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嵐與張進城兩個並沒有跑出多遠,而是在街角的一個冷飲店坐下來消汗。兩人對坐,每人捧著一杯藍色星期六,吃得有滋有味。藍色星期六,是這間冷飲店的特色飲品。
許嵐看向張進城的眼神,連連釋放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電波,一副大有深意的樣子。這個男人……表現得的確還不錯,關鍵時刻,拿得起放得下,特別是回去給自己取項鏈的那個舉動,簡直是帥呆了。
還有,還有在剛剛的那一剎那,他只是輕輕的舉重若輕的一推,那個彪悍的中年人就被推向了一邊兒去……這顯得他很男人,很有力量呢!~~
雖然手上的紅腫還沒有褪盡,但在剛剛他的一拉過程當中,嚴重的紅腫似乎消退了不少。男人的手還有治傷的作用嗎?~~許嵐想到這裡臉蛋兒莫名其妙地一紅。
「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呢?你想什麼呢……有些太不要臉了……自己可是有老公的人……這算是心靈出軌嗎?~~~」許嵐心裡暗自琢磨著,有些又羞又恨的感覺。
只見張進城很是自然地用著他面前的小勺子挑弄著冷飲,一副很淡然的模樣,氣度沉穩得絕對不像是一個農民工。
許嵐問道:「張進城,你的老家是哪裡的?」
這一問張進城還真就不好回答了。說是華蘇縣的吧,人家自然很容易和華蘇縣的大能人聯繫起來;說是清泉市的吧,那麼正好和許嵐成了老鄉。那得費出去多少口舌解釋呀?
「我的老家在油桐,油桐的大山裡面!~」張進城想來想去,給出一個這樣的回答。畢竟他在油桐做過一番調查,可以編出一副身份出來,造假很方便。
「哦!~~」
許嵐哦了一聲,沒了下文,顯然。眼裡多了一絲失望之色。
剛剛這個張進城的表現讓她很有驚艷的感覺,事實上,是那種和陸秋原相近的感覺在他心底更加濃重了起來。陸秋原可是她最要好的閨蜜佟小歐一直暗戀著的人。這要是真把他給逮著了,小歐得怎麼感謝我呢?
可是,陸秋原顯然不可能是油桐人。
不過。和陸秋原某些神情相像,也會讓小歐開心些吧?
想到這裡,許嵐神情一整,把目光又重新瞄上了張進城,笑容瞬間又歡快地浮現在了她的面頰之上。
許嵐怪異的表情,看得陸秋原心裡沒來由得一緊……怎麼感覺自己像是被老貓盯上的老鼠一般呢?
許嵐說道:「過兩天,我要去一趟京城,需要攜帶好多東西,香兒力氣小,搬不動;你準備準備。到時候和我一塊兒去!~~」
去京城?
京城可是龍潭虎穴地大碼頭,那裡可不是陸秋原真個想要去的地方。過多的限制,很容易讓他直接暴露出馬腳來。
「這個,這個,這個不太方便吧?」張進城懦懦地說道。「我我,我身份證丟了,出門住店什麼的,可能都不太方便……」
張進城語氣雖然軟弱無比,但準備的理由很是充分。
即使作為老闆的隨從,住店也是需要身份證的。最主要的是。在京城這樣的地方裡,沒有身份證,可能寸步難行。
正在張進城為自己準備的理由很是充分,有些暗自竊喜的當口,他突然看到一隊警|察從小店的窗前走過。看他們行色匆匆的樣子就能知道,這是在出警。
而在不遠處,那個王姓的夫婦二人,正好站在那家劉福吉飾品店門口等著呢……不用說,這是那隊夫妻報警了。
看到這裡,張進城簡直氣憤至極。娘叉叉的,就這麼點小事兒,也值得上報警嗎?如果單從道理上講,從身家上講,許嵐可能完全不會畏懼這樣的兩個貨色。可是,可是他張進城和警察朝不了面呀?
張進城的內心是淒苦的,看向許嵐的眼神有些迷離。
這時,只聽許嵐接著說道:「沒身份證也不要緊,我先生家在京城裡面有房子,我們可以不住酒店……至於乘車,也沒有什麼問題,我本來就是打算開車回去的。」
許嵐早就想到了,這個張進城會有所推脫,所以,也準備了他推脫不了的理由。
不過,此時對於張進城來講,她這樣的說法簡直就是福音啊!~~如果能夠採取這樣的方式離開延口市,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他張進城也需要到京城去處理一些事情的。
「那麼,那麼我陪老闆去趟京城,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張進城的語氣還是一以貫之的那麼柔軟,時時刻刻表現出他民工的身份,「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呢?」
在張進城的心理,自然越快越好,別等到這些個警察查到他的身上。經他強大的大腦一番分析,發現,這次打人事件雖然是因許嵐而起,但最終恐怕落腳點還在他的身上。迅速地逃跑,才是一個比較理想的方式。
誰讓這個張進城又窮又有力氣呢?
