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下課回來,方展宏直奔鄒曉潔的女生一寢,發現她已經不在宿舍裡了,連忙抓華蕾問道。
「不知道。」華蕾搖頭道:「我和她們幾個追著曉潔出來,一路回到寢室,她就什麼也不說,也不哭,呆呆的坐在床邊發呆,問她什麼也不應聲。」
「那現在人呢?什麼時候走的?去哪兒了?」方展宏急著問道:「她手機多少號,我去打給……」
話沒說完方展宏就歎了口氣搓了搓手--鄒曉潔那家庭條件,怎麼看也不像會買手機這種奢侈品的。
「我們……我們跟她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看她好像也沒什麼事的樣子,結果就走開了一會兒,再回來就……」華蕾一邊說著,一邊自己也擔心起來,忍不住叫道:「都賴你!出的什麼餿主意,什麼解放天性解放心靈……我看就是你這半瓶子醋……好好的一個人,都被你弄神經了……」
「閉上你的嘴!」方展宏斷喝一聲,華蕾立刻沒了聲音。
良久,她遲疑的偷瞄了方展宏一眼,說也奇怪,自從上次跟他出去吃飯回來,怎麼倒變得有些怕他了?
方展宏確實是挺擔心鄒曉潔的,他畢竟是第一次做老師,外地學生在京的安全問題可不是鬧著玩的,自己畢業後每份工作都幹不長,要是再來一次當老師一個星期弄丟、弄瘋一個學生之類的事,那可就出了大格了。
鄒曉潔性格又柔弱,交際能力又差,人又單純的象張白紙一樣。來北京幾個月了。連北大平莊外大街都沒出去過--這個十八歲了跟一起上街還要牽著衣服走的女生,就這麼跑出去了,要是出點什麼事……
「喂……喂……喂!」
華蕾在一旁看方展宏皺著眉頭呆呆的不說話,忽然覺得這個所謂地老師,只不過是一個濃濃的眉毛,剛毅的臉型的大男生,他認真想事情的時候,眼睛亮而有神,有種說不出來的專注和淡深邃--一連叫了三聲也不應。真是個傻大個兒!
「你幹什麼?」方展宏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鄒曉潔走時候留什麼話了沒有,知道不知道她身上帶沒帶錢?」
「喂。」華蕾好奇的仰頭望著方展宏,答非所問的道:「你這個……什麼什麼,開啟心鎖地解放天性練習,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真的是電影學院的絕技啊?」
「什麼絕技。還武林秘籍九陰真經呢!」方展宏衝她做了個九陰白骨爪的姿勢,沒好氣的聳了聳肩道:「也許……鄒曉潔只是找個地方安靜安靜,想通了就自己回來了。」
「切,我才不信你的辦法真的有效呢!」華蕾就是喜歡和方展宏抬摃,故意撇了撇嘴道:「辛苦本小姐和宿舍裡地姐妹們排練了好幾天,我看你得請我們吃十次八次烤鴨才能平復你內心的歉疚吧?」
說到這個。方展宏立刻自信了。他別過頭微笑著道:「別說的那麼肯定,到時候鄒曉潔來多謝你的時候。你別說成都是你的功勞就行。」
「切!不信不信!吹吧吹吧,反正福建的颱風已經過境了,人家也不會追究你地責任。」
「不信咱們打賭。」
「賭就賭!」華蕾驕傲的抬了抬尖而小巧的下巴,神使鬼差地,想了想就脫口而出道:「你要是能把曉潔地心病去了,我就負責帶領全班同學復課!」
「好!一言為定!」方展宏一拍手。笑道:「鄒曉潔回來了,就到我辦公室通知我。走了。拜拜!」
「喂,等等!」華蕾疑惑的看著他。問道:「你真這麼有把握,你準能贏啊?」
「廢話,你連我打賭輸了賠給你什麼都沒有說,這種買賣我不做。」方展宏雙手一攤,認真嚴肅的道:「那我的智商豈不是跟你一樣了?」
「你……別跑!去死你……」
方展宏早哈哈大笑的跑遠了。
一個下午,方展宏時不時的走到女生一寢外面晃一晃--鄒曉潔始終沒有回來。
到了晚飯的時間,方展宏坐不住了。連忙又?兒顛兒地跑到華蕾她們寢室去,敲門進去一看,除了鄒曉潔其他五個女生都在呢!
方展宏歎了口氣,知道不用問了。
真是,這麼個女孩,在北京人生地不熟,又沒有親戚又不認識路,她能去哪兒呢?
