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聯盟並非只有鄭旭輝一人來齊水上班,但作為鄭黎的親傳弟子,水平也相對較高,所以由他坐鎮,而為了維持他的面子,他在趙陽家一直待了三天,直到臉上的傷好了,說話也清楚了,才正式去縣醫院報的道。
小縣城自沒有大城市的繁華和快節奏,而因為趙陽的影響,縣裡看中醫的卻是不少,一天下來,倒也過得很充實,尤其縣醫院的中醫門診是由他來負責,身份的轉變,既讓他新奇又讓他充滿了責任感,卻是很快就習慣和喜歡上了這裡的生活。
王會同樣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和往常一樣,在上完一個白班後,他去廠裡的食堂吃晚飯——在廠裡吃晚飯一是可以省下一頓飯,二是方便他對上晚班的保安安排工作,再一個,廠裡的飯食有葷有素,味道還不錯,卻是很合他的胃口。
在廠裡吃完晚飯,王會來到保安室,算是老人的馮鋒立即帶頭站了起來,這是王會一直強調紀律的結果,而經過二十多天的操練,馮鋒的精氣神也有了明顯的變化,顯得很是幹練。
王會安排完晚間的巡邏也沒有立即走,而是又和他們一起調廠裡各處監控看了一遍,圍著廠子走了一遍,過程中自是又講了一遍該注意的地方,等他下班回到家,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多。
進了家,將外套隨手脫下隨手往沙發上一扔,他就走到床前坐下,柔聲叫著女兒的小名:「璐璐,璐璐。」
過了一會兒,目光仍然呆滯的王璐脖子動了動,一點點地轉向了他。他就歡喜地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這是王璐最近兩天才有的變化,當發現她的這個變化的時候,王會心情激盪,差點流下眼淚來!
他清楚地記得女兒從能說話、能叫人、能走路,怎麼一點點變得毫無反應,每當想到那個過程,他就心痛得如刀絞一般!
也正因如此,在前天回到家呼喚王璐的名字的時候,看到她遲緩地轉向了他。當時他的眼睛瞬間睜大,巨大的喜悅就像是絢麗的煙花一般在他的胸膛裡炸開!
在這兩天裡,他一回到家裡,最先做的就是這個動作,每次都會忐忑地等著王璐的反應。生怕她的變化只是他做的夢,而每次看到她回應他的呼喚,轉向他,儘管表情還是木木的,但他心裡仍然只是喜悅和幸福——每天的這個時候,他都像是過年一樣!
張蓮將他扔在沙發上的衣服拿起來,打撲了兩下。拿撐子給他掛起來,看著他大手撫摸著女兒的臉蛋,像是捧著最珍貴的珍寶似的,心裡也變得柔柔的。又歡喜的嗔怪道:「閨女都要睡了,你又吵她,就不能早回來一會兒嗎?」
王會看著王璐小嘴動了動,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在廠裡總是冷峻的臉上都要笑出花來了!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要回應了妻子的問話,但也只是嘿嘿了兩聲。
張蓮嗔道:「傻笑什麼。你知道明天什麼日子嗎?」
王會頭也不回地道:「知道。調休我都弄好了!」
張蓮一笑,端了一杯水走了過去,問道:「你說咱們明天到底送什麼禮物好?」
明天是多多辦滿月酒的日子,她卻是當成了非常重要的事來做,只是,家裡現在的情況,因為前面給王璐治病幾乎花光了一切,想要準備份像樣的禮物都難!
王會眼睛從女兒臉上移開,看向張蓮,摸著她的手,道:「你們女人就是想得多,不是早說好了嗎,就送你做的那幅花開富貴的刺繡。」
張蓮溫婉地低頭,用另一隻手理了理秀髮,道:「只送那個會不會太簡單了?」
王會笑了笑,道:「你說人家趙陽家什麼沒有?重要的是真情!你不要多想了,明天就送那幅刺繡。」
說完他又轉向了女兒,寵溺地道:「明天帶你去看小弟弟,你高不高興?」
張蓮展顏一笑,想說「等咱閨女全好了」,她張了張嘴,這半句話到了嘴邊又被嚥了回去,但這個念頭一直存在她的心裡。
因為王會在他們一大家裡是一個獨苗,她一直想給他生個兒子的,可是王璐一病,王會卻是很堅決地提出,治不好女兒的病就堅決不再要孩子!