匹夫無罪,牛皮的匹夫就是有罪了!~特別是沒什麼背景,又在裝牛皮的人,就是大罪特罪了!更何況,還設有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樣的說法。如果兩方面都是強勢的人,民工的利益在關鍵時刻是最有可能被出賣的利益。
在張進城胡思亂想的當口,許嵐還是慢條斯理地答道:「如果順利的話,咱們大概會在三天內動身吧!~」
這時,張進城注意到,外面的警|察已經開始詢問目擊者了,估計很快就要查探到他們的去向了。畢竟她們躲藏進小小的冰淇淋店,也沒有怎麼刻意地隱藏過,早晚會被這些警|察翻蕩出來。
看到許嵐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張進城有些急了,只好指了指窗外,對許嵐說道:「外面似乎有些熱鬧了,警|察似乎是在找我們!~~~~」
許嵐很是牛叉地說道:「警|察找我們有什麼怕?我們又沒有犯法!~是那對夫婦在胡攪蠻纏!」
張進城很是鬱悶,這位姑奶奶自然是不會怕警|察的,可是,他怕!~~~如果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兒,翻出了他這樣一條大魚,那真是有些得不償失了。
張進城只能弱弱地說道:「老闆,那個,那個,我沒身份證……怕是會被他們做文章的……」
「哦!~~~~~~」聽到張進城如此一說,許嵐才想到了他們所遇到的問題。似乎是他們一方,也有不那麼牛氣的地方,是隨時見得了陽光的。
這是張進城第四次提出他沒身份證的問題了。而且在這樣一個時刻說出了這樣的問題。
許嵐的腦子裡突然一陣翻騰。
這個張進城之所以反覆地向自己提到了身份證問題,那就不僅僅是身份證的問題了,他的身份可能很有見不得光的地方。這種情況,聰明的許嵐自然是知道的。
眼前這個細皮嫩肉的民工,很可能會是一個「逃犯」……否則不會這麼反反覆覆地躲避警|察。以他的水平,怕是能夠很輕鬆地找到很多合適地工作吧?否則也不必到工地上去做一個小工。
一瞬間,許嵐理解了這個張進城。
現在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擺在了許嵐面前,自己「要不要知道」張進城是個逃犯呢?~~~~這是一個很考驗人的問題。
很多似乎很聰明的人會直接猜出來張進城這種不健康的身份,但真正的聰明人是不會猜出來張進城的身份的。
張進城之前犯了什麼事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在他世紀新居的工地上,只是一個勤勤懇懇的民工,在給他顧家做保安的日子裡,也是勤勤懇懇的,沒有犯過什麼事情。自己……犯不著在這種情況下,把人給揪出來。
但如果自己犯了一些聰明上的錯誤,知道了張進城不太健康的身份,你是舉報還是不舉報呢?如果自己不忍心舉報,那麼一旦這個人白抓到之後,自己不就成了包庇罪?
所以,最聰明的做法是自己什麼也不知道。這種做法的好處是,即便這個逃犯在未來某一天被抓了,自己也可以以一句我不知情,我什麼也不知道,不瞭解情況,把事情推得乾乾淨淨。
兩面都不得罪,才是中庸的真諦。
許嵐大有深意地看了張進城一眼,彷彿在他的臉上想要讀懂事情的真相一般。
「你到底犯得是什麼事情?~~」
許嵐的好奇心讓她決定放棄了做一個真正的聰明人的機會,向張進城問出了這樣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
要不怎麼說,好奇心害死貓呢!
張進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顧自地吃起了眼前的藍色星期六,彷彿是他吃完這杯冷飲之後,就要失去了自由了一般。
這種沉默讓許嵐很是尷尬。
這一刻起,她十分後悔自己問出了那樣一句話。「不知道!」是一種幸福,而自己愚蠢地放棄了這種幸福。現在張進城選擇了這樣一種做法,沉默,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反擊。
人家隱隱向自己透露這種逃犯的身份,就是對自己最大的信任,可是自己還是要追根問底,的確顯得有些不夠厚道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許嵐的臉上瞬間變換出不同的顏色。
尷尬!~~~~~~
這時,張進城終於吃光亮他面前的藍色星期六,吃得乾乾淨淨,一點一滴都不剩。吃完後,他才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許嵐,帶著些許玩味地說道:「我說我是個強|奸|犯,你信麼?」
聽到張進城的這句話,許嵐頓時石化。(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