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齊王宮。
種種跡象顯示,韓信與蒯徹已經大概猜到越國的下一個目標,正式定陶。
定陶是齊國西部的門戶,攻陷此處之後,原來的西楚國故地彭城、東海郡與淮泗郡的大片土地與臨淄的聯繫將會被切斷,可以說是一個關鍵點。
況且定陶臨近巨野澤,與大河、濟水相連,也是一處交通要道,佔領此處便可以俯視整個齊魯之地。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齊國必敗已經成為一個不爭的事實,不管越國從哪個方向進攻效果都是一樣的,區別只在於時間早晚。
韓信最近焦頭爛額,壓力空前,局面對齊國很是不利,但是他還是不願意就此接受失敗。他一直在苦思冥想,看看是否有什麼辦法能夠力挽狂瀾,改變目前的局勢。
可是思慮許久,苦無結果,頹然坐在王座之上,沉默不語。
丞相蒯徹看著韓信的樣子,輕歎一聲道:「齊王,其實並非全無辦法!」
「哦?」韓信頓時眼前一亮,旋即又神色黯淡,輕輕搖頭道:「丞相不必安慰寡人,現在齊國局面被動,孤立無援,長此以往下去不是越國對手。」
蒯徹搖頭道:「不,齊王,並非孤立無援!」
「那你告訴寡人,天下還有何人能幫助我們?」韓信沒好氣地詢問。
蒯徹沉聲道:「有,匈奴人!」
「匈奴人?」韓信顯然沒想到蒯徹給出這樣的回答。
蒯徹點頭道:「不錯,確實如此,匈奴的冒頓單于打敗了宿敵東胡,如今獨霸北方草原。如今匈奴人已經侵入河朔草原和燕趙北方邊界,想來冒頓也是有意南下的。
若是大王請求他的援助,與他聯合對付將來的潛在對手越國,想必他會願意的。這個時候,只要匈奴出兵燕趙,逼近河東與關中,越國將會很被動。一敗塗地都有可能。」
韓信沉默了,沉默了許久之後,說道:「丞相,燕趙秦三國為何要修長城?」
「是為了防備匈奴人!」蒯徹大概猜到了韓信的想法,說道:「齊王。但是此一時彼一時。這關係到齊國的生死存亡,也是最後的機會。」
「最後的機會?」韓信冷笑一聲:「你是范陽人,你當知道匈奴與東胡那些異族的反作風,你忍心家鄉受到匈奴人的燒殺搶掠嗎?」
蒯徹搖搖頭:「齊王。這是兩回事,不能一概而論。」
韓信擺擺手,說道:「先不說現在聯絡冒頓是否來得及,寡人也不願看到大河沿岸被匈奴鐵蹄踐踏,滿目瘡痍。寡人不想做罪人,遺臭萬年!」
「齊王……」蒯徹還想要說什麼。
韓信根本沒給他那個機會,擺手道:「不必再說了,寡人不會那麼做的,加強定陶的防務吧,派李左車前去!」
蒯徹一聲無奈的長歎,事已至此,還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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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方面想著加強定陶的防務,可惜之前的準備並不充足。此時已經有些晚了。
尹旭沒想到外出巡查,正好有一行齊國徵糧士兵很不幸地撞了槍口。
尹旭立即從這個意外的收穫中看到一些機會,首先一點,定陶缺糧,否則也不至於出城徵糧。實際上和搶沒有什麼分別。
一座缺少糧草的城池,能堅守多久呢?如此一來破城就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了,能搶在臨淄那邊支援之前破城自然是最好不過,而這二百多齊國士兵正好可以利用。當真是天助我也,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破城之策。
駐守定陶的齊國守將是崔和。當初因為在趙地就是他的一封告密信,成功離間了欒布與韓信之間的關係。從而是齊國錯過了進攻河東的絕好機會,可以說齊國落到現在這局面也與此有關。
韓信認為崔和不是尉繚的對手,調派灌嬰前去,而崔和則換到了定陶一線來防備大梁的彭越。
可惜現在已經不是防備那麼簡單,彭越大軍突然臨近,讓定陶的壓力不小。崔和不想在這個時候出什麼閃失,至少需要堅持一段時間。可是之前為了支持李左車在淮水一線與章邯作戰,定陶的糧草物資大都運走,儲存著實不多。
從其他地方調運需要時日,為了加強儲備,崔和才下令從定陶城內外徵調糧草。至於戚家村的那二百人,只是其中一隊。
正好秋收剛過,百姓家中餘糧較為充足,很多人隊伍都是滿載而歸。戚家村這隊人自然不能空手而歸,日薄西山的時候,他們才推著十多輛車搖搖晃晃地返回。
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守將見狀笑喊道:「程六,不錯嘛,雖然回來的晚,可這收穫似乎比其他人多。」
帶隊的小校名叫程六,笑道:「那是自然,戚家村有家富戶,家中剛收了糧食,早給兄弟們準備好了。」
城頭的守將哈哈大笑,看到糧草心情大好,全然沒有注意到程六說話似乎不是那麼自然。更加沒有注意到,程六身邊站著一位士兵,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他的後腰。
「打開城門!」守將見到的程六手下的士兵都疲憊的無精打采,顯然忙碌的一天都累了。天色不早,糧草自然該盡快運進城內。
城門緩緩開啟了,程六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的表情,喊道:「兄弟們加把勁,進城了就歇息!」
於是乎一輛輛大車緩緩啟動,朝著定陶城門口行進。
守軍沒有太在意,他們所關注的只是那一車車的糧草,至於徵糧兵的面孔並未細看。
當幾輛車走過長長的城門甬道後的街口,突然歪倒在地,口袋翻落,粟米撒了滿地。
城門守將見狀,匆匆趕來,斥責道:「程六,你也太不小心了!」
「將軍,不是的,車轅快了!」
「真是的,車轅怎麼偏偏壞在此處!」守將想要上去一看究竟。
可是看到不是壞掉的車轅,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呃……」當定陶城門守將的鮮血噴灑而出的時候。
除了程六之外的運糧兵全都掀掉了帽子,從布袋之下抽出了環首刀……
與此同時,隆隆的馬蹄聲也在定陶城外響起……