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囚犯站在鐵窗前向外眺望,
一個看著泥土,
一個仰望星辰。」
月光的映照下,德庫拉平舉著盛滿酒漿的金盃,面無表情地俯視著。直插天際的黑石塔樓下,是火光肆虐的吊橋。「挑戰者迪奧的反應,還真是有趣。」
金盃頓放於窗台的那一瞬間,塔樓開始輕微的晃動。細碎的石粉,從由巨大黑曜石拼接而成的天花板間隙中,撲撲簌簌地不停掉落。
「反應有趣的那個人,是你才對吧?」白夜慢條斯理地摘下鼻樑上的眼鏡,用軟布輕輕擦拭著。「你的寶貝兒子剛剛被人幹掉了!你還有心情站在這裡看著風景念詩?」
「那是,你計算中必不可少的一步吧?」德庫拉用陰冷的眼神斜睨著棋盤邊白衣的惡客。「你以為,這樣就能逼我出動【王棋】?」
「呃,這個……」一臉無奈地攤開雙手,白夜苦笑著搖頭。「我真沒有想到,你……居然不救他。」
「貴族死於決鬥,騎士埋骨沙場,都是他不可被剝奪的至高榮譽。至少,他沒有倒在冷箭之下,而是輝煌退場!」說到這裡,德庫拉失去了品酒的樂趣。隨著他隨意地一揮手,金盃裡鮮紅的酒漿,便紛紛揚揚,如紅寶石般傾灑向了夜空。「本來,他會是一個不錯的繼任者。而你……!」
不怒自威的瞪視,讓「懷特.奈特」不自然地轉移了自己的目光。「我只負責引導棋子的走向。而棋子之間的勝負……可並不是我能夠決定的。抱歉!看來,是因為他的……運氣不太好?」
「……」金髮貴族手中的金色酒杯,正因承受不住巨大的握力而發出「咯吱」的哀鳴。
以他為中心,不斷的散發出一股,足以令萬物凋零的陰冷氣息。
「這種感覺,是你的哀傷麼?老朋友。」白夜將手中的棋子信手丟在了一邊。「這可並不像是你啊。」
倒臥在桌面上的棋子,是象牙雕刻的白色「騎士」。此刻,它已經滾動到了黑曜石桌面的邊緣,搖搖欲墜。
「……」金髮貴族的雙眼,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正在桌邊晃動的棋子。「只不過是,稍微有那麼一點可惜而已。」
高聳雲端,直插天際的幽世魔宮塔樓,依然在究極刻印【托米納斯】的打擊餘波下,不停地震盪著。
而那枚白「騎士」,終於翻滾著,掉下了桌面,徹底的離場。
「那傢伙,要真是我的……要真的成為繼任者的話,或許會是最好的結果。作為先代的我,會為此感到欣慰的。」金髮貴族放開了掌中已經變形的酒杯。「在這裡就提前退場了,真是……意外。」
「你以為,『它』一定就能留到最後的決戰麼?」白夜聳了聳肩,舉手示意了一下棋盤。「『它們』,都並不是完全由我掌控的棋子,不是麼?」
「雖然是歪理……就算你沒錯好了。」魔域的領主沒來由地暗歎了一口氣,看向棋盤的目光,不再顯得漫不經心,而是多了幾分審慎。
「怎樣?終於決定要移動你的【王棋】了?」白夜的眼神中,有著掩飾不住的雀躍。「你看,白方『意外』損失了你最看重的棋子。你是不是該……稍微認真一點?」
黑方的【王棋】,依然穩穩的巋然不動。它所身處的棋格,是這黑白棋盤上,唯一的【紅色】方格。
「哼!這就是你的……算了,你是不會承認的。從來都是這樣!」金髮貴族鬆開了拈住【王棋】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棋盤。「想要我動【王棋】,你也下幾招稍微能看的『妙手』吧?」
「那麼……」白夜交叉著雙手的十指,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眼前的棋盤。「現在,又該誰退場了呢?」
他的目光,在象牙精雕的棋子上,來回的巡弋著。「下法……照舊?」
「……照舊。」
魔幻與真實的三色棋盤上,詭異的棋局,仍然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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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的鮮紅酒液,在半空中就已被寒風徹底凍結。
當紅色的冰霜墜落地面時,發出鏘然的裂響。
烈焰包圍中的迪奧,正凝神注視著自己的右手,絲毫也沒有受到這聲音的打擾。
信手捕捉到的金色魂火碎片,正在他的手中,一點點地變得黯淡。最終,熄滅。
「【世界.鎮魂歌】。」隨著他的宣告,時光逆流向了過去。五秒前。
再一次,金色的魂火,依舊飄揚。
【玩弄時間的傢伙,我在此宣告,你……】阿魯卡多的最後宣告,言猶在耳。而現在,金色的魂火,是他留存在此世之中的最後殘片。
「即使到了現在,我依然無法理解……」迪奧有些苦惱地撫摩自己的左臉。「善良、犧牲的意義所在。不過,我依然敬畏……你那敢於捨棄悠長生命的勇氣!」
在他的自言自語中,金色的魂火,再一次地,漸漸歸於寂滅。
「【世界.鎮魂歌】!」迪奧自己也無法明白,這樣做的意義何在。為什麼,自己會對於那桀驁不馴的金色魂火,莫名的……無比留戀。
