冰依舊很激動,甚至有點喜極而泣地道,「媽媽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你知道嗎?媽媽……」沈冰說著說著有些哽咽,「媽媽每天都在想你……想你……媽媽每天都受著良心的譴責和煎熬……」
「閉嘴!」丁鈴可不吃這套懷柔政策,要是那麼掛念自己的孩子,當初也不至於把孩子給扔到山坡上,這會兒良心上感到不安了,早幹什麼去了?要是不願意養活孩子,當初就別生啊!
「你們當初把我扔了的時候怎麼不煎熬了?啊?幸虧爺爺把我救回去養這麼大。還辛辛苦苦一輩子的供我念大學,你們都對我做了什麼?啊?對了,那個該死的男人是誰?告訴我他是誰?」
丁鈴沒有見到母親的喜悅,有的只是歇斯底里的抱怨,她真的很痛恨自己的父母,把自己生下來之後卻丟棄到山坡上,那跟直接要害死自己有什麼區別?
如今沈冰表現的越是自責、悔恨、激動,丁鈴的情緒也就越發的激動,正所謂關心則亂,倘若眼前這個人真的和自己一分一毫的關係都沒有。恐怕暴力妞兒也不會這麼激動,可是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確確實實就是自己的母親!以暴力妞兒的脾氣,又怎麼可能淡然處之,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呢?
起碼也得出了心中的這口怨氣啊!
沈冰看著丁鈴激動不已的樣子,突然沉默了下來,而丁鈴與沈冰之間的對白,楚妹妹又絲毫插不進來,這貌似是人家的家務事,她真的不好去勸說什麼。只好在丁鈴身邊站著,如果丁鈴有什麼過激的行為,她也好及時的勸阻。
寬敞明亮的客廳突然沉寂下來,而在這壓抑的空氣中,丁鈴的一雙美眸不由自主地含上了淚水。不知道她是因為委屈而流淚,還是因為見到了母親卻給她帶來了這種感覺而痛心,總之,她毫不受控地留下了淚水。雖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可是兩道清淚卻緩緩滑落秀麗的臉龐。
「鈴鈴,別哭,是媽對不起你,你不是想知道你爸是誰嗎?媽告訴你,都告訴你!」
「鈴姐。你別那麼激動,或許阿姨也有苦衷,你先靜下心聽她把話說完好嗎?」楚妹妹輕柔軟語,勸說著丁鈴坐了下來,可是丁鈴卻偏著臉,把眼睛看向了一邊,她只需聽到沈冰的聲音也就足夠了。
這時卻見沈冰的雙眼有些茫然地看著門外,幽幽地道:「你爸叫凌遠……」
丁鈴嬌軀一震。沒想到自己的父親跟凌峰一樣也姓凌,那豈不是自己也跟凌峰同姓?不過轉念一想,姑奶奶我豈能姓凌?那也太對起爺爺了,我是爺爺唯一的親人,也永遠不會改姓!
這時卻聽沈冰續道。「先前我只知道他是個生意人,我們兩個好了之後,我就懷孕了,凌遠就提出來跟我結婚,我們當時都很高興,打算好好準備一下結婚後要用的東西,那時候也沒啥可講究的,當時凌遠在東南市有兩間平房,裡面的傢俱也都是原來老家剩下的,我們就是打掃乾淨,然後填一些喜氣的東西就行了,
可是還沒等我們去民政處登記呢,凌遠突然就失蹤了,那年頭我們倆誰都沒有手機,也根本無法聯繫,當時我就毛腳了,以為他臨時有什麼重要的生意,沒來得及告訴我就走了,過幾天應該就會回來,畢竟我們都準備結婚了呢,可是等了兩個多月,還是一點他的消息都沒有,
我當時有點擔心了,雖然他平時出去做生意,幾個月不會來的時候都有,但是這一次我就覺得有點不大正常,畢竟我們定好了十天之後結婚的,結婚的日期都訂了,哪能輕易改動呢?
