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爺子回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一看西屋黑著燈,廂房的燈卻亮著,便走了過去,卻聽丁鈴和楚嫣然兩個人正嘮嗑著,於是隔著窗輕聲問道:「鈴鈴,客人都安排好了?」
「好了,那個欠扁的混蛋西屋,我和然然一起住廂房,您就甭操心了,快去睡覺。」
老爺子一聽丁鈴的態又不大對頭,老臉微微現出了慍色,「鈴鈴,人這一輩子誰都有個為難召窄的時候,小峰家裡出了事兒,才大老遠來咱家住上幾天,你總是這個態讓人家咋呆著呢?」
「爺爺,您不知道……」
「行了,我看那孩子不錯,再說了,就算他有什麼不是,大老遠的奔咱家來了,你也應該讓著他點不是嗎?」
丁鈴雖然脾氣火爆,但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聽爺爺這麼說,她也想到了峰少爺被踢出家門,又被人打成了終生殘疾挺可憐的,於是回應道:「知道了,爺爺。」
「嗯,那你們姐倆聊,我去睡覺了。」老爺子說完,看了一眼漆黑的西窗口,料想車馬勞頓的凌峰已經睡著了,於是輕手輕腳地進了屋,熄燈睡了。
「然然你看,我爺爺還挺護著他,還說他不錯,就編幾個竹簍就不錯了?真是的!」
楚嫣然卻微皺著秀眉,很不搭調地道:「鈴姐,那次車禍生時,連醫院的副院長都說那小女孩沒救了,可是凌峰竟然給救活了,這是我親眼見到的,既然他說你有病,不行明天還是讓他給你把把脈。」
丁鈴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楚嫣然的額頭,瞪著大眼睛道:「我說你沒事兒?就那麼看兩眼就能看出我肝臟有毛病了?這種鬼話你居然也相信?」
楚嫣然被丁鈴反問地垂下長長的睫毛,她也的確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那種醫術,可是她又覺得凌峰沒有胡說八道,因為這兩天的經歷,讓楚嫣然覺得凌峰絕不是個愛慕虛榮、講話浮誇的主兒,而是個深藏不露、做事靠譜的人。可是既然丁鈴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勉強,但凌峰那句『你肝臟有問題』,還是讓楚嫣然對丁鈴有些隱隱的擔憂。
「然然,」見楚嫣然不再說話,丁鈴錯開話茬道,「都已經退婚了,為什麼還管這閒事?」
「有人拜託我帶他離開京城,免得老是被那些富家子弟們欺負。」
「找誰不行啊,幹嘛非得找你?不知道你的身份特殊嗎?真是的!」
「她說了,除了我,她也實找不出別人了。」
「誰啊?是誰托你辦這麼一檔子事兒啊?有點腦子不?」頭腦大條的暴力妞兒居然笑話起別人沒腦子來了。
「她不讓我說出她的身份,現想想,我也覺得很奇怪,當初隨便一個富家子弟都能毒打他一頓,可昨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他把五個壞人都打躺下了,好像突然之間他就厲害了很多,鈴姐,你是練武的,你能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還有這種事兒?練武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練出什麼來的,就拿姐來說,可是十幾年的功夫才拿了警校的格鬥冠軍!就這樣邢爺爺還說我沒入門呢!」
一談到邢爺爺,丁鈴突然想到了村頭的乾瘦老頭兒,這幾天還沒抽空去看看老人家呢!邢老爺子跟爺爺一樣,可都是拿自己當心肝寶貝那樣寵著。
聽了丁鈴的解釋,楚嫣然半張著小嘴有些錯愕,她以前對峰少爺的瞭解全是來自傳聞,這的確有些片面,而現,她卻感覺峰少爺非常神秘,而且很多地方都透露著令人疑惑的元素——神奇的針灸術,突如其來的功夫,以及淡定內斂的性格……
一切的一切,都給人一種判若兩人的感覺!