於是,魂火碎散成的金色流沙,穿過指縫,再一次倒流回迪奧的掌心。
…………
「雖然決鬥已經因你的死亡而終結,我迪奧,依然願意遵守與你阿魯卡多的承諾。」迪奧身體內殘存的魔力,已經有些難以為繼。這一次,金色的魂火,徹底的熄滅了。「我將困守在這裡,等待下一個挑戰者的出現。」
「到那個時候……」拍拍魂火散落在身上的金色餘燼,迪奧站起身來。「我與你之間的決鬥,才算做是真正結束!」
以這樣的方式,迪奧表達了對消亡者的敬意。不過,也僅此而已。
『無法離開這火焰地獄,這算什麼?小問題。』迪奧手掌輕揮,【氣化冷凍】便蒸發了空氣中的水汽,熄滅了席捲而來的熾烈火焰。
『無法補充魔力,又算什麼!我迪奧無需休息,便是可以殺盡天下眾生的黑夜之王!』
「甚至……無法勝利,那又算是什麼!!!」迪奧舉起了右手,指向了血月與虛空,高聲發出了宣告。「真正值得我重視的【對手】,只有你!阿魯卡多!!!」
「而其他人……」他那原本有些單薄的身軀,正在黑色的緊身背心下迅速鼓脹而起。「不過都是我迪奧的【獵物】與【餌食】!!!」
………………
虛空之中,有若有若無的輕笑聲,在天邊飄蕩。
在刀鋒與烈焰的決鬥場裡,誰是勝者,誰是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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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鎮魂歌】。迪奧……變得越來越難對付了。』想到這裡,魏山不覺皺眉。『超越……時間?』
關於阿魯卡多最後的遺願,至今,少年依舊毫無頭緒。
一旁的來須蒼真,正蹲坐在魂獸【貪狼】的身邊,撫弄著銀色魔狼光滑柔順的頸毛。
「我,不喜歡它。」魏山退出了高速思考的狀態,直截了當的發表了看法。「即使它沒有攻擊性。」
身高一米有餘,體長近三米的巨狼,有些困惑地歪頭看著魏山。感受到魏山眼神的冰冷,它竟然還顯得有些瑟縮。
「別嚇著它。」來須蒼真友善地拍了拍巨狼的闊背,以示安慰。「巴克靈魂裡所有的惡念,都已淨化。現在的它,不過是一隻……好用的【魂獸】而已。」
「你,也有今天。」不動聲色地避開【貪狼】的示好目光,魏山轉頭看向了隊友。「你對司命的法器和能力,很瞭解嘛。」
「不過是英靈與御主之間的……【夢境共感】而已。你應該很瞭解才對。」來須蒼真站起身來,將瑩白如玉的【煉魂劍】劍鋒指向了魏山。「現在,輪到你了。」
特意從巴克手中奪回司命的【煉魂劍】,當然不是為了把巴克煉成【魂獸】洩憤這麼簡單。巴克,不過是一個用於「示範」效果的試驗品而已。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一瞬間的直覺,讓魏山有些不安。不過,當他對上來須蒼真一臉認真的表情時,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接下來,交給你了。」
「非大奸大惡……哈!這台詞好像……不太合適。」來須蒼真微微一笑,將【煉魂劍】輕輕刺入了魏山的右臂。「非歷經百劫之魂,不得超生!【煉魂劍】,發動!」
如火般熾烈的熱流,貫通了魏山的右臂。纏繞在他右臂上的侵蝕魔紋,如同乍醒的凍蛇,在蒼白的火焰中激烈地扭動起來。
劇痛,如同萬柄燒紅的鋼針穿刺。魏山緊咬著牙關,滿頭熱汗。
「會把魔魂煉成怎樣的【魂獸】,我也不知道。只能靠你自己了。」來須蒼真密切關注著魏山的反應,隨時提防著他因劇痛而失控。「現在,堅持住!」
「現、在,我知道……什麼叫……『刮骨療毒』了。」雖然臉色蒼白,魏山卻是神情自若。「那麼,我有一個問題。」
「現在才問,似乎晚了點。不過……說吧。」來須蒼真眨眨眼,開始低頭觀察魏山手臂上魔紋的變化。
魔紋那鮮明的色彩,正在蒼白的烈炎中迅速淡化。魏山體內被逐步煉化的眾多魔魂,正在迅速地重新聚合,組成新的【魂獸】形態。
「請問?」對於接下來要問的「問題」,魏山自己忍不住都想要偷笑了。「會有留下『紋身』麼?那似乎……不太好看的樣子。」
「……」來須蒼真無言以對。
「呵,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魏山聳聳左肩。「不必當真。」
「兩個囚犯站在鐵窗前向外眺望,
一個看著泥土,
一個仰望星辰。」
------佛雷迪克?朗格布裡奇《不滅之詩》。於《jojo冒險奇遇》中曾引用過的詩篇。
ps:苦笑。晚上十點半就寫好的章節,居然斷網……
有打給客服,說是機房調試……
調-你妹!
調-戲你妹!
調-教你妹!
不知道先發個通知麼?怎麼可以跟我一樣這麼沒有節操!!!
翻著《空之境界》苦守到現在,某終於可以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