可是不見他的人,我也沒法跟家裡說,當時家裡就不願意我和你爸交往,說他做生意就算能賺上幾個小錢,但是沒有個固定工作還是沒保障的,我就跟家裡撒謊說,我們已經分手了,家裡這才放心下來,可是如今怎麼辦?我肚子裡都有孩子了,可是他卻不回來,z直到孩子快生了,還是不見他的人影兒,就像徹底消失了一樣,我還是在等,因為我相信凌遠是真正愛我的,他是個好人,是個真正的好男人,他不可能就這麼對我不管不顧的,
又過了一段日子,我生下了孩子,當時身邊沒有一個人,我也不敢告訴家裡,否則我父親一定會活活打死我的,沒有結婚就生了孩子,那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把門風喪盡的做法,我父親又那麼古板暴躁,我嚇的不敢聲張,就自己回到了凌遠的小平房,自己硬強著照顧著孩子,也因此落下了不少病根,
又過了兩個多月,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收信人的姓名是凌遠,也就是說這封信是郵寄給凌遠的,可是我太熟悉他的字了,這封信分明就是凌遠的親筆信,我感到驚喜的同時也很疑惑,就趕緊拆開來看,原來,那封信是凌遠寫給我的,我還一直留著,因為那是我們最後一次……」
說到這兒,沈冰歎了口氣,從身旁拎過來手包,取出一個長條形的化妝盒,裡面裝著眉刀,她取出眉刀可不是為了修眉,而是將手包割開了一道刀子,從裡面取出了一張已經有些泛黃的書信,遞向了丁鈴。
丁鈴聽到她說著說著突然停頓下來,便將視線轉移到沈冰身上,尤其是當她聽到沈冰說『那是我們最後一次』的時候,心裡突然咯登了一下,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到底因為什麼失落,她自己也沒有去細想。
接過書信,丁鈴很快看了一下,大致的內容是這樣的,就是凌遠根本不是什麼生意人,而是一名警察,為了徹底摧毀東南省的黑社會組織,他被秘密安排到了威龍幫內部去做臥底已經有四年時間了,尤其是在最近一段時間他曾多次破壞了威龍幫的大事,為警方提供最最有效的信息,使得威龍幫屢次受挫,勢力也在逐漸減小,而正當他要拿到最最有力的證據時,威龍幫抓到了一名警察。
凌遠在信中說的很清楚,說幫會中抓到了幾名警察,他打算設法去救那名警察脫離虎口,可是孤掌難鳴,便打算聯繫他的直屬領導——就是那位已故的楚局長。
可是當時威龍幫下達了最高指令,任何弟兄都不得擅自離開總部!凌遠根本無法將消息傳出去。
因為最近幾次,威龍幫在行動中總是被警方事先知曉,這早已引起威龍幫老大韋男的懷疑,他認為威龍幫中一定是出了內鬼,尤其是最近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們就連續失敗了四次,而且損失慘重,於是韋男在軍事竹竿的建議下設計了一次行動,試圖找出這個內鬼,果然,計劃制定下來之後開始了行動,果然又一次被警方知曉,不過這一次威龍幫可是有備而來,不但活捉了幾名警察,還將其他的警察全部擊斃。
既然韋男和竹竿一致認為幫會內部有警方的臥底,而他們抓到的這幾名警察裡,就很可能有認識這名臥底的,所以幫會不允許任何人離開,因為所有人都在被懷疑的行列之內!
因此凌遠當時也根本無法把消息傳送出去,非但如此,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就提前寫下了這封信,交給了幫派中跟自己有過命交情的兄弟,說等這件事過了之後,幫他把這封信送到指定地點,凌遠相信沈冰一定在那兩間小平房,也就是他們將來的婚房一直在等著自己,雖然沈冰家裡的阻力依舊很大,但是他相信沈冰。
沈冰一定在婚房等他,也一定能收到這封信,或者說是——沒有一滴血淚卻令人潸然淚下的遺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