方展宏想了想,也沒有什麼結果,於是沒精打采的招呼她們道:「喂,你們去不去吃飯?方老師請你們吃晚飯,算是謝謝你們這次辛苦排練有功有勞。」
還沒等華蕾說話,另一個女生連忙叫了起來:「得得,方老師,您也別請吃飯了,你還是趕緊把服裝費給我們蕾蕾報銷了吧!」
「服裝費?」方展宏一下子有點短路,沒反應過來。
剛才這個女生說地時候,華蕾就一直在拉她的衣服,這時聽方展宏一問,有點不好意思的道:「又沒多少錢。再說了,曉潔也是我的姐妹,幹嘛弄得跟是幫他做私事一樣?」
「幫他……哦……啊……咦……噢!」幾個女生突然擠眉弄眼的拖起了長腔,互相推推你,碰碰我,陰陽怪氣的哈哈大笑起來。
「方老師,你看我們家蕾蕾多賢惠,都知道幫你省錢了。」
華蕾氣得滿臉通紅,狠狠的擰了一下發出怪聲的一個女生,道:「你們這些碎嘴的小東西,亂說什麼!」
「本來嘛!」被擰的女生疼得直咧嘴,揉了揉被擰的地方,不服氣的道:「那身宮裝舞服,可是北影服裝部這裡出租的最貴的一件,租一天好幾十呢!人家是賺工資的,你是吃父母的,你給他省什麼?」
「衣服是你從北影服裝部借的?」方展宏這才聽明白過來,他一直以為這衣服是某個舞蹈特長生借給華蕾的呢。
「多少錢?」方展宏連忙從口袋裡拿出錢包來,一邊往外掏錢,一邊抱歉的道:「你應該早告訴我啊,這錢哪能讓你們學生墊呢?我也是。早該想到了,這麼漂亮地服裝,除了北影演員部,恐怕就只有北京各大文工團才有了,早知……」
話說到一半,方展宏突然自己楞住了,他停了下來自己想了半秒,立刻恍然。脫口喝道:「我知道鄒曉潔去了哪兒了!」
說著,方展宏扔下兩百塊錢,轉身就往外跑。
「喂,我跟你一起去!」華蕾想也不想,站起來就跑了出去,卻看見方展宏早跑出大院去了。
華蕾剛在想該不該追上去,突然聽見身後姐妹幾個不懷好意的大笑,頓時滿臉通紅,叉著腰轉過身來。張牙舞爪的向屋裡人撲去……
「救命中!梅超風啊!」
「蕾蕾。你是俠女還是魔女?善惡只在你一念之間放下屠立地成……哎喲,我錯了我錯了……」
……與此同時。
方展宏跳上了一輛出租車,拍打著前座叫道:「師傅,北京戰友文工團,快點,謝謝!」
北京戰友文工團,準確的說應該叫北京軍區戰友文工團。地址是在北京石景山八大處,距離北影,大約就是二十分鐘車程的樣子。
全國各地的大軍區和分軍區,都會有自己的「戰友文工團」,例如鄒曉潔的媽媽林菲,生前就是廣州軍區戰友文工團地。
名義上,各軍區的戰友文工團和北京軍區的戰友文工團是平級關係,但是就資金、演出實力、演員水平、選拔門檻等名方面而言,當然是以北京戰友文工團居於全國同類文工團的前列。
那天下午,鄒曉潔曾經在燭光中對方展宏說過,她的志願,是考取北京戰友文工團,做一個象母親一樣的優秀地演員。
在方展宏的急催緊趕之下,出租車司機也下意識的加快了速度,所以等方展宏趕到八大處北京軍區戰友文工團門外時,天還沒有黑,文工團裡地人還有相當多地人沒有下班。
方展宏下了車。站在八大處甲一號的大街上,遠遠的向戰友文工團那裡望去。
門口站著兩位荷槍的哨兵--這種文工團體和電視台一樣,理論上都是屬於軍事機關,出入極為嚴格,沒有證件根本進不去。
他進不去,想必鄒曉潔也進不去。
方展宏估計鄒曉潔也就是來這裡轉一轉。但是距離她中午跑出去那麼久了,是不是還在這裡,他可一點把握也沒有--剛才頭腦一發熱就跑來了,現在想想,還真有點擔心則亂。
不過方展宏很清楚鄒曉潔這類人,別看她外表柔弱,其實內心是十分堅韌甚至偏執的,或者叫比較「軸」,所以方展宏還是決定走近了去問問,碰碰運氣。
打定了主意,方展宏緊走幾步來到門口,沒等說話,左邊一個哨兵啪就來了個敬禮!
方展宏連忙友善的點了點頭,禮貌的問道:「請問,您今天下午有沒有看見一位十**歲地女孩,大概……到我肩膀上面一點……對,就這麼高,長頭髮,長的挺漂亮地,穿一個白t恤……你看見這麼她在這轉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