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廢棄的工廠沒多久之後,陳二嘎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陳二嘎已經猜出是陳大康打來的電話,所以漫不經心地道。
「小子,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那邊果然傳來了陳大康的聲音。
「你信不信呢?」陳二嘎道。
「我本來不怎麼相信,但是這幾天跟吳愛民接觸下來,發現他這個人果然很難捉摸的,絕對不是表面上所表現出的那樣,所以……我有點相信你的話了。」那頭的陳大康一邊想著一邊道。
「那就是了,你自己想想,我們兩人之間有啥深仇大恨?要不是吳愛民挑撥,你怎麼會跟我為敵呢?現在葉尚也死了,你已經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身邊臥著一個陳愛民,你那是養虎為患。」陳二嘎不緊不慢地道。
電話那頭的陳大康猶豫了一下,道:「要不這樣吧,你若是有空的話,到我公司一趟,我們好好合計合計,化干戈為玉帛,你看怎樣?」
陳二嘎不由地笑了笑,他想不到沒怎麼讀過書的陳大康居然會說出這麼酸溜溜的「化干戈為玉帛」這句話來。
「好,不過我不想去你那公司,萬一你設個埋伏啥的,我豈不是把自個給套進去了嗎?」陳二嘎道。
「你小子,倒是挺有心眼的,看不出來是個二十幾歲的小傢伙,那好,照你這麼說的話,該怎麼辦呢?」陳大康聽了陳二嘎的話,也不禁笑了起來。
話說陳大康縱橫江湖幾十年了,已經很久沒有遇上讓他佩服的人了,陳二嘎絕對算是一個少見的對手。
這兩人相互對笑,表示兩人的敵對關係已經初步結束了。
「時間由你來定,地點我來定,你看怎麼樣?」陳二嘎道。
「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今天下午,你看怎麼樣?」陳大康道。
「下午幾點?」陳二嘎道。
「下午兩點。」陳大康道:「地點呢?」
「一點半的時候,我會將約定的地點發給你,不見不散。」陳二嘎道。
「不見不散。」
兩點是一天當中的最佳分割點。陳二嘎看了看手上的機械表,指針定在了十一點上面,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
陳二嘎轉了轉脖子,活動了一下筋骨。他準備去吃午飯。
該吃飯的時候就吃飯,該睡覺的時候就睡覺,該泡妞的時候就泡妞。這就是陳二嘎的為人處世的宗旨,就算是天塌下來,他都不會亂了套路的。
他的午飯比較簡單,只吃了一塊小牛腰肉,吃完之後喝了一點酒,便回去人民大醫院了。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若是今天還弄不到解藥的話,那麼,幽雪的生命就岌岌可危了。
陳二嘎回到病房的時候,胡二愣正在看報紙。
胡二愣是個大老粗,沒有上過幾天學,所以大字也不認得幾個。
一個人越是往上爬,接觸到的人越多,就越會發現知識的可貴,所以胡二愣現在也從2b青年變成了文藝青年了。
陳二嘎推開門進來的時候,胡二愣居然都沒有發覺。
「二愣子,上午沒出啥事吧,幽雪醒來了沒有?」陳二嘎將手腕上的手錶跟開光的佛珠取下來,一邊洗手一邊道。
胡二愣這才發覺陳二嘎回來了,連忙將報紙合攏,道:「二哥,你回來了啊,幽雪小姐一直沒有醒呢,醫生來了兩次,檢查過後都說看機會。」
陳二嘎將手上的水漬甩了甩,他喜歡自然干,不喜歡用烘乾機或者毛巾啥的。「看機會,看什麼機會,那些個王八蛋醫生全都是他媽的吃乾飯的貨。」陳二嘎很沒好氣地道。
他生氣的時候,別人一般就不敢說話了,胡二愣立刻就閉上了嘴。
「二愣子,你出去外面走廊裡面巡視巡視,我休息一會,沒有事情不要叫醒我。」陳二嘎又躺到了那張大搖椅上面,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胡二愣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最終努了努嘴,沒有說出來。
陳二嘎是閉著眼睛的,而且背對著胡二愣的,卻好似身後有雙隱形眼一樣,突然道:「二愣子,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啊?」
胡二愣驚了驚,道:「二哥,你知道我有話要說?」
陳二嘎冷笑著,道:「你屁股抬一抬,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說吧。」
胡二愣想了想,道:「二哥,我想問問你,你知道童娟去哪兒了麼?」
「怎麼?你找不到她?」陳二嘎淡淡地道。
胡二愣撇了撇嘴,道:「我打電話給她,她也不接,上次她幫你看護幽雪之後,我就一直沒有見到她了,所以就想問問你。」
「我也不知道。」陳二嘎很快地回答道。
胡二愣覺得失望極了,垂頭喪氣地道:「那算了,我先出去了。」