她自是知道丈夫的心理,是怕再有了孩子後,家人就不一定會全心全意地給女兒治病了,這讓她感動的同時,又有說不出的內疚,也就更加想給他生一個健康的孩子,因為她總覺得虧欠了他似的。
只是,她又感覺這個時候說這些話不是太合適,尤其看著王會喝完水後,又把手搓了一陣,然後伸進被子裡給女兒捂腳、捂肚子,她靠在床頭,心裡一片柔和,卻是更沒有了說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醒來,夫妻倆換上乾淨的衣服,收拾齊整了,張蓮將那幅兩米的刺繡疊好再用紅布包上,看王會給女兒穿襖,一家人動起來總有一種讓她喜歡的活潑的氣息,臉上就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又隨口問道:「咱家璐璐是多少天辦的滿月酒來著?」
王會想了想,如果王璐一直平平安安,無災無難的,作為男人,他可能並不能將這樣的小事記住,但因為生了病,他卻是將她從小到現在的事都記了起來,就一邊給王璐整了整襖睥帽子,一邊回答道:「她是五月二十一出生的,六月十五辦的酒,咦,好像才二十六天啊!」
張蓮笑道:「咱們那興提前辦,再說璐璐是農曆的四月初四出生的,六月十六那天正好是月末……趙陽家多多是二十九天吧?」
王會嗯了一聲,卻是聽說龍窩村的風俗,滿月酒也都是提前辦,而且還有著男孩二十九天算滿月的說法,所以,多多的滿月酒就定在了正月的二十九這天。
兩口子穿戴好出門等車的功夫。正好碰到了孟學輝開車來,也就把他們捎上了。
等他們到了趙陽家,發現他家裡人來人往,像是趕集的似的,卻是同村的人先來的——本來按趙陽的意思,就不收同村的禮了,只是這可由不得他,再說人家來了,還能往外趕不成?
下車進家。孟學輝又想進裡屋看多多,被孫振香推了出來,道:「一屋子女人,你進去幹什麼?」
他摸了摸鼻子,又打開包。先拿出一掛長命鎖,道:「這是我請人專門做的,給我大侄戴著,保他長命百歲的!」
孫振香嗔怪道:「你來就行了,還破費幹什麼?」
話是這樣說,但這麼好的綵頭,自是要收下的。再說,這上面有金有玉的,但又不顯得俗氣,像是有種特別的味道。看著就很舒服,想來多多也是喜歡的!
孟學輝見孫振香收下,也是一臉的高興,見她要拿進屋裡給多多帶。趕緊又拿出一隻精美的小盒子,卻又抓住了趙陽。遞到了他的手裡,道:「這是小柔專門給多多錄的催眠曲,嘿嘿……」
他原本是想帶著許柔來的,只是孟凡龍和蘇裙好像也會來,雖然在多多的滿月酒上,有趙陽在,他們或許會克制一點,不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但難免會給趙陽添麻煩,他也就將這個念頭收了起來。
趙陽拿著那個小盒子翻了翻,想著晨梅現在正像護雛的母獸一樣,要把這個給她,誰知道她會不會認為是「侵犯」了她哄兒子睡覺的權力?
但孟學輝都已經帶來了,想來對他來說還有著某種特殊的意義,他也就先收下,又指了指樓上,道:「你先上去待著,下面太吵了。」
說著話,他看到譚帥一家也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笑著將他們迎進來,但心裡總有些不對勁的感覺,想了想,才發現是張倩和孫振悅走在兩邊引起的……
在裡屋,張蓮帶來的刺繡被展開,看著上面繡的那一團團鮮艷喜慶的花和優雅艷麗的孔雀,一屋子人都發出了讚歎聲!
對這種帶著喜慶吉祥之意的禮物,晨梅自是滿意無比,她拉著張蓮的手道:「這都是你自己繡的?這得廢多少功夫啊!真是多謝你了!」
張蓮見自己送的禮物得到了主人的喜愛,心中也是喜歡異常,忙道:「喜歡就好,也不廢什麼功夫的!」
晨梅用手摸著上面的針腳,細細地看了一遍,又對張蓮道:「你不是帶你閨女來了嗎?在哪,怎麼沒看到她?」
張蓮抿了抿鬃角,笑道:「她爹抱著呢。」然後又忍不住欣喜地道:「趙陽開的方子真管用,這兩天我們叫她的時候,她都會轉著頭看我們了!」
晨梅也高興地道:「是嗎?那抱進來看看啊!」
張蓮推辭了一番,但正如所有為孩子進步而驕傲的母親一樣,她也希望女兒的進步能為別人見到,尤其晨梅又是趙陽的愛人。
她走到外間,找到王會,先低聲說道:「你說得對,晨梅可喜歡咱們的禮物了!」然後才從他懷裡抱過王璐,道:「她們要看看咱們女兒,我抱過去吧?」
王會遲疑了一下,道:「別嚇著她。」
張蓮答應了一聲,抱著王璐進了裡屋,晨梅接過來自己抱著,叫她的名字,竟然也轉頭看向了她!
晨梅心裡高興,又抱著她靠近多多,拿她的手碰了碰多多的小手,笑道:「看,這是弟弟。」
王璐臉上先是呆呆的,但慢慢的,嘴角動了動,像是在微笑,而一瞬間,她的臉上就變得生動起來!
晨梅忙道:「你看,你看,她在笑哎!」
張蓮心頭狂震,只覺得眼中發熱,恨不能馬上叫王會進來看一看!
而在外面,正從二樓下往下走的趙陽,看到一行人進了院子,他也是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