「行了,琢磨他幹嘛?還是想想怎麼應對李子凱,反正我是絕對不同意你嫁給那樣的衣冠禽獸。」
「哎,」一提到李子凱,楚嫣然輕歎了一聲,「要不是為我爸著想,跟峰少爺的婚事我都不會答應,別提李子凱了,其實,我爸是一直支持我的,可是他家族的地位,實是人微言輕。」
「好了,說點別的,對了,」暴力妞的思維很有跳躍性,她雙眼突然一亮道,「要不姐教你功夫,到時候那個禽獸要是敢碰你,你就狂扁他!」
「真的?」楚嫣然也是興奮了起來,「你肯教我?」
「當然啦!姐說過的話什麼時候不算數?」
「……」
姐妹倆聊到後來還越來越興了,卻渾然沒有察覺,她們已經默認了李氏家族所掌控的這門親事,是絕對無法拒絕的。
又聊了一會兒,楚嫣然實是頂不住了,稀里糊塗就睡著了。丁鈴微笑著凝視了一眼有點可憐的小美人兒,關了燈,而後也閉上了眼睛。可是砍了半天竹子的她,渾身汗嘟嘟的,怎麼也睡不著,於是她悄悄爬起來,拿了一個替換的內褲,又從拉線上摘了一件浴袍,而後抓著手電筒,輕輕往洗澡間走去。
洗澡間很簡單,就是藉著廂房的南房山搭的一個小棚子,棚頂上架著太陽能熱水器,要是到了陰雨連綿的那幾天,想要洗熱水澡都難。
不過這一帶的農村大多都是如此,下地幹了一天活,回來沖個澡,去了身上的的汗味,能清清爽爽的睡個舒服覺就挺好。因此這樣的洗澡間也都不安裝電燈,人們都是下地回來就做飯,吃玩飯沖個澡,天剛擦黑,趁著還沒下蚊子的時候也就到屋裡看電視了,晚上連蚊香都不用點。
不知過了多久,凌峰緩緩睜開雙眼,下了床穿好了鞋子,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後院,他要去解手。本來這裡的人們都有睡覺前把尿罐拿到屋裡的習慣,可是老爺子回來的晚,以為丁鈴都安排好了,他又哪知道孫女被凌峰給刺激了,能把夾被和枕頭給凌峰就不錯了,至於尿罐那事兒,當時氣鼓鼓暴力妞兒早就忘到八竿子之外了。因此,凌峰也只能去院裡的洗手間了。
雖是夏夜,但此刻卻是夜風習習清爽宜人,抬頭望天,一輪皎潔的圓月斜掛山巔,傾瀉下萬道清光,將萬物籠罩一片靜謐與祥和之。遠處陣陣蛙鳴傳來,越襯托出了夜的靜寂。
凌峰不禁感慨,曾幾何時,他跟師姐依偎於磐石之上,共觀旭日東昇,同望皓月西沉,興起揮劍舞清風陣陣,情至鳴簫和鳥語聲聲……佳人燦然一笑,明眸皓齒羞明月,君子豪情狂飲,意氣風動山河……雖沒名分,卻勝似神仙伴侶!
可如今,此月圓之夜,凌峰卻孤零零一人處於這異地他鄉,他又如何不感慨萬千?
暗歎了一聲,凌峰舉步向廂房南面的小棚子走去,這倒不是說凌峰認定那裡是洗手間,而是這個院子除了廂房和冷鍋灶,就剩下這麼一個小棚子了,如果那兒不是洗手間,凌峰也只好找個旮旯犄角,潤物細無聲了,活人怎麼也不能讓尿給憋死?
剛走不遠,就聽到了隱約的水聲,凌峰料定那裡就是洗手間了,於是心裡一鬆,凌峰畢竟有兩個女孩子同住,還是量別隨地解決的好,否則早晨起來人家要真是看到牆角那一灘極富標誌性的濕潤,繼而再給自己來幾個或疑惑、或鄙視的眼神,那是很尷尬的。
倘若那個直爽到無以復加之境的暴力妞兒,要是一時興起再來質問的話,那就有的瞧了,到時候就不是尷尬的問題了,她一準兒給升級到人性的高啊。
怎麼沒關水龍頭啊?帶著些許的疑惑,走到近前的凌峰吱呀一聲推開了木板門,卻見皎潔的月色下,一條白花花的、玲瓏浮凸的美妙身材,正保持著僵硬的動作,呈現凌峰眼前。
啊!
片刻的僵持過後,小小的空間內突然響起一記足以震徹夜空的花腔女高音!這一聲尖叫,差點沒把院牆上的磚頭給叫下一塊來!小村裡立刻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犬吠聲!
凌峰當時有點懵,這已經是後半夜了,又是四處都黑著燈,他以為丁鈴和楚嫣然早就睡著了,哪會想到有人這兒洗澡啊?
不過此刻已不容他細想,因為丁鈴尖叫過後,猛地一記劈腿就過來了!
倘若這一幕上演凌峰和楚嫣然之間,楚嫣然肯定是尖叫一聲後,拽過浴衣就裹蜷縮的身子上,可凌峰所面對的不是柔弱的楚妹妹,而是強悍的暴力姐!
面對這夾帶著水聲的一腿,凌峰趕緊往旁邊一躲,卻聽暴力姐又是一聲驚叫!
原來是暴力姐用力過猛之下,再加上洗澡間地面上都是水,她的支撐腿的腳下一滑,那條腿剛踢到一半,她整個人就向後仰去!眼看著後腦勺就要撞水泥牆上的瞬間,凌峰已迅速出手,左臂摟住了丁鈴濕滑的後背,右臂卻近乎本能地抱了丁鈴胸前那一對堅挺的白兔上。
本來就對暴力妞有點過敏的凌峰,立刻感覺到了不妥,不過他接下來的做法就有點過分了,你倒是把人家扶起來啊,他可倒好,直接把丁鈴給平著撩地上了。
這小子竟敢來看老娘洗澡!啊啊啊!!
丁鈴氣結了!這一次可不是吃豆腐那麼簡單,這簡直就是把自己完美的呈現凌峰面前,讓人家毫無遺漏的檢閱她**裸的身子啊!
不過等她氣急敗壞的爬起來,裹上浴袍時,凌峰已經走了出去,一句話都沒有的走了出去,因為這個節骨眼,凌峰還真不知道該說點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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