以前胡二愣最愛的是勝利村裡面的第一美人李香兒,現在,他的一顆心卻全都在童娟的身上了,因為只有童娟知道他的「好」,知道他所具備的別人沒有的東西。
陳二嘎將兩條腿搭在窗台上面,將全身的骨骼舒展放鬆,他需要一個好的睡眠。他很快地睡著了。
奇怪的是,他居然又做了一個跟昨晚一模一樣的夢,夢到一個鬚髮盡白的老頭子對他開槍,槍口擦出一團耀眼的火花,接著他就醒了。
又是一身的冷汗。
「尼瑪,又做噩夢。」陳二嘎長長地舒出幾口氣,從椅子上面站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了下去,才稍稍鎮定了心神。
牆上的種定在了一點半上面。
「還好沒有睡的太死。」陳二嘎自言自語著,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發送了一條短信過去。
發給陳大康的,將地址定在了距離醫院不太遠的一處咖啡館。
拉開門之後,陳二嘎發現胡二愣正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面看書,看的是一本叫做「人脈圖」的書。
陳二嘎笑了笑,道:「文藝青年,我要出門了。」
胡二愣連忙將書合上,道:「二哥,又有啥事啊?」
「有點小事,你好好看著幽雪,不要出什麼意外,若是有事情擺平不了的,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陳二嘎道。
「好的,二哥,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幽雪小姐的。」陳二嘎信誓旦旦地道。
陳二嘎一路走到了咖啡館裡面,他到的時候,陳大康還沒來。看來這個老小子不是爽約就是要遲到了。
陳二嘎坐在椅子上面,雙手在桌面上百無聊賴地彈了彈。
「先生,請問你要點什麼?」一個服務員走到了陳二嘎的身邊。
陳二嘎看了她一眼,道:「不用了,我在等人。」
服務員點了點頭,舀著菜單走開了。
「等一下。」陳二嘎又叫住了她。
服務員走了回來,道:「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有。」陳二嘎道:「你們這裡有沒有麵條,白麵條?」
服務員露出疑惑的表情,道:「白麵條?」
「白麵條的意思就是說,什麼料子也不用加,更不需要排骨之類的,光麵條就可以了。」陳二嘎解釋道。
「這個,還真沒有。」服務員很為難地道。
「算了,那你隨便弄完麵條就是了。」陳二嘎顯得頗為不快,因為他的肚子有點餓了,中午的一塊牛排並沒有讓他吃飽。
「要不,我跟廚師說說,讓他幫您現做一份?」服務員見陳二嘎不快,就改口道。
「那敢情最好。」陳二嘎的臉上又露出了一貫固有的笑容,這種笑容最能夠打動女孩子的心。
看到了陳二嘎的笑容,服務員也很高興,點了點頭,夾著菜單走掉了。
陳二嘎看了看窗外的風景,又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經兩點一刻了,陳大康搞什麼玩意,遲到這麼久,真特麼一點時間觀念也沒有。
陳二嘎心生不悅,已經準備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進來一個人。不是陳大康,而是一個老頭,老頭花白的鬍子,穿著窮寒,手裡拄著一根枴杖,眼睛裡面白多黑少,慢悠悠地走進了咖啡館裡面。
大堂經理看到這麼一個很邋遢的老頭子,馬上走過來攔住了他,惡狠狠地道:「快出去出去,這個地方也是你這種人能來的嗎?臭死人了。」
老頭子貌似是個瞎子,頭左右搖擺著,道:「我只想抽根煙啊,你給我一根煙,我就出去。」
「嘿……」大堂經理見過要飯的,還從沒有見過要煙的,一腳踹在了老頭那瘦弱的腰上面,罵道:「你個臭討飯的,趕緊給你爺爺滾出去,這裡不是你呆的地方,再不出去,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論年紀的話,這個要飯的卻是這個經理的爺爺。
老頭很無辜地摸著自己被這位經理踹疼的腰,轉過身去,慢慢地走了出去。
陳二嘎忽然想起了葉尚來。這老頭也是個瞎子,也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陳二嘎忽然站起身來,走到了老頭的面前。
「大爺,我這裡剛好有幾根煙,你要不要抽一根?」陳二嘎拉住了老頭骯髒的手,道。
老頭子雖然眼睛看不見了,但是卻用手摸著陳二嘎的手,慢悠悠地道:「我從不白吃別人的飯,也從不白抽別人的煙,你給我煙抽,我幫你算個命吧。」
陳二嘎道:「好,你跟我來。」
大堂經理的眼睛都看直了,他想不到陳二嘎這樣一位氣質非凡的少年,居然會跟這個糟老頭打交道。
陳二嘎攙著老頭走過大堂經理的面前的時候,老頭忽然停下腳步,道:「你有血光之災,活不過今晚夜分。」
這話聽在大堂經理的耳朵裡面,居然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